第68章 暗道
萧九秦脚下速度更加快了些, 眼看着就要跑到跟前,自廊旁忽然又窜出一条人影,直接拎着那人翻/墙而去。
那人速度极快, 萧九秦眸子一凛, 跟着翻/墙出去。
另一边柏砚从萧九秦追着人离开便唤人守住都察院附近各条街道。
“大人, 现在……”一人凑到柏砚身侧, 一脸惶恐。
“传信与锦衣卫, 全城搜捕。”柏砚面色不善,那人瞧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但是都察院也指使不了锦衣卫, 北镇抚司那边……”
“就说是掌印太监怀淳的命令。”柏砚借着怀淳的名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从前, 他大概还会顾忌着点宫里的那位,但是现在皇帝沉迷炼丹,别说禀告皇帝,他当下怕是连话都递不到圣前。
“快去!”见那人还犹豫着,柏砚险些一脚踹过去。
“若叫人跑了,都察院一个个都落不到好。”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除了柏砚和萧九秦, 别人都还是懵的。
顶头的御史大人不在,柏砚就像是猴子当了山大王似的, 唤人将都察院的放置档案门类册子的地方挨个核对了一遍。
然后带着几人往外走, 结果刚出都察院,就去萧九秦打了个照面。
“你去哪儿?!”萧九秦衣袖撕了一块,手上还沾着些血,额角也像是被什么划了一道。
“受伤了?”柏砚比萧九秦的反应更大,揪着他的衣袖四处打量,“不是武艺天下第一么?怎的带了一身的伤!”
他盯着萧九秦面上的伤口, 心疼地不行,想立刻将人带回去叫个大夫好好看看,但是目前情况也不允许。
清亮的眸子里,难掩复杂情绪,萧九秦忽然就觉得受些小伤好像也挺好。
但是怕柏砚担心,他还是诙谐地笑笑,“谁告诉你我武艺天下第一?”大概想到从前的那些旧事,他好笑地捏捏柏砚的下巴,“别说不是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也不过受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伤,没事的。”
二人站在都察院门口也不
妥当,他索性将人带进去,一边走一边说,“人是追到了,但是跑了一个,而且看他们逃跑的方向,似乎还有同伙,不过有锦衣卫追过去,我便先回来了,都察院还没有彻底清查一遍,若是再有漏网之鱼……”
柏砚听着听着就找到味儿了,他眨眨眼,“你是担心我?”
“那可不是。”萧九秦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人都叫他亲过了,就差最后一步了,还有什么话是不便宣之于口的呢!
比起他的从容来,柏大人难得耳垂红了一点,“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已经叫人查了。”
正说着,匆匆跑过来一人,“大人,在院子后边的库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腐臭了,仵作正在查身份。”
柏砚与萧九秦对视一眼,忙赶过去。萧九秦身上的伤也顾不上看了,只粗粗擦了擦。
待到走到那儿,已经围了不少人,一见柏砚,都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让二人进去。
仵作是从大理寺请过来的,都察院死了人,大理寺也不可能不管,索性还来了一个寺正,而且锦衣卫也来了一位总旗,反倒是掌管审案的刑部不见人影。
“查清是什么身份了吗?”柏砚走过去看到地上的尸体时,眉头都慢慢皱起。
说是尸体,但其实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这处库房已经废弃,平日里没人会来这儿,而且由于地势较低,前段时间一直下雨,致使此处积了一滩水,而死者偏偏就泡在水中,时间久了,尸体肿/胀,蛆虫在水中蠕动,有那承受不了的直接吐了。
萧九秦下意识地挡住柏砚的视线,但是被柏砚推开。
他面色有些不好,但是还镇定,与仵作开口问话。
仵作是个四十多的汉子,饶是平日里就是做这活的,但他还是啐了一口,“凶手故意的,若不是尸体一只手腕搭在水滩外,正好有一处胎记明显,就这腐烂成鬼样子的尸体,阎王爷都看不出来这人是谁。”
说完旁边都察院的一人递给柏砚一个小册子,“
已经核实过了,是都察院的一个正九品检校,名唤张运,自十日前与右佥都御史见过面后便不见踪影,与他相熟的人不多,遂这多日也无人注意到他不在。”
“偌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就没有怀疑过吗?”大理寺的那位寺正拉着脸,方才开口的那人一梗,但还是开口解释,“这人脾气古怪,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的,时间久了便无人愿意和他说话,从前他也消失不见过好几次,这次便没有多想。”
“像这样消失很长时间不是偶然?”萧九秦问,眉头慢慢蹙起。
“对,他这人着实不好相处,加上不会说话,便没什么存在感。”
说到这儿,柏砚已经彻底变脸,他匆匆往外走,萧九秦一怔,然后下一刻就听见柏砚一边走一边唤人,“快带人去巴府,还有这张运住的地方,围起来,不许一人进出!”
