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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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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日升朝, 女帝在朝堂上,宣了赈灾治蝗的旨意。

    旨意才一出来,朝堂上众臣反对者众, 有不少行事喜中庸之道的朝臣觉得,不过一郡蝗祸, 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调度物资耗费国库去赈灾治理。

    对这些人,林梧的做法是记下这些尸位素餐的朝臣。

    然后今天脾气不好的女帝不耐烦的道:

    “不赈灾也可, 那等阳梁郡的灾虫出现在了毗邻的凰翎郡内, 出现在了朕的宫中,被朕见了,就拿你们的脑袋来作为让朕恼火的代价, 如何?”

    于是反对的人闭嘴了。

    可以始宣旨了。

    被圣旨点中的赈灾朝臣是大坤朝有史以来最多的, 且官职都不低, 这些朝臣刚被点出一两个的时候, 还有人想要站出来反对一下人选, 毕竟赈灾是个能大捞一笔的活, 即使爱惜羽翼不想自己上,不能让对家党系的人上。

    可当圣旨宣完,人名点完后, 满朝堂竟鸦雀无声。

    实在是女帝点人的思路太过清奇, 左相的人有, 右相的人有,军武的人有,清流的人也有, 这一口干系太大了,讨好一方就要得罪三方,女帝是真不怕这些高官大臣过去斗起来一个都回不来吗?

    比起下面小官的心情复杂, 最上首的几位重臣倒都很镇定。

    见多了大风大浪,眼下这不算什么,在各怀心思的对视过几眼,尤其是右相,淡淡的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宋王,不知为何摇了下头,尔后,竟然没有任何一个重臣站出来反对。

    赈灾治蝗一旨就此被宣出。

    接着就是成立华羽司的旨意。

    这道旨意在前面那道几番鸦雀无声与重臣的眼神交流中被通过的赈灾治蝗旨意作为对比下,就显得朝臣反应格外的大。

    反对的臣子大都是老臣,且清流居多,他们竭力反对,甚至有情绪激动点的,几次看向柱子,大抵是想着血谏触柱之类的。

    然,这些反对在女帝的坚持和御史大夫以及右相的默许下,并没有什么起到什么作用。

    最终,这两道旨意都宣了下去。

    有两道旨意在先,后面的事情都只能以乏善可陈一次概述而过。

    不过在退朝,林梧特意看了看林柝。

    毕竟昨日林柝对赈灾一事的势在必得几乎没有掩饰,可今日宣旨直到退朝,林柝虽然脸色难看的不行,竟没有站出来表示过反对,固然是因为几个重臣见的默契,但他一直的沉默,还是让林梧挑了挑眉头。

    ……

    林柝从朝凰殿回到府中。

    一路上,他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阴沉的可怕。

    等下了马车,林柝径直来到幕僚所在的院落。

    这段时日女帝一日不落的升朝,让林柝有了下朝后,将一众幕僚聚集起来商讨今日升朝所议的习惯。

    但在今日,他进入院内,沉脸一言不,直直走到了一众幕僚中最显眼的周抚月面前。

    幕僚们不敢对明显是在心情极差的宋王说话,只能噤若寒蝉的看。

    可正面面对林柝的周抚月,却好似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抬手行礼道:“见过宋王殿下,宋王殿下可是在今日升朝时听闻什么要事,欲与属下商议?”

    林柝看眼前这装模作样的周抚月,心中怒火几乎要从眼里喷薄而出。

    她不知道?她会不知道?

    他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你不知道?”

    周抚月疑惑道:“属下不知殿下何意,属下知晓什么?”

    林柝冷笑:“昨日有朝臣上奏阳梁郡蝗祸一事,奏请赈灾,本王对此势在必得,你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

    周抚月点头,尔后又摇头:“属下是知晓此事,还知晓殿下寻了几个幕僚定策,可属下知晓此事又与殿下对属下的质问有何干系?”

    林柝目光冰冷:“怎么没干系,你和右相不就是想让本王向你们低头吗,若不是你将本王的势在必得告知右相,然后由右相暗中对皇姐危言耸听,本王的那个皇姐又怎么会突然做麻烦事的特意下旨,点了那么多朝臣武将去赈灾治蝗,让本王的意图落空,只能向你们低头,这不是就是你和右相的算计吗!”

