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袍（上）

    碧云阁早上八点开门营业，接待杭州城里清闲的爱茶之人。

    苏芜换上一身金茶色旗袍，用黑檀木簪将一头青丝挽成发髻，盘在脑后，便和桃酥一起打开店门，迎接新的客人。

    在兰巷呆了几日，碧云阁在巷子的住户中渐渐有了名声，也吸引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来店里品茶，吃糕点。

    在巷子里居住的这些老人里，苏芜印象最深的是住在16号门户的袁奶奶。袁奶奶话极少，经常点上一壶大红袍，坐在靠街的位置。

    袁奶奶无儿无女，在兰巷住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到她的丈夫。

    一直以来，她都极少与人交往。

    今天，她还和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位置。苏芜让桃酥给袁奶奶送去了大红袍和一碟糖炒栗子。

    袁奶奶见桃酥来，笑着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桃酥曾与苏芜说过，袁奶奶有着与他人不一样的温婉气质。是忧伤的。

    苏芜默默看着袁奶奶，说道：“或许，她在思念着什么人呢。”

    中午十二点之后，碧云阁的客人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只剩下袁奶奶坐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

    苏芜见袁奶奶并没有想要离开，似乎看着窗外出了神，便走到桌边，柔声问道：“奶奶，想不想试一试店里新到的大红袍？”

    袁奶奶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如水般的女子，笑了笑，答应了。

    桃酥端来茶罐和热水，又送来一块梨膏糖。

    袁奶奶看着白瓷茶具里渐渐泛起的琥珀色，再转头看看街角那间婚纱店。缓缓地说，我年轻时，最喜欢那种中式嫁衣了，红色的绸缎底子，纕着金丝线，简直，如画一般美丽。我差一点点，就一点点，我就能穿上那样的嫁衣了。。。。。“

    苏芜听着老人的自语，说道：&34;奶奶，再让您回到过去，改变结局，您会愿意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便没有遗憾啦，哎，可惜这怎么可能呢？”袁奶奶只当苏芜在开玩笑。

    苏芜没有接话，只是说：“尝尝我的手艺吧。”说着，便把一杯大红袍送到老人眼前。

    袁奶奶饮下一口茶，慢慢地在茶馆里睡着了。。。。

    苏芜也饮下一口茶，慢慢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她站在了一望无际的杭白菊田里。

    “秀梨，秀梨！”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面前的田埂上跑过，男子长得干净，淡棕色皮肤，嘴里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时，一个戴着头巾，抱着一大捧杭白菊的女孩从花丛中站起身，从五官里不难看出，那是年轻时候的袁奶奶。

    “俊晖，我在这儿！”袁奶奶向那男子挥着手。

    “秀梨，我拿到通知了，我，要打仗去了。”

    “哦。。。。什么时候走啊。”

    下午就走。”

    “为什么这么着急？”

    “南方战事吃紧，我必须得去。你放心，秀梨，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回来，我一定娶你！”

    袁秀梨抬起头，眼角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她笑着说：“好啦，我没说不让你去呀，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法拦着你，但是，记住你说的话呀，一定要活着，回来娶我。&34;

    袁秀梨向着何俊晖笑了笑，亲眼看着着心爱的人上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