萧九秦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莫名,柏砚看了他一眼,忙催促道,“你让人带你去巴府,快!”
萧九秦点头的同时不忘问了句,“哪个巴大人?”
“右佥都御史。”
柏砚眸子晦暗,他很想自己的所有揣测都是假的,但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报以最坏的打算。
等到他紧赶慢赶抵达巴府所在的那条街,手下人忽然惊呼,“大人,快看那边!”
柏砚抬头,就见对方指着的方向火光冲天,街上行人驻足看,有好看热闹的也往起火的方向跑。
柏砚哪里再敢耽搁,忙叫人赶快,待赶到巴府门口,柏砚僵住,烈火像是要毁天灭地似的,秋风裹挟着更加汹涌。
“柏砚。”萧九秦一把揪住木木呆呆的柏砚,“你做什么?!”
柏砚被耳旁的声音吵得回神,他一看,才知道自己无意识地往府里走。
冲天的浓烟,烈火烧得砖瓦噼里啪啦炸响,十数人不断的往里边泼水,但是火势越来越大,他隐隐像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有大人的惨叫。
“萧九秦,”柏砚紧紧攀住萧九秦的胳膊,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几不
可闻,“里边还有人。”
他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眸子渐渐赤红,声音嘶哑,几乎要将满腹的痛苦攒出来,“他们……是无辜的……”
“萧九秦……”柏砚手背青筋暴起,萧九秦被他攥得生疼,他看着这样的柏砚,一把揽进怀里,“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萧九秦,在这一刻也不禁自悔,如果能再早一些。
说不定还能救下里边的人。
之前巴府大门紧阖,里边被泼了火油,那味道顺着风传出来,附近的人围过来不久,忽然沉闷的一声炸响,然后院子里就开始火光蔓延。
不少人想要撞开门,但七八个壮汉都没能将门推开,然后那灼热的火息便窜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萧九秦他们紧赶慢赶也晚了一步,正是秋风借力的时候,那火夹杂着爆裂声,没有人能靠近一步。
“你怎么会想到巴府出事?”萧九秦将柏砚带到暗处,先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攥着他的手小声问。
“那个张运最后见的人是右佥都御史,正是巴大人,而且我原本想的是那具尸体是那个被掉包的洒扫,但是……没想到又扯出来一个人。”柏砚说到巴大人时眸子就是一暗。
才与巴大人见过不久,分明那时人还好好在他面前。
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萧九秦的衣袖,脑中不断闪现的是之前与巴大人的见面和那个洒扫。好像,还有什么是被他忽略的……
柏砚忽然抬头,“不对。”
萧九秦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什么不对?”但是柏砚根本顾不上理会他,直直往外走。
他喊了一声,“你又发现了什么?”
“不对,不对,都不对……”柏砚一边说一边唤就近的锦衣卫过来,“劳烦去查一下,近半个月,不,近一个月所有与巴大人见过面的人,再剔除见面次数低于三次的,除此之外,如果可以的话,将巴府的下人也查一遍。”
“怎么可能!”大理寺的那位寺正适时开口,“不说巴府所有人都见
过的,就巴大人一人,这一个月就见过无数人,怎么查的过来?”
他对柏砚的敌意很是莫名,“御史的职责‘专属察纠内外百司’,可不是查案的,柏大人莫非连越俎代庖的道理都不懂,若其中真有蹊跷,自然由我们来查,你还是……”
“嘭!”萧九秦一脚将人踹得老远,但他巧劲用得好,只是看起来严重,但并不会伤及对方要命处。
柏砚在他踹飞大理寺寺正后,淡淡看向其余的人,“查吗?”
