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幻境
温元白突然扬起手，停下了脚步，“有人跟着我们，共十七个，实力最高在融合期。”
郁承悦宁神听了一下，果然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有些熟，眉头一皱，“是天雷阁和惊世宫的弟子，他们怎么跟上了？”
说完，郁承悦感觉温元白回头像看了他一眼。
“走吧，过了前面的石室他们就跟不上了。”
没人再说话，就连谷晓雅也安静下来。郁承悦打量着温元白说的石室，看起来与之前走过的石室没什么区别，地上布满杂乱的脚印以及武器划过的痕迹。
看来这里应该发生过几次打抖，这石室应廖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做的，或者是加了什么阵法，所以他才看到的只是稍有破损。
郁承悦开始对这洞府感兴趣，要是真能从这里带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去倒也不错。
“这里小心，收敛心神，不要让真气外放。”温元白穿过石室提醒道。
郁承悦跟在后头，石室后面就是长长的甬道，他一踏进来就敏锐地感觉到这里与之前是不一样的，连光线都要暗上几分，倒是有水云宗的弟子因为真气收得不太好，瞬间两边的墙体发出无数道剑气冲了出来。
郁承悦左闪右退，腰甚至能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温元白则将每一道剑气都打落。
不久，剑气很快就消失不见，郁承悦大概扫了一眼，心想，这次来的弟子实力倒是不错，没几个受伤的。看来这次三宗对这洞府的宝物大有誓在必得的意思。
温元白没有对他说实话。
不对，温元白应该是没有对他完全说实话。
郁承悦不禁把目光落到温元白身上，正巧撞进他的眼里。他立刻移开目光，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随即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可不自在的，便大大方方地看过去，不过，温元白已经没有看他了。
甬道越来越暗，他们只好取出照明的东西，一路走下来，除了刚开始的剑气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危险。郁承悦不得不得提高了警惕，那说明接下来危性更高。
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有光从门缝里透出，郁承悦有些好奇那门后面到底有什么。温元白却停住了脚步，浑身散发凛冽的气息，他刚想喊住他，身后的人却疯了一样往前冲，还撞了他一下。
门被推开了。
郁承悦不由自主地往前走，阳光明媚的青山脚下有一栋青砖屋，屋子侧面着篱笆，一只母鸡带着小鸡崽子在刨土里的小虫子，旁边躺着一只小土狗。
屋前有一个圆桌，桌上放着粗茶壶，他不用看就知道那里面泡的是野菊花茶，温的，刚从山上打完柴下来，喝上一口有说不出的舒爽。
突然，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屋里走出一位老婆婆，冲他招手，笑得慈祥，“悦儿，饿了吧，快来吃饭，今天吃兔肉，还有你最爱的咸口点心。”
“婆婆。”郁承悦眼眶酸涩。
“哎，真是的，怎么还哭了。”花婆婆走上前，牵着他的手，引着他往屋里走。
郁承悦的目光落到被婆婆牵起的手上，蓦然发现他的手竟然变小了。
“我变小了？”
花婆婆蹲下身子，笑道：“你才八岁，当然小，不用急着干那么多活，婆婆还是能养活你的，等你长大了再给婆婆养老送终。”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落，眼前一片模糊，郁承悦却舍不得眨眼，感受到脸上的温暖，他才一头扎进花婆婆的怀里，哭喊道：“婆婆，我们会在这里一辈子对不对，我不是杀手，我没有杀人！我给你养老送终，我会很听你的话，我不要离开这里。”
“对对对，我的悦儿那么善良怎么会做杀手，我们会在这里一辈子。”
“婆婆……婆婆1郁承悦很心慌，刚才还抱着他的花婆婆不见了，世界一片漆黑，只剩他一个。
耳边响起了哭喊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他听不清那些人在喊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些人在哭、在求饶、在咒骂，还有兵器相交与火的声音。
真的好可怕，郁承悦想逃，他要去找花婆婆。
