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圣诞节，到了。
寝室里，
中午十一点多，三个女生才睡好了足足的美容觉，懒懒地爬起了床。
几人简单梳洗后，把桌子一字排开，再配上三个镜子，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一顿噼里啪啦操作起来。
宋薇带着满头一次性卷发器，像个包租婆，正一脸狰狞地撑开李秋梓的眼皮，把美瞳往里捅。
“啊！！好可怕！！”李秋梓发出杀猪般惨叫。
“别动！叫你别动！”宋薇把她下巴一捏，“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孟云，把她摁住了！”
“哦！”孟云用手臂死死圈住李秋梓。
“啊！！我不要漂亮，我觉得你要挖我眼珠子，好可怕！”李秋梓拼命摇头。
“你给老娘忍着！”宋薇咬牙切齿道。
二十分钟后。
李秋梓红着一双大眼睛，怪可怜见的。她穿着一身紧身棕色连衣裙，正僵直着站在那供宋薇和孟云欣赏。
宋薇和孟云两人摸着下巴色咪咪看着。
“你觉得怎么样？”宋薇问。
孟云点点头，“比戴眼镜好看多了。”
李秋梓一双眼睛是典型的杏眼，又大又亮，可惜是个500度近视，每天都带着黑框眼镜。她平常穿衣服都是简朴宽松的，如今小裙子一穿，才发现身材居然也很好。
孟云感慨了下，“真好，腰细还胸大。”再看看自己，嘴巴不禁瘪了瘪。
宋薇安慰她，“没事儿，你为国家省布料。你整个人都a爆了。”
孟云：“……”
李秋梓被两人送出了寝室，宋薇倚靠门旁对孟云道：“晚上别给她留门啊！”
孟云笑着说好。
李秋梓吓了一跳，转身吞吞吐吐，“别别，我会回来，会回来的。”
宋薇嘶了一声，“回来个屁啊，两人三个月才见一次，不得好好温存下啊，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就行。”
宋薇说完哈哈笑了两声，孟云也笑。
李秋梓红着一张脸慢慢走了。
寝室门关上，宋薇转过身来，对孟云勾勾手，“到你了。”
孟云咽了口口水，“先说好，不戴美瞳成不成？”
宋薇嘴角一嗤，“不行！”
说完就转身从桌上拿着两棕色日抛杀过来了，没过一会儿，寝室里传来孟云的惨叫声。
“啊！痛痛痛！啊！薇薇！下手轻点！！”
下午四点。
沈青临站在某奢侈品品牌店里，细心挑选送给孟云的礼物，三个柜姐你挤我我挤你，争相介绍。
沈青临很有耐心地微笑倾听。
挑来挑去，那个年纪稍大点的柜姐已经对沈青临的财力有了一定的估量，她把一条相对较贵的项链端了出来。
“沈先生，您看这是我们店的最新款。rosedesvents项链，它由黄色18k金、钻石和珍珠目贝组成，我相信您女朋友肯定会很喜欢。”
柜姐把项链拿出来，在店里特有的灯光照耀下，中间的星形吊坠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沈青临想，
这个孟云应该会喜欢吧？
他点头，“行，就这条吧。”
柜姐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五位数的价格，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连忙喜笑颜开给他包装好，又一路把他送出了门。
出奢侈品店后，沈青临到地下停车场拿车，坐上驾驶座，抬起手腕看了下表。
距离晚上六点见面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然后拿出手机，给孟云打去了电话。
嘟嘟响了好几声后，对方才接，
孟云轻轻喂了一声，声音比较空旷，像是又在厕所。
“还在寝室吗？”沈青临问。
孟云嗯了一声，刚想说话，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登时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你躲厕所来干嘛？”
“………”
“躲什么啊，打个电话还偷偷摸摸的。”
女孩的声音蓦地变大，像是抢过了话筒，“诶！帅哥！我跟你讲啊！她今天可漂亮啦！你到时候看到真人千万别流鼻血啊！唔……”
“别说话，别说话！”孟云急切的声音传来。
对方像是松开她捂着的手，“不是，你羞涩个什么劲啊你！”
“别说了！羞死人了！”
“诶，你别追我啊，当心高跟鞋崴脚啊！”