“查,自然是要查……”众人被他们二人这粗暴的行事作风骇了一跳,锦衣卫先开口,那寺正带来的人也速速表态,柏砚这才缓和了脸色。
直到夜色四合,巴府的火慢慢灭了。
萧九秦始终陪在柏砚身边。
“大人,仵作说里边的尸体不能擅动,遂直接在里边验尸,剩下的人也去搜查了。”
一人跑来禀报,柏砚却在听完后道,“将人收回来,只留仵作在里边。”
那人虽然有些不大明白,但还是带着命令进去了。
萧九秦看他,“为何不趁现在查?早些查万一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就怕蛛丝马迹有,但是有人浑水摸鱼,将线索毁了。”街上的灯笼光色微弱,柏砚一半脸逆着光,萧九秦竟然恍惚了下。
“经过之前种种,我更相信现在还有人躲在暗处,”他看着时不时经过的行人,大多驻足往这边看看,直到官兵催促离开,对方才小声骂骂咧咧走开。
秋夜冷风慢慢起来,柏砚脸颊冻得发白,萧九秦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件大氅披给他,“我知道你心里有火,但是现在你不能先倒下。”
“我不会倒下。”柏砚将大氅裹紧了些,一张口就是白气,萧九秦趁着夜色无人发现,捧着他的脸颊用鼻尖蹭了蹭,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身上的热气渡过去一些。
“我没事。”柏砚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他这段时候与萧九秦相处得不错,安生日子过得久了便忽略了很多,甫一发生巴大人出事的事情,他竟生出些恍如隔世
的感觉。
萧九秦也不打算继续劝,那位巴大人他虽然并不了解,但是依着柏砚的这性子,能与他说得上话又相处和谐的人不多,如此想来,那位巴大人的死,对于柏砚而言,无异于一场不小打击。
这次的事情不算小,毕竟巴大人是四品官,而且对方将其灭门,官兵将整个巴府围了整整一圈,未有多久,事情便传遍了。
怀淳派人来时,柏砚正要进去看仵作验尸的结果。
“大人,公公派奴婢来传话,说这边的事情要您早些抽身。”
柏砚脚步一顿,扭头看他,“只有这一句?”
“还有一句,”小太监弓着腰,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整整齐齐一件大氅,“公公说,陛下已经知道了,而且有那碎嘴的将大人弹劾了,说是巴大人死前还见过您。”
这话说出来,柏砚没什么反应,倒是萧九秦皱眉,“是谁?”
那小太监有些为难。
柏砚拍拍萧九秦的手臂,“罢了,就不要为难怀淳的人了。”他毫不在意,“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之前有人专门送了那信给我,那装作洒扫的人也见过我,巴大人亦是,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跟我有关,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不明白?”
柏砚让小太监回去复命,他则继续往巴府走。
“柏砚。”萧九秦攥住他的手腕,“如今有人盯着你,就是要害你,你老实一点,跟在我身边,或者……要我跟着你也可以。”
听了他的话,柏砚有些犹豫,他无疑也是想和萧九秦时时刻刻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很多事情都是一团糟,他都不知道先顾哪头才对。
柏砚的犹豫纠结萧九秦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任由柏砚乱跑了,而且他还惦记着一件事,“你我二人还没有说清楚。”
“……我知道。”柏砚回头朝他笑了笑,“你放心,当年被投入诏狱我都没死,如今不过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我无所畏惧。”
说完,他进去,自有人引他到尸体处。
由
于扑救的不及时,而且火势太大了,焦黑的尸体粘连在一起,分不清那一处到底死了多少人。
大理寺的仵作来了好几个,俱是满头大汗,“大人,据小的几人仔细验尸,巴府的人是被活活烧死的,但是奇怪的尸体比较集中,应当是被什么不易烧毁的东西绑缚在一起,而且在火势彻底起来时这里是有人的。”
一个仵作指着府门处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一个脚印,并不太明显,但是只凭脚印来看,对方应当身材极为高大。”
大理寺的人也指着地上清理出来的痕迹道,“这场火不是临时起意,要将这座府邸烧干净,仅仅只用少量火油是不够的,”那人拈了一点烧焦的土,有些犹疑,“有一股火/药味儿,如果说先是爆/炸……”
“不,是起火在前,爆/炸在后。”萧九秦走进来,“对方原来是想先引燃炸/药,但是没想到我们匆匆赶过来,于是他们来不及好好安置炸/药,索性将火点了,而且这样推测下来,为什么巴府这些人被绑缚在一起也就不难理解了。”
从一开始对方就是要灭门,只不过萧九秦他们赶过来,将对方的计划打乱,原本的先引爆/炸药,结果也乱了套。
“他们不仅是要灭门,巴府应当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没有找到的,你看那边……”柏砚指着一处,“那儿是书房,那儿的火油味儿也是最重的。”
萧九秦与柏砚走到书房那处,空气中是纸张焚毁后的味道,掺着火油的味道格外难闻。
柏砚蹲在地上,灯笼的光亮微弱,他不嫌脏的伸手在角落某一处轻轻叩了叩,萧九秦跟着走到另一个方向,二人相距不足三尺,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施力,地板瞬间翘起一块。
“里边是条暗道。”萧九秦按住柏砚,“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
柏砚摇头,“再找几个人来,你们一起。”他不可能让萧九秦一个人冒险。
里边摸出一条暗道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柏砚直接还了锦衣卫过来,暗道不够宽,他们各自
都拿了匕首,萧九秦打头第一个下去。
柏砚忽然喊了他一声,“萧九秦。”
“放心。”萧九秦朝他摇摇头,有人在场,他们二人努力克制,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
待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柏砚招了剩下的人,“守好巴府,但凡有形迹可疑的人,直接拿了。”
“是!”