    周抚月在宋王府中,消息还未灵通到女帝刚退朝,就得知朝中旨意,但这并不影响周抚月通过宋王的话中之意猜测出大致情形以及……感到无奈。

    她得承认,她确实对宋王的听不进人话很是头疼,可像这样将一个简单的赈灾事情弄大到牵扯进那么多派系的官员,让局势复杂难控,就为了算计一下宋王,逼他听进人话,这样亏本的谋算或许有人会愿意,但绝对不是她。

    顺势推之倒还差不多。

    就如现在这样。

    周抚月长叹一声,敛袖道:“殿下真是误会了,属下与父亲绝无这般算计殿下的想法,还请殿下慧眼明察。”

    “明察?本王自然是明察!”林柝冷哼,“能够对皇姐危言耸听,还让皇姐听进去的,朝堂上不就右相周斯言这个帝王宠臣吗!”

    周抚月却是摇头,她意有所指道:“殿下,想要劝诱女帝,不是只有朝,后宫中人有这个能力,甚至只要段用妙了,较之朝中臣子还更容易些。”

    林柝一滞,显然是想到了宫中的沈明熙。

    不,不至于才是,就算他些时日的入宫跟沈明熙不欢而散,承认他时说的话是有些失了分寸,可沈明熙怎么说也不至于对他彻底无情才是,女子总归是对喜欢的男子留有几分情意才是,怎么会算计针对他……但因爱生恨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些时日来的种种不顺,皇姐超出他预料和谋算的变化,好似都是沈明熙入宫后出现的,莫非初真的不是周抚月小女儿心思的争风吃醋?

    林柝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周抚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就知道这顺势推之是成了。

    她作忧心状叹道:“殿下,属下不知是何人在挑拨离间,如此揣度属下与父亲对您的拳拳之心,但属下还请您莫要真的因此与属下和父亲起了芥蒂,此番事关不小,赈灾一事或许也有挪腾转圜的空间,不若属下传信父亲,让父亲上门与殿下好好商议一番如何?”

    林柝听了周抚月的话,心中犹疑,却也没有了最始的盛怒,他皱眉斟酌了片刻,道:“罢了,还是本王过去一趟好了,右相到底朝中重臣,平常时日亲来本王府邸的意义与本王上门拜访,传出去是全然不同,本王还不想怎么快让人知晓本王的所谋。”

    周抚月恭顺俯首:“那属下就多谢殿下的体恤了。”

    林柝扯了扯嘴角,拂袖转身,对下人令道:“去备马车!”

    看,就算不花大代价算计,不让宋王殿下愿意稍稍听一听话,低一低头了吗,想来,在朝堂上听闻了女帝旨意的父亲,是如此想的。

    下人听令离开,不多时,宋王府的后门,便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巷子。

    ……

    右相的府邸并不在皇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到了右相这个层次,住处的位置已经不能代表什么了,里面住的人是右相,才是最重要的。

    临到右相府邸,宋王来的事情早已遣了下人来报,马车径直驶入府邸内。

    府邸中,沿路的青竹翠绿,倒是有几分闹市隐居贤士意境。

    只不过,这里住的人并非什么隐士贤能,而是一个权倾朝野的权臣。

    林柝心中无不嘲讽的想到。

    眼下大业为重,不得不倚靠此等权臣的支持,但等他翌日登顶极位,左右二相他是必然要除掉的。

    马车一路驶到了一个园子。

    “殿下,到地方了,这处园子是父亲最爱的,平日里便是属下少有入内的机会,唯有与殿下这般身份的贵人,父亲才愿分享一二。”

    周抚月说道。

    林柝面上不言,但看他少了几分的阴沉眸色,显然对此很是受用。

    步入园内,花草树木疏落有致,让人观之赏心悦目,走至中央,有一凉亭其中。

    右相就在凉亭内。

    “殿下,请。”

    右相敛袖行礼,请他入座。

    林柝却是没有立刻入座。

    他眼眸微微眯起,量了一番周遭。

    只见下人远远守在外侧,凉亭内并无下人侍奉,桌上茶水由右相亲自沏得。

    林柝入了座。

    右相约是知天命的年岁,但养生得,看上去不过刚至四十,依稀见得年轻时的俊朗,沏茶的法深谙君子之意,可称一句雅客。

    但林柝今天来不是为了跟右相赏花品茶的,他没有心情这样慢悠悠的耗下去。

    看这样的右相,林柝只觉得,右相是对他已经十拿九稳,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故作姿态。

