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和好
姜柚说的情真意切，处处都为李二美考虑。
李二柱眉头紧皱，压根不相信姜柚说的。
李二柱媳妇儿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明显是对姜柚的提议有了一点心动。
“行了，这事儿我和你叔会看着办的。”李二柱媳妇儿应道。
姜柚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笑道：“那就麻烦婶子了。”
“你跟婶子客气啥呢，”李二柱媳妇儿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姜柚和李二柱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
“你咋能答应呢，”李二柱道：“有李二美在，老姜家还能亏待小宝吗。万一李二美走了，那小宝被姜老三虐待咋整呢。”
“我说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水，”李二柱媳妇儿狠狠地点了下李二柱的太阳穴，道：“你忘了，我们家老二的儿子，还没媳妇儿呢！”
“老二家的大小子，那能行吗？”李二柱拧着眉，问道。
他二大舅子家的大小子，长的不怎么好看，但是小伙子特别的能干。
家里的生活也还过得去。
但就是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婆婆。
李二美嫁过去，不仅要伺候老的，还要伺候小的。
“行，怎么不行呢，”李二柱的媳妇儿，王翠花笑的合不拢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毕竟有两块钱的谢媒钱呢，谁不乐意要啊。
李二柱抽了口烟，心道，自己媳妇儿觉得没问题，那就应该是没啥问题了。
沈听在二道河大队转了一圈儿，很容易地在后山的小河边找到了姜西。
姜西正郁闷地拿着小石子儿往河里扔。
“姜西，听说你特别厉害，”沈听走到了姜西的身边，弯腰捡起了一个石块。朝着河里一扔，河面上就浮现了几个水花，“敢跟姜老三叫板了。”
姜西很不喜欢有人叫他姐是姜老三，白了沈听一眼，“你要是再叫我姐姜老三，你就别去我家了！”
“哎呦，生气了？”
沈听听到姜西这么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逗他：
“你不是说，要和你姐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不进家门的吗！”
“你听谁说的，”姜西皱眉，“我怎么可能离家出走！”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沈听把石子扔到了河里，看着河面又出现的几个水花，道：“你这么做，不就是在逼你姐把李二美和李小宝送走吗？姜西，你姐也挺难的。”
“她之前那么干，无非是想要为难一下李大美，顺便出出气。”
“没想到，被李大美摆了一道，而且还不得不接下李二美和李小宝。”
“姜西，你想过没有，你们家忽然多出了两个人，多了多少的事儿吗？不说别的，就说你们家的口粮，现在剩下多少，你知道不？”
姜西抿着嘴，没说话。
“姜西，姜柚也是人，不是神。她不可能把每一件事都想的特别好，特别对。”
“她能做到这份上，真的已经不容易了。”
以前的沈听，觉得姜柚又疯又傻，根本配不上他大哥。
现在，沈听觉得，是他哥配不上姜柚那么好的人。
姜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也不想我姐为难的，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姜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李二美根本就不适合在我家呆着。但是，当时，李大美已经把我姐提的所有条件都满足了，我姐骑虎难下，不得已才答应的。”
姜西的心里什么都知道，但是，就不知道为什么，和姜柚说话，那些伤人的话会不自主地脱口而出。
“姜西，你看看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在闹什么呢？”沈听道：“你姐担心，怕你出事儿。特意去我家找我，让我来和你说说话。”
“姜西，姜柚已经没有了姜春，她不想失去了一个很可靠的弟弟。”
提到姜春，姜西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蜷缩成了拳。
“姜春的死，是姜柚心上永远的疤。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坚强，从不肯示弱。所以，大家才以为，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姜西，你在她的伤口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撒盐，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姜西彻底的沉默了。
“闹够了，就回吧。”沈听转头看着沉默的姜西，伸出了自己的手，“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忙呢。”
姜西转头，盯着他伸过来的手，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沉默地跟在了沈听的身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家里走。