他裹着大氅站在暗道处,一步都未离开。没多久就慢慢下起雨来,凉凉的雨水打在面上,柏砚头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大人,这儿有我们看着,您要不先去躲躲雨?”有人来问,柏砚摇头,“无事。”
若是萧九秦不在他面前,他鞭长莫及,大概也管不到萧九秦那儿去,但是现在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柏砚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雨越下越大,柏砚身上湿了,大理寺的人给他找了一个斗笠,柏砚倒是没有拒绝。
“这雨下的可真不是时候……”不知是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感叹,柏砚略怔,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五年前的那一日。
也是淅淅沥沥的雨,砸在瓦片上像玉珠敲打瓷盘的声音。柏砚坐在牢房的角落,身上又冷又潮,慢慢地打着哆嗦,他已经烧了好几日了。全身上下像是被水浸湿了似的,他呼吸浊重,脊背贴着墙的那面略微舒服些,但是墙壁的那一点潮冷根本不够。
柏砚开始神志不清起来,他梦见了许多的人,其中竟然还有他那完全陌生的爹娘。
但是自始至终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纱似的,柏砚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好像站在一根独木,身前是看不清面容的爹娘,身后是茫茫云雾。
“阿砚……”声音空渺,“娘亲”朝他伸开手,“阿砚,娘亲想你了……”
柏砚站在那原地不动,面前的“娘亲”像是面容又模糊了些,这一次连“爹”也喊了他一声,“阿砚,跟着爹娘走吧……”
柏砚开始犹豫起来,爹娘在等他。
“阿砚……”
柏砚迈出一步,爹娘的身影又清晰了些。
“柏砚!”忽然身后响起一声呼
唤。
柏砚脚步一顿,他慢慢回头,就看见一个半大少年往他这儿跑,但是下一刻他瞳孔骤缩,因为那不远处那一段是坍塌的。
“站住!”柏砚厉喝。
那少年顿住,神色凄惶,“阿砚……”俊秀的面庞上满是委屈。
柏砚心忽然就是一软,登时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但是,下一刻,爹娘的声音再度响起,柏砚回头看了一眼,一时竟有些犹豫。
“阿砚,这里已经没有关心你的人了,跟着爹娘走吧。”娘亲的面庞始终笼着一层雾霭,但是柏砚就是觉得那张脸应该是温柔的,爹会揉着他的脑袋,笑着叫他写字。
是啊,爹娘说得对,这里已经没有关心他的人了,柏砚脚步一转,继续往爹娘的方向走,缭绕的云雾从他的手指尖穿过,他轻轻一抓,却抓了个空。
“柏砚,你别走!”那少年急了,大声喊他,“我关心你啊,我爹我娘也是你爹娘,我还有两个兄长,你等等我……”
柏砚再转头,就看见那少年朝他跑过来。
两旁是无底深渊,前方也是断裂的独木,柏砚眸子一紧,开口制止,但是那少年飞身一跃,险险越过断木,稳稳站在上边。
二人相距不过数尺,柏砚不知为何就觉得那人像是离得很远。
“我爹娘在唤我。”柏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是一开口那少年就皱眉,“我也在唤你。”
“可是你我并非亲人。”柏砚这句话说完后,就看见那少年脸色更加难看,“你我在同一个被窝里躺了十年,如何就不是亲人?”
他像是很生气,又不满地加了一句,“你不承认也可以,但是我现在向你求亲,你嫁于我。”
“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夫人,自此我们也是一家人。”
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柏砚失笑,“怎么可以这样胡搅蛮缠?”
“若是不胡搅蛮缠,媳妇都要跟着泰山大人泰水大人要走了!”少年气得咬牙,“柏砚,你快些回头,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