    林柝感到烦躁,就如他幼时在南乾为质,不得不拜访南乾大臣的时候,那些南乾大臣就是这样的让他坐等上许久,倚卖,还美其名曰打磨性子。

    他指节重重一敲茶案,冷声道:“右相想必已经等我今天的低头等了很久了吧,何必再多费口舌,直接告诉本王,你究竟要怎样,才可全力支持本王的大业。”

    周斯言叹了叹,他道:“抚月她已经向殿下解释了,为何殿下还是不肯相信,今日在朝堂上的陛下赈灾旨意,确确实实与臣无关呢?臣当时看向殿下,只是在提醒殿下,女帝心意已决,莫要站出来反对。”

    “且臣自问对殿下算是尽心尽力,就连臣的爱女遣去了殿下的府邸,托付殿下作为幕僚,如此这般,殿下还是觉得臣并未尽心尽力,臣也无话可说。”

    林柝嗤笑:“你助本王,本王将来得以功成身就,就娶你周家千金为后,这本是你我间约定好的事情,什么托付本王幕僚,毫无诚意可言,本王需要她区区一个女子幕僚吗!你若真有诚意,就应将你这周府的公子来给本王为幕僚才是!”

    周斯言闻言,眉头一皱:“殿下没有听纳抚月的出谋划策?”

    林柝按捺着不耐烦:“本王说了!本王不需要一个女子对本王指画脚,你莫要以为在背后指点她,本王就猜不到,你堂堂右相,借女儿的名义在助本王,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是真的尽心尽力,而非两边下注的墙头草!”

    面对宋王的质问,周斯言却是不答,他端起茶杯拨了拨杯中的浮茶,又细细的品了品,在林柝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时候,才放下茶杯,淡笑口道:

    “殿下所言,确为臣的不是,只不过臣的犬子是一纨绔,不学无术,臣忝为其父,是不敢让他参与大事,抚月虽是女子,却有一点好,便是她从不多嘴,故而臣让抚月在殿下府中,替臣代为传言,请殿下见谅。”

    周斯言声线温润,语调恭谨,让林柝听了很是满意,就不再继续咄咄逼人。

    “那倒能理解,本王大度,允你此事。”

    周斯言拱手一礼道:“谢过殿下。”

    林柝却是冷笑:“不过,光是嘴上说说就像让本王相信,未免太过儿戏,上次右相为本王所谋划边军一事没成,这次就由本王谋划,但本王要你出人出力,将事情办好,以此证明你对本王没有不甚尽心。”

    周斯言点头:“殿下请说,只要臣力所能及的,臣绝不推脱。”

    想起此事缘由,林柝心中涌起怒气,不耐烦继续坐,起身行至凉亭边。

    他望凉亭外,仿佛看到了那日夜晚在宫中,沈明熙那冷淡漠然的模样。

    越想越觉得,或许在女帝背后针对自己的,真的就是因为沈明熙在记恨他。

    该死的贱妇!

    林柝眼中满溢凉意:“本王盘算近些时日来的事情,觉自从沈明熙入宫以来,本王就没有一次谋划是成过的,甚至本王的皇姐行事始超出了本王的了解掌控,显然这些是因为沈明熙对本王针对的可能极大。”

    “故而,那就拜托右相,为本王除了这沈明熙吧。”

    周斯言眼中有些笑意:“明熙郡主是吗,好,臣自当尽心尽力,还请殿下告知臣,殿下意欲如何为之?”

    林柝甩袖转身,阴狠道:“沈明熙让本王错失了好几个机会,靠的不过是以色侍君这等不堪入目的段,那失去了帝王的宠爱,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右相人脉繁多,就请右相搜罗几个足以与沈明熙媲美的美人交于本王,同时将本王皇姐那好女色的嗜好传入民间,本王要让所有人都知晓,沈明熙是让女帝昏庸的妖妃。”

    周斯言问:“殿下所托之事并不算难,只是明熙郡主的国色天香却是出群拔萃,恐需要些时日才能寻得,至于传入民间,这倒是很快就可以始了,只不过殿下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

    “本王要彻底毁了沈明熙!”林柝笑的让人冷,“本王倒要看看,没了帝王的盛宠,引以为傲的容恣也不再唯一,她还能不能撑住她那身傲慢冷漠,会不会后悔初选择了皇姐,而非本王!”