“姐，你回来，”姜秋朝着姜柚的身后，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人，姜秋的心里有些担忧：“四哥呢？”
姜柚喝完了水，才和姜秋说话：“沈听去找了。”
“家里还好吧？”姜柚问道。
“小七拿着鸡蛋去王大爷那儿，已经把盐换回来了。我把之前的那些咸鸭蛋都拿出来了，在锅里煮着呢。鸡蛋也都收起来了，园子里的菜也都收好了。”姜秋瞅了瞅屋里，躺在炕上还不停地抽泣着的李二美，声音压的低低的：“姐，二美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儿，”姜柚心中烦躁，“要去喂猪了。”
姜柚明显不想多说姜二美的事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刚好碰上了进门的姜西。
“我很抱歉。”
两个人沉默了会儿，姜柚就开口，率先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这件事，我没考虑到你们的感受，是我这个当姐的不对。“
“姜西，以后我会改正的。”
姜西看着姜柚那双盈盈如水的眼睛，盘亘在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后来，还是沈听碰了碰姜西的胳膊，姜西才费劲巴力地张了嘴：
“姐，对不起。”
他满肚子的话，到最后就变成了这三个字。
姜柚稍稍愣了下，随即浅笑。
抬手本来是想要摸摸姜西的头，随即又想到姜西已经长大了，再摸他的头有些不合适。
就改为拍拍他的肩：“姜西，”姜柚心里想着的那些肉麻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挤了半天，最后说了句：“还没喂猪呢。”
惹得屋里的几个人大笑不止。
躺在炕上的李二美，听到姜柚他们的笑声，觉得十分刺耳。
把坐在她身边，一直安慰她的姜小宝一把推到了一边，怒气冲冲地下了炕。
“姜柚！”
李二美的眼睛，哭的都肿成了一条缝。
长时间的哭泣，让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难听：
“你什么意思！”
“你们姐弟俩干啥呢！”
明明受到伤害的人是她！
明明是应该和她说对不起，得到她的原谅的！
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李二美气的浑身颤抖，眼泪不争气地流的满脸都是。
姜柚转头，看着站在屋门口，满脸怒气地李二美，皱眉道：“二美，姜西确实做错了事情。我作为这个家里最大的姐姐，说他两句，怎么了？我检讨我自己，不对吗？”
姜柚不知道，李二美又在气什么。
李二美怒道：“那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们姐弟俩这么作践！”
“姜柚，我很感谢你收留了我和小宝！但是，我们俩也是拿了粮食的！”
“我在你们家，也是啥都干了！吃的，用的，都是我应得的！”
“凭什么姜西骂的那么难听，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
“要不是你那个要瘟死的大姐，我能没家吗，我能天天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吗！”
“姜柚，别以为你施舍点吃的，我们就要跪在地上给你磕几个！这是你们老姜家欠我们老李家的，这是你们欠我和小宝的！”
“就是现在我让你们伺候我们，那也是应该的！”
李二美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畅快极了。
姜秋眨着眼睛，不明白一向是畏畏缩缩，动不动就哭的李二美，怎么对她姐那么大的怨气。
姜西冷笑道：“怎么不继续装了？”
姜柚听到李二美这番埋怨的话，乐了：“李二美，你当初要是这么硬气，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
“李二美，你真是把怒若无能发挥到了极致。”
“自己个儿就是个干啥啥不行，指着别人活呢。现在又觉得我们苛待你了，那你可以走啊！”
“腿儿长你的身上，我又没帮着你，又没架着你的，你想干啥，随便啊！”
姜柚双臂环胸，眼中满是嘲弄。
李二美想要他们说句对不起，她说了。
她又觉得过于敷衍。
姜柚觉得，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
李二美被姜柚的话，堵的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凭什么！我也是拿了口粮的，凭什么赶我走！”
“我今儿就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二美四平八稳地往地上一坐，不讲理地说道：“姜老三，有能耐，你把我给赶出去啊！你不是很能吗，我看你到底能有多能耐！”
姜柚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李二美，眼中尽是能让李二美无地自容的鄙夷和蔑视：
“李二美，我嫌你脏。”
李二美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嘶哑难听的嗓子，尖锐地快要刺破姜柚的耳膜：“姜老三，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