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巷战
苏昊眼神一暗，一向骄傲的少年脑袋微微低垂，眼皮耷拉着，垂在身侧的手握的紧紧的，小声又透着委屈的说道：“我是为了姐姐的事来找你的。”
闻言，枫子兮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她端着刚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有三个人很可疑。”少年眼神如刀，唇线崩的很紧，整个人像是随时准备扑人的凶兽。
枫子兮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她看着少年眸光幽幽，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谁叫你过来的？”苏文贞对她这个弟弟一向保护的很好，若是让苏昊在她这里出了事儿，别说苏文贞，就是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是我自己要来的。”苏昊挺直腰身，回答的很坚定。
“是你母亲让你过来的，对吧？”枫子兮说道。
“你怎么知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苏昊连忙改口，“不是，就是我自己要来的，姐姐出了事，我当弟弟的，难道不该出一份心力？”
客厅里面一下子安静开来，老太太端着茶不紧不慢的喝着，枫子兮抱着西辞也不吭声。
只留苏昊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间抓耳挠腮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样！”他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对枫子兮是彻底的无奈了，这个人总有本事把人气的跳脚。
老太太把茶盏放于桌案，笑呵呵的说道：“丫头，既然苏夫人让他来国公府，想来心里已有了主意，你不必纠结。”
“好吧！”枫子兮抱着西辞站起来，目光落在苏昊身上，片刻她笑了笑，算是妥协了，“臭小子，跟我来吧！”
老太太目光温和，“还不赶紧去？”
苏昊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和老太太挥手告辞。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昊跑着跟上去，看着眼前的路似乎不像是回清波院。
闻言，枫子兮挑眉，幽幽道：“我要把你给卖了。”
“我才不信。”苏昊撇撇嘴，又不服气的反驳，“我说子兮姐，这都多少年了，当初你就拿要把我给卖到深山老林里吓唬我，现在又用这一套，你能不能换换新花样？”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谁每次都上当！”枫子兮笑眯眯道。
苏昊懒得搭理她，“话说回来，子兮姐，你的这只猫也跟了你许多年了，还挺耐活的！”
‘哐当’一声响。
“你打我干嘛！”他捂着自己的头，疼的呲牙咧嘴。
“谁叫你不会好好说话。”枫子兮瞥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嘛！我从来没见过一只猫能活这么大的！”苏昊说道。
枫子兮‘呵呵’轻笑，无情的嘲讽，“你没见过的多了，都说母猪不会上树，那母猪就真的不会上树了吗？”
这话还真把苏昊给问住了，他也只是听说，又没见过，哪里知道猪到底会不会上树。
枫子兮看他这样，一个没忍住又敲了他一下。
“干嘛又打我？”
“以后少看些小人书，先生讲课的时候不许睡觉，要是被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你上课偷懒睡大觉，我就去夫子那里告发你。”枫子兮威胁道。
“你以为我是你？”苏昊嫌弃的不行。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枫子兮才停下脚步。
“这里是？”苏昊看着对面的一扇小门，满头的疑惑。
“国公府的后门，待会你从这里走，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你。”枫子兮淡声道。
一向爱闹腾的少年安静下来，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未出生，自己仅知道的那些也是从姐姐那里知道的，后来了解的越多，便越发觉得子兮姐不容易。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子兮姐便慢慢的和大家拉远了距离。
苏昊没再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整理好的东西递过去，“你看看这个。”
见状，枫子兮眉梢微扬，伸手接过，眼底带着笑意，打开一看，是一张分析图，上面标注着和苏文贞有关系的主要人物。
看着看着，她便笑了，心下感慨道：当初小小的少年如今也长大了。
“怎么样？有用吗？”苏昊小心翼翼的问，这些东西他整理了好久，就是想在姐姐这件事上出一份心力。
枫子兮收下之后，打趣道：“有用，非常的有用，哎呀，我们的昊昊如今也长大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苏昊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东西我收下，你赶紧回去吧！”枫子兮认真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母亲还在等着我呢！”苏昊知道自己不适宜在国公府待太久，临走之前，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对面的人，轻声问道：“子兮姐，你会找到杀害我姐的凶手，对吧？”后面的两个字，他说的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的不确定。
眼前的少年大眼汪汪，皮肤白皙，此时正可怜巴巴面带希翼的望着她，枫子兮心下‘突’的一软，温和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姐姐的凶手，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安抚好你母亲，好好听夫子的课，将来成为有用的人，方能对得起你自己，其他的无需你操心。”
苏昊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灿烂，犹如乌云拨开见月明一切都明朗了起来，“我信你。”
苏府——
“你说苏昊去了国公府？”苏青青正靠在榻上，一旁的丫鬟正在用凤仙花的花汁给她染指甲，耳边听着香云打探回来的消息。
“是，好像还在里面待了挺长一段时间。”香云说道。
闻言，苏青青看着自己刚刚染好的指甲，鲜艳夺目的红强烈的刺激着人的眼球，嘴边渐渐的勾起了一抹笑，“老爷和夫人一向把小少爷保护的很好，后来又把人送到私塾，明面儿是让苏昊去学习，实则是保护，听说那个私塾建在深山老林高山之巅，一向是只准进不准出。”
香云不解道：“难道就没人偷偷进去过吗？”
“进去？”苏青青一扫往日娇弱的模样，此时整个人锐利无比，“那也要能找得到路才行。”
“一个私塾而已，干嘛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香云撇撇嘴，显然不以为意。