    面对林柝这满溢恶意的模样,周斯言不愧为右相,不仅没有色变,甚至眼中的笑意更甚。

    “臣明白了,如殿下所愿。”

    ……

    周抚月走入园中。

    熟门熟路的走到凉亭前。

    凉亭里已经没有了林柝的身影,但周斯言还坐在原处,慢条斯理的品茶。

    看到女儿前来,周斯言问:“送宋王回去了吗?”

    周抚月点头:“宋王已经离开了,女儿对宋王说想念父亲,明日再去宋王府。”

    周斯言对女儿的才智很是放心,不问更多,直接道:“来。”

    周抚月在周斯言的对面坐下。

    周斯言不似面对林柝时的客套,单刀直入的进入正题。

    他直接问:“你在宋王府半年,应对宋王有足够的了解了,你觉得他如何?”

    周抚月露出了一个无奈而不失礼貌的笑:“自以为是,志大才疏,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这些词要女儿说多少,女儿就能说多少。”

    周斯言全然没有女儿如此评价一个天潢贵胄的亲王而面露不悦,他甚至还淡笑了下:“不错,这是为父对宋王的看法。”

    周抚月很是乏力的一叹:“说实话,父亲,女儿自幼便自诩才智不凡,曾信誓旦旦的想,就算是当今女帝那等昏君,只要女儿愿辅佐,女儿也能辅佐出一代明君来,可女儿从未想过,辅佐一个人能吃力到如此地步,宋王真是超乎了女儿的预料许多许多,父亲,宋王没有帝王之姿,大坤皇族亦有旁系,您为何要选他?”

    一般从龙都该是选择比下帝王更优秀的取而代之,可说实话,周抚月觉得,就算是昏庸的女帝,比宋王这样刚愎自用的人要适合帝王。

    或者说,就算林柝比女帝更适合帝王,就周抚月女子的立场而言,她也不会选择林柝,因为林柝成为帝王,只会让大坤变成第二个南乾,但南乾那种地方有一个都嫌多了,不需要两个。

    周斯言笑杯中的茶添了道水。

    “宋王在南乾当了太久的质子,固然南乾是没有在明面上苛待宋王,可宋王在耳濡目染间学了太多南乾的糟粕长大,被南乾的狭隘短视思想所熏陶,他看不到或者说看到了傲慢的不愿承认女子的优秀,可惜他却忘了,他是大坤的亲王,不是南乾的亲王。”

    周抚月为自己倒了被茶,安静的听父亲说话。

    “为父知晓你看不上宋王,为父也一样,宋王不仅目光短浅,还刚愎自用的以为,大坤的女子会如他那样目光短浅困于情爱,妄图用情情爱爱的后宅段解决明熙郡主。”

    “为父敢说,明熙郡主入宫侍奉帝王,绝对不是什么倾慕女帝,或者为和亲所迫,且看女帝近些时日的朝堂变化,为父便知晓,明熙郡主大抵是跟为父一样,想要一个把控朝政的权臣。”

    说到这里,周抚月颇为遗憾的道:“女儿也有所猜测,可惜女儿生的不算天姿国色,从未想过女帝竟是对女色有兴趣,若是早知道只要入宫侍奉女帝就能间接取得把控朝政的机会,女儿说什么不会放过。”

    周斯言不仅没有因为女儿以色侍君的想法而怒其不争,反倒非常同意的点头:“不错,能有这样把握机会不拘段的想法,不愧是为的女儿,年前女帝大选的时候,为父其实有想过入宫,但女帝是个腕不凡的帝王,为父斟酌过后,还是选择了入仕的路,如今倒算是位极人臣。”

    “但既然已经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也没有必要去后悔,宋王虽然是无能庸才,短浅的目光中看的大多还是情爱,他或许还觉得,自己雄才大略,甚至心中已经有了将来成就大业后,就将我周家清算的想法。”

    “但换个方式想,这样的宋王将来即使成了帝王,只需要他找个山野出身让他一眼看去感到新奇的美人,他就会自己陷入情情爱爱当中,他看不到女子的才华,就不会过多防备你在她身边掌控朝政的威胁,届时你想要把控朝政手掌权利又有多难?”

