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应该……是找不到了

    进了房间，李灏坐到桌前，看了看快淹没桌子的粉丝来信，在最里面找到了那本夹着照片的书，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事实上，他已经不记得哪本书夹着黎雾的照片了，因为太多了。毕业的时候，大家都互相送大头照，在背面写祝福的话。他性格孤僻，独来独往，没人送他照片，也没人问他要照片。

    黎雾不一样，她长的漂亮学习又好，人还好相处，一大群人围在她那。

    李灏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这会周围都没什么人，他才敢大胆直白地看着黎雾。

    黎雾坐在第四组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扎着蓬松的高马尾，耳边碎发延伸至下巴处，绒毛在太阳照射下发着光。这会她正笑着在陈游的校服上写字，陈游嫌痒，动个不停。黎雾“啪”的一掌拍在陈游背上，陈游不动了。

    周围人习以为常，他们已经默认黎雾和陈游早在一起了。

    李灏也没什么反应，他看见很多次了。黎雾生理期，陈游给她泡红糖水；陈游打球，黎雾给他递水；黎雾是英语课代表，班级后面一群“老赖”的作业黎雾从来不用费心，陈游会帮她收；陈游是体育课代表，所以体育课黎雾可以不跑步，跑操也可以经常请假……

    这些，他能看见，其他同学也都能看见。

    那他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呢？

    那天，分过班的班级里，一片嘈杂声。英语老师让黎雾把年级组统一发的作业收上来，特别嘱托没有交的直接带来办公室见她。

    就那么突然，他在画簿上画画，黎雾敲了敲他的桌子，问他要作业。他看着她的手，有点懵。

    他没想到全班就他一个人没写……主要也是因为其他人没写至少还知道抄，他却连抄都没抄……

    他跟在黎雾后面去办公室，看着黎雾摇摇晃晃的马尾，和隐隐能看到的打理过的带着弧度的刘海，听着她像小麻雀一样的叽叽喳喳的劝告。

    “英语老师人很好的，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她也很严格，所以你待会态度好点，向她保证你不会再犯了，然后尽快把作业补了交上去，就没什么事了。可不要像刚才我问你要作业那样，死活都不讲话，跟我会吃了你一样……”

    他听着她的吐嘈，笑了一下，很轻很轻。

    黎雾没发现。

    没人发现。

    路过一个拐角，有人搬书和黎雾迎面撞上。黎雾往后退了一下，又撞到他，他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这个姿势，她像是窝在他怀里。

    搬书的同学连忙道了歉，黎雾也没计较，说了句“没事”继续往前走。他看着她骤然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果然，英语老师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他几句，要求他及时把作业交上来。“学校订的可是衡水密卷，质量还是很不错的。你试卷还在吗？要是在的话今晚晚自习把写了交上来，只要写二和四，我只讲二和四。要是不在了的话……黎雾，就麻烦你带他去那边打印一下了。一定要你带他去奥，上次宋晓坤自己乱跑，把人家老师出试卷的办公室当成打印室，站在后面看人老师出了好几道大题。”

    黎雾笑了一会，轻松答应：“好嘞，我肯定亲自把他带到打印室！”

    出了办公室，黎雾问他：“你还能找到试卷吗？”

    他看着黎雾。

    他的书包放假时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英语试卷也一定就在里面。

    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应该……是找不到了。”

    他挪开眼，不敢看黎雾，怕被她看到他眼中的惊慌与躲闪。黎雾没有怀疑，“那下午我带你去，那边下午才上班呢。”

    他跟在她后面回班级，路过走廊，太阳斜斜的照进来，她在太阳下发着光，马尾在轻轻跳跃。风也吹进来，抚过她的脸颊，像恩赐一样，也吹向他。

    那个夏天，风没有偏见的，拥抱了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