“一个私塾而已？”苏青青冷笑，“没见识的东西，你所谓的一个私塾而已，当年可是连太子都没机会进去，现在你还会觉得那仅仅只是一个私塾而已吗？”
香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太子都没？那，那皇后娘娘能咽下这口气吗？”
“咽不下去。”苏青青指尖拨弄着刚刚插好的百合花，幽幽道：“当年皇后曾提议让皇上派兵去围攻，可别说围攻了，连路都没找到，还白白搭进去不少条命，那个地方邪门的很，没有里面的人带着，那就是个有去无回的死路。”
“原来是这样。”香云说道。
“能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都是集大成者，不过那些人一向不问世事，也鲜少出山，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明明知道他们的存在，却很少主动去招惹。”苏青青道。
“可是小少爷出来了啊！”香云道。
“是啊，小少爷出来了。”苏青青眼底泛着冷光，“他的出现想来会让某些人坐不住了。”
“小姐指的是谁？”香云问道。
闻言，苏青青玉指轻摇，“嘘，不可说，不可说。”
彼时，已是近黄昏，天也没那么热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逐渐热闹了起来，路的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打伞的小商贩。
路是向东西两边延伸，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也有结伴而行商量着今晚在哪里喝酒的。
苏昊从国公府出来的时候便往家里走，他只能出来一天，就这一天也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换来的，他脚步匆忙，像是远归的游子急匆匆的想要赶回家见上爹娘一面。
国公府距离苏府还是颇有一段距离的，为了赶时间，苏昊便抄了近路。
这条路，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彼时又是过了回家的时间，便更显得空旷和安静了。
苏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明亮的大眼微眯，隐隐透着杀气。
“都出来吧！”他说道。
寂静透着诡异的街道安静的可怕，耳边似乎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来都来了，何必畏畏缩缩。”苏昊眼神坚定透着冷意，腰板挺直如屹立在青山的一棵雪松，坚韧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风雨能把他打倒。
‘唰唰唰’的几道黑影瞬间出现在苏昊面前。
“阁下好耳力。”其中一人说道。
“过奖。”苏昊英眉一挑，看向他们的眼神透着股不屑，“是谁派你们来的？”他刚下山，就有人耐不住跑来想要他的命。
六个黑衣人，手里皆提着刀，森冷的刀光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的刺眼。
“去地底下问阎王爷吧！”说着，六个人齐齐冲了上去。
闻言，苏昊幽幽道：“唉，偏偏有人上赶着送死。”
他慢条斯理的模样倒是把房顶上的枫子兮给急坏了，她趴在屋檐上，双手紧握，眼睛紧紧的盯着小巷子里的战况。
当看到苏昊慢悠悠的样子，急道：“墨迹什么呢？”
“赶快动手啊！”
“这个时候还耍什么帅！”
她不停的碎碎念，那架势比当事人还紧张，西辞幽幽道：“要不你下去？”
枫子兮抿了下唇，不吭声了。
小巷子里的打斗还在继续。
六个黑衣人接任务之前只以为对方是个毛头小子根本没当回事。
可真动起手来才发现这小子出手又狠又快。
黑衣人的刀刚出了一半，就被对方的拳头砸碎了下巴，整个人惨叫一声跌出去老远。
这一拳，苏昊不过用了三分力，解决完一人，他脚尖一拧，腰身下弯，躲过对方砍向他脑袋的一刀，同时右腿发力，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
距离这么远，枫子兮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再看那人，此时倒在地上，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一瞬间的功夫苏昊便解决了两个人，剩下的四个人再不敢大意，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是软弱可欺的猫，而是吃人的老虎。
苏昊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赶紧把这些人解决了，出手的时候便不留余地。
巷子里，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时不时的能听到‘扑通’‘哎呦’的声音响起。
到最后，六个人只活下来一个。
最后一个，还是苏昊收手留他一条命回去送信的。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就在这里，想要我的命，我随时奉陪。”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房檐上，西辞正躺着吹风，听到巷子里安静下来时，开口道：“不下去？”
闻言，枫子兮摇摇头，学着他的样子也躺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淡淡的铺洒在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华的景象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臭小子是真长大了。”她说道。
仰头望天，西辞慢悠悠道：“前些日子那些老家伙们来信说他进步很大。”
“是啊，进步很大。”枫子兮感叹，蓦地，她又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啊，当初那些老家伙们还经常夸我天资聪慧要收我为徒，可没想到最后又反水了，反而收了苏昊，这，这太不公平了。”
西辞笑道：“也许人家怕打击你而说的客气话？”
“那样更过分！”枫子兮气呼呼，捂着自己的胸口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感觉我受到了伤害，呜呜呜！”
西辞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脑袋，黄水晶般的眼眸像是盛尽了世间所有的美景，他的声音悦耳，好听的声线让听者之人会忍不住软了骨头，尤其当他用着温柔语气的时候更是惑人，“有我在你身边，哪里需要他们来教！”
难得的，枫子兮愣在了原地，眼底是又惊又喜，她很少被西辞这么温柔的对待，记得以前他对待自己，不是在怼的路上，就是在怼的路上，乍然一下这么温柔，枫子兮控制不住的红了脸，放于袖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心下暗道：太没出息了，太没出息了！
西辞看她这样，嘴角微勾，又幽幽说道：“毕竟以你的资质，别人也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