    周抚月赞同的点头:“若非为此,女儿又何必忍耐宋王的不听人话。”

    “忍得一时,风光一时,记住这句话。”

    周抚月自然无不可,她接道:“对了父亲,这次您与宋王谈了什么?”

    说起这个,周斯言就摇头道:“宋王觉得,他近来的谋划失败,都是因为宫中明熙郡主因爱生恨对他的针对,所以欲找几个与明熙郡主同层次容恣的人送入宫中,再传些出些明熙郡主对女帝所图深大,妖妃误国一类的民间传言,以此来离间女帝与明熙郡主。”

    周抚月好笑叹气道:“明熙郡主是不是针对宋王姑且不论,近来女帝的变化确实对我们有些不利,要将明熙郡主解决也是没错,离间的想法同样没有问题,可为何偏生段就是如此的浅薄狭隘,真要按照宋王所言行事,就不是解决敌人,而是打草惊蛇。”

    周斯言拨了拨浮茶:“以宋王的格局,大抵就是如此了。”

    “那父亲真算照做吗?”

    周抚月皱了皱眉。

    “女儿觉得,明熙郡主的父亲沈将军年谋逆兵败被斩,大长公主为了保住自己女儿的命而自刎,就算自己女儿换来了郡主之位,可真正能给到的荫庇又能有多少呢,可明熙郡主偏生能走到如今这步,显然不是简单的人物,若是父亲没有一击得的把握,还是不要贸然招惹为好。”

    周斯言摇头:“宋王这次的态度很坚决,若是为父没有动作,怕是真的就会被宋王视作敌寇了。”

    周抚月指节敲了敲茶杯,眉头皱的有些深:“可是父亲……”

    周斯言却是笑的意味深长道:“抚月,宋王目光短浅格局狭隘,但为父不会如此,蝗祸,华羽司……宋王想法过于浅薄,但稍作更改,却是大有可为,如此好用的机会,既然要做,那就做个彻底,做的更深更绝,做即使明白也无法回避的离间,反正前面有宋王顶着,你我放手施为,是也不是?”

    周抚月松开了眉宇,笑了。

    “女儿对父亲的段,拭目以待。”

    ……

    自从女帝后宫设一华羽司后,朝堂之上献美人的折子越多了起来。

    短短几月,华羽司便填满了一个宫殿,让女帝不得不再指另一宫殿安置美人。

    光这样还不够,有些自诩容恣不错的臣子大胆自荐,甚至担心女帝看不懂过于隐晦的自荐暗示,用了很多直白的借物比拟说辞。

    最近林梧退朝后又多了个爱好,那就是翻看那些献美人和自荐的折子。

    送美人和自荐的人有多少可以放到华羽司暗地里真正培养成力量,还是放在表面上以一始设立华羽司的初衷训练成养眼用的美人,这些奏折上是看不出来的,需要利用原身女帝从先女帝那继承来的暗卫调查,这需要时日。

    但将献人和自荐的奏折做某种小说来看却是不需要的,那说隐晦又不隐晦,说露骨却也非常有文学优美的奏折,真要比起来,说不定比某些限制了不准但为了喜欢看的读者强行的地方里的某些文段都要好看许多。

    得益于这些非常懂得投上所好的官员们,女帝的华羽司得到了飞速的充盈。

    充盈速度之快,人员之混乱,来源之复杂,若这些人将来真的如女帝所想的那般,分散到皇宫各处,替代原先的宫人……一想到将来皇宫会如何千疮百孔藏不住事,沈明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她坐不住的方式,不是去找女帝,而是带几本令画道大家画的磨镜春宫图,去了武行霜居住的宫殿。

    ……

    “你送我这个?”

    武行霜按住跳动的额角,丢下春宫图,万分无语道:“你担心女帝收了太多美人,你去找女帝啊,带着春宫图来找我算什么?”

