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定局
主位上的皇后愣了下，她知道枫子兮的名声不算太好，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了，她心下暗暗琢磨：先前还挺看好这姑娘的，也有意让她与太子多接触接触，现在一看，倒有些拿不准了。
虞月早就看枫子兮不顺眼了，现在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当下跳出来说道：“刘夫人可能不知道，枫子兮和姜敏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她要是趁着这次的机会想陷害姜敏，也不是不可能啊？！”
闻言，刘夫人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幽幽说道：“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也说了，刚才的那番话只代表我个人的看法，既然你说到枫子兮和姜敏的关系一直不太好，那是不是姜敏也有想害枫子兮的可能？”
“你……”虞月一时间被对方的话堵得死死的，脸憋得通红。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姜敏面容沉静，从刚才愤怒的情绪到现在平静，似乎只是一眨眼的转变，“刘夫人这般向着枫子兮说话，想来是和她的关系不错。”
刘夫人是世家出身，如今更是掌管着一个偌大的府邸，就凭姜敏的那些小伎俩，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我向不向着谁这不重要，皇后娘娘也不会因为我向着谁而徇私，这件事的详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最后也该由皇后娘娘决断。”刘夫人缓缓说道。
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
人群里本来有些人还想掺和一脚，此时也悄悄的闭上了嘴。
姜氏一看现在的情势对女儿不利，连忙说道：“可是单凭这些也不能说明枫子兮是无辜的，是她把我女儿诓骗过去的，也是因为她敏敏才出的事，她敢说自己和此事无关吗？”
站在角落里的枫子兮摸了摸鼻子，这还真是天上掉下一口大锅然后砸到她一个路人身上。
“那么你们呢？”皇后把注意力放到这五个不成器的败家子身上，先前她还因为这些人把牡丹宴搞砸而心生恼怒，不过仔细一想可以趁着这次的机会，把朝中各部门的人换成自己人，便觉得这笔买卖还挺划算。
这五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人纷纷对视一眼，然后双手高举，‘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嘴里边高呼着，“皇后娘娘饶命啊，我们都是一时糊涂！”
闻言，皇后差点气笑了，就这些人，如果将来步入仕途，对夏国而言，才是真正的灾难。
“一时糊涂？若是哪一天你们杀了人，也是一时糊涂？”
“皇后娘娘，我当时真的是一时糊涂……”礼部家的大公子虞恒，也就是虞月的亲哥哥急的额头冒汗，他掐了掐手心，终于憋出来一句磕磕巴巴的话，“是这样的，我当时脑子不清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醒来才发现事情已成定局，皇后娘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吗？”皇后看向其他人，“你们四个呢？也和他一样？”
其他四个人低着头，一时间没说话，心里隐隐觉得事态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可是若说出实情，下场恐怕会更惨，先不说皇后会不会饶了他们，单是那个人一定不会给他们活路，倒不如破釜沉舟，没准儿有新的出路。
不远处的西辞看着四个人私底下的眼神交流，便传话给丫头：“看来他们是准备咬死你了”。
闻言，枫子兮眉梢微扬，暗道：藏在背后的那个人比皇后还要厉害啊！
“皇后娘娘，我说实话。”户部林世清的儿子林元植突然把手指向躺枪的枫子兮，“是她，是她指使的。”
这句话一出，其他四个人纷纷回应，“回娘娘的话，的确是枫子兮指使我们去做的。”
矛头再次对准枫子兮，大殿上其他人的脸像是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
“枫子兮不过一介柔弱姑娘家，她的话莫非是圣旨，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她让你们杀人，你们也杀？”皇后面露愠怒之色，这五个人莫非以为她好欺好糊弄不成？
钱法堂张詹民的儿子张卿乐堂堂一介男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嗓门嚎的震天响，“不是我们要听她的话，是她说，如果我们不照做，她就要对我们的家人出手，还说我们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她总有下手的机会，我们，我们不敢不从啊！”
宝泉局李大人的儿子李永文，工部郭大人之子郭方岳齐声说道：“我们说的句句都是实情，皇后娘娘，我们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啊！”
坐在椅子上的姜敏低垂着脑袋，睫毛遮挡的眼下，一道暗光闪过。
枫子兮啊枫子兮，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就不信这次弄不死你。
“迫不得已？”皇后冷笑，发间的凤簪步摇晃动的幅度比往日要大的多，“你们以为本宫可欺不成？看看你们刚才说的话，破绽百出，满是漏洞，本宫原想着，若是你们实话实说，尚可给你们一次机会，没想到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还在互相推诿，满口谎话，真是可恶至极，罪该万死。”
一番话打的这五个人措手不及，甚至脑子都没转过弯儿来。
“难道你们不知道未央宫是有侍卫看守的吗？”皇后眉眼极冷，像是淬了一层冰，“枫子兮有多大的能耐，能把未央宫的侍卫调走？”
这些情况，他们还真不知道，平日里他们只关心哪里的女人漂亮，哪里的饭菜好吃，从未关心过这些，一听说这次的美人儿是他们心心念念许久的枫子兮，头脑一浑，当下二话没说便答应了，现在好了，他们让自己跳进了一个火坑，美人儿没得到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是越想越觉得亏。
一旁的夫人们听到这里，心也凉了半截，自家儿子平日里什么样当母亲的能不清楚？皇后能这般说，多半是不留余地了。
皇后的视线扫向姜敏，眼神似笑非笑。
姜敏心下一咯噔，掩于袖中的手紧握。
“姜敏，在你开口污蔑枫子兮的时候，你可能不知道她本人就在本宫身边。”皇后一锤敲下定音，“还是说枫子兮有分身术，能一人分饰两角？！”
“不可能！”姜敏‘腾’的一下站起身，“她当时明明就在我身边，怎么可能在皇后娘娘那里？”
“哦？”皇后挑眉，“这么说你对枫子兮的行踪很清楚嘛！”
姜敏的眉梢抖了下，灰白的脸色更加惨白，红唇也早已没了血色，“不，我不清楚……”