里面还在吵吵闹闹的，沈青临笑了笑，温声说，“你慢慢弄，我在秀水广场入口等你。”
孟云羞赧回答，“好。”
“待会儿见。”
“嗯啊。”
沈青临打完电话，启动车子，
往秀水广场开去。
夜幕降临，又恰好是圣诞节，马路上车流拥挤，到处都是喇叭声。
沈青临开着车，突然电话响了，他一看，是star的陈经理，不禁眉头微蹙。
刚接起来，果真，陈经理在电话里迭声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少东家，打扰了你了，你方便能来一下吗？你表弟喝多了，吵着要见你……”
沈青临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只觉得头晕脑胀，额角突突直跳。
star酒吧离秀水广场车程十分钟，
他挂完电话，打右转方向灯，
往另一条路线疾驶而去。
star酒吧。
沈青临赶到时，周天泽正埋在一堆酒瓶里。听到声音抬起头，冲他眯眼笑了笑，
“你来啦。”
沈青临垂眸，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周天泽嘴角笑了笑：“是啊，我又怎么了，心里难过呗。觉得闷，就想找你来解解闷咯。”
沈青临抬起手腕看时间，“我现在送你回学校。”
“我干嘛回去？今天圣诞呢。”周天泽用食指指着他，“你很忙吗？是赶着去跟哪个女人私会啊？”
沈青临懒得理他，拿起他丢在卡座上的外套，就准备扶他起来，
弯腰的瞬间，
周天泽抬头对他耳畔说：“诶？你那条短信怎么说来着？……想听听我的建议吗？周天泽他不值得。”
沈青临的动作微微一顿。
周天泽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幽幽道：
“嘶……还有什么话？我好好想想，哦——我今天遇到一只猫咪，我更希望她是自由的，还什么——今天是你的生理期，哈哈哈哈，讲不下去了，我都要笑吐了。”
沈青临面色越来越沉，他直接坐了下来。
面对面看着周天泽。
“诶，沈青临，你在背后这么说我坏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表弟啊？”周天泽笑完了，单手托着下巴瞧他，想在他脸上捕捉点情绪。
很可惜，沈青临仍是毫无表情，无懈可击。
沈青临问：“你怎么知道的？”
“呵，好笑，当然是孟云把你们的聊天记录给我看的呗。”
沈青临面色依旧，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周天泽看向他，“沈青临，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你说我偷了你六年，我又做了什么错事？我就是想单纯逗逗孟云玩儿，谁知道她个小丫头还当真了。”
“你真的觉得，没有我冒充大哥哥这件小事情，她就不会爱上我？别逗了，我们在一起呆了六年，她对我可好了，除了没接吻、上床，我们什么都……”
砰……
周天泽的头被一只手狠狠按在桌子上，
上头传来沈青临微微发颤的声音：
“撒谎就是撒谎，你非要等到二十岁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是吗？你毁了孟云六年，还要把这个当成炫耀的资本吗？”
周天泽闭眼笑了。
半晌，徐徐道：“看来真的只有提到她，你才会露出真面目啊，沈青临。”
他拽开他的手，坐起来微微欠身道：
“毁？这就是你对我和她之间的总结吗？我告诉你沈青临，这六年的青春不只是她的，也是我的，是我们两共同经历的回忆，我们这六年，就只属于我们两，你一条缝隙都别想挤进来！”
“沈青临，我就直接说了吧，你背着我先是勾搭夏蔚然，接着又是孟云，我喜欢谁，你就要偷谁，夏蔚然算了，我不计较，可是孟云，你休想！”
“——你今晚是不是打算和她见面啊？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沈青临看着他，良久，声音冷冷的：“这个由不得你。”
周天泽的瞳孔里映出沈青临的影子。
他一脸淡然，仿若万事皆由他掌控。
周天泽喉结滚了滚。
他想到以前有人说，你表哥真善良啊，性格真好。
是啊，
他是有钱才善良啊。
一个拥有100颗糖的人，他当然大度，也不会吝啬给别人几颗。
可周天泽只有一颗糖，
别人说他不分享，
就是卑鄙吝啬。
而现在，
100颗糖的人，
也要来抢他这唯一一颗糖了。