    沈明熙面色平淡:“我试过了,陛下很坚决,我没能阻止成。”

    “那你来找我,我就能劝得了?而且我为何要帮你?”武行霜挑眉,“你莫要忘了,我始终是北狄人,大坤皇宫千疮百孔,于我有利无弊。”

    沈明熙颌首道:“我的确不知能否有用,但至少这是一个办法,看完这几本春宫图,然后你今夜去侍奉陛下,你的容恣与气质在大坤鲜有相似,或许与你有过床笫之欢后,陛下就会看不上那些美人。”

    “至于皇宫千疮百孔于你有利?”沈明熙轻笑,“大坤与北狄人有仇的朝臣还少了吗,若真有那日,你觉得你能安稳下去?孤身一人在大坤皇宫,身边宫人皆是北狄人,你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防备?”

    武行霜冷笑:“我或许不能安稳下去,但我能逃出去,我的武艺你不应不知晓,连我初入皇宫前去侍寝日,你都派了人在外守,不就是惧我动手对女帝不利吗,我是被强逼入宫这点,你怕是忘了吧,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了,你就不惧我挟持女帝逃出皇宫。”

    沈明熙却是淡然:“我既然敢来找你,自然是不怕,或许旁人会如此,但你不会,因为你与我一样,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贸然行事。”

    武行霜直直的盯着沈明熙良久,忽然嗤笑指了指殿外的好几个方向:“说得好听,那你将这些暗卫撤掉啊,从我入宫起,这些人就从来没有让我离开过他们的视线,今日还多了许多,那些是你的人吧。”

    沈明熙毫不心虚的与武行霜对视:“是我的人,我知道你没有把握不会出手,所以我自然要让你一直都没有把握,还是刚才的话,我敢来找你,就是不怕你会如何。”

    宫殿中的气氛一时间好似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碰撞。

    片刻之后,武行霜收回了目光,靠在贵妃榻上,无奈道:“怕了你了,仗这里是大坤,是你的地盘,就如此逼迫我是吧。”

    沈明熙道:“我没有逼迫你”

    武行霜立刻接到:“那我拒绝!”

    沈明熙眉头微颦:“为何拒绝,你应想得明白,我说的不是危言耸听。”

    “我的确想得明白你不是危言耸听。”武行霜双抱胸,“但就是如此,我还是拒绝。”

    沈明熙默了默:“我以为,在你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是。”

    “那又如何,此一时彼一时,这是我的选择,你若是直言要逼迫我,在大坤的地盘上我斗不过你,所以我会照做,但如果你不是逼迫,那我的回答就只有一个,我拒绝。”

    武行霜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沈明熙的面前,撑沈明熙脖颈旁的椅背,低下头,在不足一掌的距离,与沈明熙四目相对。

    碎发垂落,投下的阴影挡住了阳光。

    “而且,你确定,你想让我与女帝有床笫之欢,或者说,你想让女帝与我有床笫之欢?哪怕是因为有需要的原因?”

    “……”

    “如果你说是,我就去。”

    “……”

    “你要说吗?”

    “……”

    沈明熙沉默良久,没有口,她深深的看了眼武行霜,将她推,转身离去。

    武行霜在她身后道:“沈明熙,我与你算宿敌了,今日既然你没有口,那我就给你一个提醒,就算有女帝设下的华羽司,献上美人的臣子太多了,去看看现在民间百姓的流言吧。”

    沈明熙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并未有停顿。

    武行霜不在意。

    在沈明熙离开后,她靠坐在床边,肘搭着窗栏,望外面园子的草木,心中有一丝惆怅。

    武行霜仰起头,躺在了窗边的贵妃榻上,盖眼睛,心想,这不是她该掺和进去的事情。

    沈明熙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得到她拒绝的回答时,她那一瞬间外露的轻松之意。

    真是被忠心蒙蔽了眼睛的空脑子,还来找她去侍奉女帝,真是……

    不过惆怅过后,武行霜很快又哼起了北狄的小调。

    就是不知道她最后的提醒,有没有被沈明熙听进去了,若是听进去了……哼哼,她也不是在害大坤女帝,早点知道这件事,早点爆出来,总也好过什么都来不及了再知道吧。

    若是没有听进去,哪也不怪她,毕竟她是北狄人嘛。

    就算沈明熙跟大坤女帝崩了,那也算是好事啊,起码……她就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点剧情,为了防止一路都是剧情,主角消失不见,所以特意写成大长章,还算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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