“枫子兮当时在什么地方，本宫清楚，前来参加牡丹节的人也清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皇后眼睫微垂，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压此时尽显，“若如你所说，枫子兮把你诓骗过去，你告诉本宫，她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去未央宫的？又是如何能悄无声息赶回来还不惊动任何人？”
“我……”姜敏的脑子此时已经变得混乱，身体的疼痛，精神的攻击，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四周一道道视线落在身上，嘲讽，幸灾乐祸，蔑视，齐齐压在她心头上，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让自己处在这样悲惨的境地，而枫子兮却还好好的。
凭什么！
她这么惨的时候，枫子兮还能好好的！
她不甘心！
“皇后娘娘，我没说谎，的确是枫子兮把我骗过去的，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当面和她对质。”姜敏说道。
闻言，皇后没立刻答应姜敏的要求，她看向躲在角落里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姑娘，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这姑娘，难道不知道她也是这次事件的相关人？
不过，枫子兮这番坦坦荡荡的态度，倒是打消了她许多疑虑。
“子兮，你怎么想？”皇后征询她的意见。
这句话一出，场上亲疏立见。
枫子兮怀里还抱着西辞，注意到大家的视线全落在这边的时候，她摸了下鼻子，内心世界在此时此刻变得格外的丰富。
西辞听的清楚，无奈之下只得叹了口气。
身在京城权力中心这个圈子，大伙儿对枫子兮的特殊情况还是颇为了解的，对她抱着的这只猫印象也格外深刻。
无他，只因这只猫长得太漂亮了，犹记得当年它刚出现的时候，在京城可是刮起了好大的热潮，有不少人想买一只像西辞那么漂亮的猫，可最后，他们把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现在看到猫还好好的在枫子兮手里，有不少爱猫人士在心里悄悄打起了猫的主意。
这边暗流涌动，姜敏却没那么好的耐心，直接喊道：“枫子兮，难道你不敢和我当面对质？”她眼锋如刀，“莫非你心虚不成？”
闻言，枫子兮叹口气，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她刚想上前，便接收到老太太不赞同的眼神，她把西辞放到老太太怀里，悄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大殿正中央，枫子兮，姜敏两人面对面。
“你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姜敏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很平静的说道。
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枫子兮愣了下，随后笑道：“真是抱歉啊，因为这张脸能让你讨厌这么多年。”
“你以为你能一直这么幸运？”姜敏嗤笑道。
“恩……”枫子兮看了看额头有黑雾萦绕的人，幽幽道：“和你比起来，我似乎要幸运多了。”
“是吗？”姜敏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惨白的脸变得狰狞，眼角的弧度斜着往上挑，整个人变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我倒想看看今天你有没有那么幸运。”
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一把泛着白青色光芒的匕首，她出手的速度很快，快到似乎所有的力气全用在了这一击上。
孤注一掷！
她把自己摆在了活路的对立面。
“小心！”
“敏敏！”
姜敏和枫子兮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躲不开这一刀。
就连姜敏自己都认为枫子兮必死无疑，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笑的自信，笑的开心。
‘哐当’一声响，大殿里面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刚刚还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
所有的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只见拿着匕首扬言要杀人的姜敏缓缓倒在地上，额头流出来的血像是蜿蜒的小河遍布在她的脸上。
怔愣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先是朝地上看，花瓶已经碎了一地，然后又纷纷朝出手之人看去。
秦王！
任谁都没想到的一个人。
太子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自己的王叔，心下暗道：王叔威武啊！
皇后也松了口气，若是枫子兮在大殿上出了什么事，她还真不好给国公府交代，现在姜敏已经被抬下去了，一旁因崩溃瘫倒在地的姜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保养得当的脸隐隐有衰败之色，自己的女儿当着众人的面去杀人，无论因为什么，都难逃死罪。
躲过一劫的枫子兮站在原地，看到夜秦拿花瓶砸人，柳眉微挑，这一击她本可以躲过去，没想到会被夜秦中间插一手。
皇后的一张脸透着铁青，她堂堂夏国的皇后，被这些晚辈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姜氏，你女儿姜敏先是害人，然后又起歹心要杀人夺命，你觉得你女儿有多少条命够赔的？她当夏国的国法是摆设不成？”
这便是要把姜敏论公处罚了，姜氏一听，哪里肯，如果真把女儿交出去，怕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娘娘，皇后娘娘，求您饶命啊，敏敏她只是一时糊涂，她不是有意的，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声音凄厉，满脸泪水，妆容也糊成了一片。
皇后闭了闭眼，沉声道：“她无辜？她不是有意的？如果今天枫子兮遭此毒手，你有没有想过要老夫人如何承受？你的女儿是女儿，人家的孙女不是孙女？”
“可是……”姜氏不死心的继续说道：“可是敏敏还小啊！她还什么都不懂，只是不小心误入歧途，她不是有意的，娘娘，您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妾身以后一定会严加教导再不让她出府上大门一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