一转身，花婆婆站在他的身后，像往常一样看着他笑，她说：“悦儿，很痛苦吧，只要你闭上眼睛永远地睡下去，就再也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郁承悦眼底的惊惧还没散去，低头看着花婆婆送到他面前的匕首，缓缓接过，喃喃道：“真的就不会痛苦了吗？”
“当然，我的悦儿，婆婆怎么会舍得你受苦呢，这个一点都不会痛。”花婆婆笑道。
郁承悦笑着举起匕首，闭上眼睛匕首却没能落下去。花婆婆慈祥地面容变得急切，“悦儿，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他们全都盼着你死，想想那些被你带人踏平的山庄宗门。”
郁承悦的手再次举起来，半晌，再次睁开眼睛，眼底的情绪几乎全都隐去，只剩平静，“我啊，贪恋这世上的一切，即使不够资格，我也想拥有，哪怕这是痴心妄想。”
花婆婆的面容开始扭曲，声音变得尖利刺耳，郁承悦手中的匕首轻易地划过她的脖子，‘花婆婆’立刻在眼前消散。又哭又笑又叫的声音传进耳朵，他才长舒一口气。
他正半跪着，正打算起身，就发现温元白正双目通红，眼底尽是疯狂，满身戾气地看着他，就在他两尺之外。
“你也出来了？”温元白看着郁承悦的微微发红的眼尾，眼波潋滟，迷茫中带着还未完全散去的委屈，心被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说出的话也带着沙哑。
郁承悦下意识躲避这样的目光，“嗯，还是先叫醒其他人吧，太危险了。”
第三个醒来的竟然是问情山的一名女弟子，郁承悦认出来这是一路上跟着谷晓雅嘀嘀咕咕地的姑娘，看起来修为一般，没想到她竟然醒得这么快。当时跟着进来的时候，高辛杰对他阴阳怪气地，弄得温元只说了他的名字。
“快，将那盏灯灭了1那姑娘醒来便喊道。
整个石室里只有一盏灯，就在石室的正中央，和普通的灯并没有什么区别，却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温元白一抬手，那盏灯便灭了，郁承适时拿出夜明珠，石室又亮起来，与之前的灯并不能相比。
原本哭喊傻笑的人立刻停了，有些醒了过来，有些却拿出随身武器往脖子上一横；哪怕他们三人再怎么厉害，也只救下几个人而已。
七横八竖地躺了不少弟子，只有问情山的有几个是晕过去了之外，竟然没有任何伤亡。
“大师兄，怎……怎么办？”谷晓雅才睁开眼睛，就看到如此凄惨的场面，连声音都在发抖。
高辛杰也满面呆滞，这些弟子除了刚结丹的三名，其他另六名都是独自挡一面的，现在还站着的连他也才三名，损失这么大，如何向师父交待！
他狠狠地闭上眼。
温元白一脸寒霜，想到他刚才在里面杀光所有人，还想自杀的时候就从心底升起一股暴戾；幸好郁承悦的夜明珠能照亮范围有限，闭上双眼压下心底的狂燥，“这才刚开始，我们的人已经折损近三分之二的人……难怪千万年来，这洞府还在。”
“大师兄……”
“回去吧，即使不为了我们，也不能让这些师弟们躺在这里。”温元白叹了口气。
郁承悦诧异地看着温元白，他们来这里虽然不费什么事，但那是实力足够，又人数众多的原因，如果再带着这些弟子的尸体出去，只怕根本就不出这昆虚山，他们从幻境里醒来，体内的真气都有不同程度的消耗。
真要出昆虚洞府，只能自保都难。
温元白说话就一直看着郁承悦，见他还盯着自己，又转过头。
郁承悦被他弄得有些糊涂了，“我们未必能出得去昆虚山，不如在昆虚洞府门口给你们的长辈求救。”
“难道就这么白来了一趟吗？”高辛杰不甘心。
“这才刚过来，水云宗只剩我们三人，曦和剑派也只剩四名弟子，问情山虽然没有弟子身死，可只剩两名弟子还能站起来，不出去全都死在这里吗？”郁承悦每一句话都砸在高辛杰的心上。
可他不甘心，死了这么多弟子，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偷走了九星紫玉珠，师父也不会让我们来昆虚！把九星紫玉珠还回来1高辛杰突然发难，郁承悦被他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
他揪着郁承悦的领子，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郁承悦痛得作呕，想反抗却发现竟然无法憾动高辛杰的手。
“大师兄，你快放开他，他会被你打死的。”谷晓雅很害怕，高辛杰又与郁承悦起了冲突。
“把九星极玉珠还回来1高辛杰脸红脖子粗，青筋都冒出来了。接着他就被水云宗的两名弟子往后拖。
温元白这才上前扶住郁承悦，“高辛杰，不要再闹了，承悦说的对。这只是开始，再往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郁承悦咳了几声，运转真气后发现不是他的错觉。
“我的真气，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