“你以为你没撒过谎吗？”周天泽眼睛红了。
话音一落，沈青临终于抬起头。
“那年暑假，你走的时候明明说好寒假会来陪我的！你来了吗？你一走就是五年！”
周天泽哽咽道：
“我爸走后，我妈第二年就改嫁了，这些年我一直很孤独，都是孟云陪着我扛过来的，我不能想象以后她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他走过来蹲下来拽住沈青临的衣服：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就因为我14岁时候撒了一个谎吗？所以你要报复，要把孟云抢走，——喜欢你的女孩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盯上她啊？”
周天泽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太残忍了，你对我真的太残忍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们在一起了，结婚了，她就变成我的嫂子了啊？我想回避都不可能，你叫我怎么去面对啊！”
“我承认我嫉妒你，你什么都有，什么都好，所以孟云把我认成你的时候，我是很气愤的，我故意整她，戏弄她，也只是自私地想宣泄对你的情绪。我后知后觉才发现，我错了，我真的不能离开她了。”
“求你了，不要去见她。如果没有你，我相信我能跟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真的。求你了哥！”
周天泽边哭边喘着气。
此时，酒吧里圣诞氛围达到了顶端，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汇聚成此间缩影。
有人在举杯欢呼，有人在疯狂接吻。中间最长的沙发上，一群混混打扮的人，正聚在一起吆喝，把一个女生强行按过来灌酒，看着她嘴角流出的红色液体。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红尘喧闹，吵人耳朵。
沈青临闭了闭眼，良久，低头看向他，
“你说完了吗？”
周天泽抬起一双赤红的眼看他。
沈青临淡淡道：
“说完了，就放我走吧。”
沈青临把拽住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周天泽感觉自己身处悬崖，就快要掉下去了。
终于，松开了。
没希望了。
看着他转身的瞬间，
周天泽想，
好啊，
沈青临，
既然你这么狠心，
那就陪我一起，
坠入深渊吧。
沈青临刚走两步，周天泽就起身叫住了他。
他笑着说：“哥，我想姑姑了，我现在就想见她。”
沈青临回过头，周天泽已经握着手机拨出号码。
三秒后，
他对着话筒，脸上带笑，却是虚弱的语气：“姑姑……我是阿泽啊，我和俊俊哥在star，我受伤了……”
他说完不待对方回答，
就把电话直接挂了。
沈青临眉头微蹙，刚想到什么，眼睛骤然缩紧，他想拦住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间，
周天泽已经飞奔而去，越过他，一下冲到长沙发上那群混混中间，对着那个灌酒的老大就是一拳。老大滚到地上，十几个小弟立马抄起酒瓶冲他围攻了过来。
沈青临转身只来得及喊了一句，
“阿泽！”
也跟着冲了过去。
……
圣诞的秀水广场，人群熙攘，好不热闹。
来往的人都有意无意把视线转向门口站着的女孩，她长发垂肩，一身白色冬款连衣短裙配长靴，像个小天使一样，真的好漂亮。
孟云注意到大家看着自己，抿嘴偷笑了下，她拿起手机，六点了。
看向四周，
没发现熟悉的身型。
寒风吹过，她抱着双臂，
等。
六点半，孟云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没接。
是不是在忙还是有事？
孟云又发了个信息过去，还是没回。
没有关系，
继续等。
7点，她哈了一口气，搓搓手，
8点，她来回踱步，又打了个电话。
还是没人接。
9点，孟云继续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
俊俊的短信来了。
孟云惊喜的打开，只见上面几个大字落在瞳孔里。
俊俊：「我不来了不要再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