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泡面头的白月光
将近午夜, 寺中烧起一场火,起火点在佛堂的方向,火光冲天, 绝无神和绝无神就住在那边, 而且绝无神白天还说, 要与弘海和尚彻夜长谈。
鹿鸢本就难以入眠, 听到绝天起身后, 也默默坐起来。外面变得吵闹, 有人大喊救火, 喊着喊着变成惨叫,事态有些不对劲。
走前, 绝天叮嘱鹿鸢留在房间, 不要出去也不要点灯。绝天走后不久,传来一声巨响, 火光映得房间一亮,鹿鸢发现“心眼”被绝天忘在枕边。
心真大, 兵刃也能忘记拿。鹿鸢抱剑靠墙蹲着, 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厮杀十分激烈,火势很快就蔓延到这里,鹿鸢不得不离开房间。到处都是提着戒刀的和尚,无神绝宫的人被虐得很惨。
鹿鸢觉得仅凭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的希望渺茫,不如反其道行之,去最危险的地方。眼下也就只有绝天这把伞能容她避避雨了, 最重要的是,她对绝无神在东瀛的实力有信心。
绝无神,你还没有踏上中原大地, 还没有成为主角升级路上的绊脚石,怎能轻易倒在东瀛的山沟沟里。
去往佛堂的路上,步步惊险,险象环生,鹿鸢发现佛堂附近的屋舍反倒没有起火,看来是有人定点放火,想到不久前的那声巨响,很有可能是针对绝无神布下的火药。
希望绝天人没事,鹿鸢一边小跑一边在心底默默祈祷,浑然不知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猝不及防被拉进小黑屋,鹿鸢听到行凶之人嘲弄的声音,“跑这么快,急着去送死?”
鹿鸢一僵,把刚□□的剑又收了回去。这位大概不是别人,而是绝天的大哥绝心。
这次绝心可没存什么温柔体贴的心,把鹿鸢拖进来之后就不管了,任其扑倒在地。鹿鸢爬起来,趴在地上,借着远处火焰映在夜空中的颜色,打量绝心的轮廓。绝心身上挂了彩,不知伤得重不重。
“大公子”鹿鸢问,“你看到绝天了吗?”
昏暗中,绝心的眼睛亮了一瞬,嗤笑道:“你担心他?哈,有专门保护他的死士”
朝生暮死的蜉蝣,担心她金尊玉贵的主子,可笑。
鹿鸢的眼睛也是一亮,心说正好可以让那些死士顺手保护一下我。
“绝天一早就被带去了安全的地方,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吧。”绝心冷冷道。
鹿鸢一听,眼神顿时暗淡下去,很是失望。她叹了口气,向绝心所在的方向爬了一步,问出心中的疑惑,“大公子,现在什么情况?谁放的火?宫主和夫人在哪里?”
绝心起身半跪,用衣袖擦拭染血的刀刃,只说了一句,“弘海背叛了父亲。”
附近出现一阵喧嚷,打破表面的平静,有人喊了几句话,鹿鸢听着好像是要搜查这里的意思。
绝心不慌不忙,提着刀走到门后,静静观察外面的情况,“我现在要离开这里,你若想活命,就跟上。”
他现在是彻底摘下了面具,跟鹿鸢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跟不上就算了,我可不会分心管你的死活。”
绝心浴血杀出珈蓝寺,和一个追杀他的高手纠缠不休,两人战到最后,绝心重伤不支,仰面倒下。敌人蹒跚走近,狞笑着举起刀,眼看就要挥下,绝心瞳孔颤动,咬紧牙关。
他不甘心,不甘心!他要化作厉鬼留在世上,他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刀锋没有落下,上方却传来利刃破体而出的声音,这种声音钝钝的、闷闷的,绝心再熟悉不过了。
刀锋落下,却没有落在绝心的身上,操纵者直挺挺倒下,砸得绝心眼前一黑,差点与此人一道气绝身亡。很快压在绝心身上的尸体被另一个人推开,鹿鸢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绝心凝望着鹿鸢,将这一幕定格,刻在心底,随后闭上了眼。
难怪、难怪他会在意她不单单神似娘亲,他们的命运也是连在一起的。
看到绝心晕过去,鹿鸢想叫醒他,可是绝心伤痕累累,身上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只有一张脸还算整洁。
“大公子,没事吧。”鹿鸢试着拍拍绝心的脸,心说如果你不行了,就赶紧咽气,我也好省心,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逃命去,头七那天我给你烧纸。
鹿鸢能顺利逃出珈蓝寺,多亏绝心在前面杀出一条血路,虽说她也救了绝心一命,可让她把人丢下,任其自生自灭,她于心不忍。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目前不打算放弃无神绝宫这个安身之所,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又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穿越半个东瀛远渡重洋,绝非易事,不如等待时机,借无神绝宫的东风回归故里。如果绝心没死成,日后相见岂不尴尬,他可不是度量大的人,他连好人都不是。
绝心的呼吸若有若无,鹿鸢探了探他的鼻息,不能确定,便想摸一摸他的颈脉,谁知绝心突然“活”了过来,一把抓住鹿鸢伸向他脖子的手,挣开眼睛幽幽注视着鹿鸢。
鹿鸢僵硬地咧开嘴,干巴巴地问:“你、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此地不宜久留,能站起来的话就赶紧走。
别看绝心半死不活,行动上还是很给力的,说站起来就站起来,他是站起来了,被他当拐杖的鹿鸢差点被按进土里。就这样鹿鸢充当绝心的拐杖,两人跌跌撞撞,一步步远离燃起熊熊烈火的珈蓝寺。
鹿鸢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绝心好像又昏了过去,鹿鸢半背半拖着他,像一只耕地的老牛,麻木地向前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可能早就亮了,天空飘起雪花,当鹿鸢注意到这些雪花的时候,积雪已经没过脚背。
雪越下越大,鹿鸢的脸上汗水掺着雪水,她望着白茫茫的山野,突然开始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丢下绝心,现在两个人可以靠在一起取暖,如果有野兽出没,要吃人也是先吃绝心。
山野间升起一束热腾腾的炊烟,前面不远有人家!鹿鸢燃起希望,使出吃奶得劲加快脚步,找到那户人家。
柴门内,看家护院的卫士发出警告,柴门外,绝心从鹿鸢的肩膀上滑落,硬梆梆地跌进雪里,鹿鸢惊叫着拍打柴门,主人开门看了一眼,便把鹿鸢往外推。他一个平民百姓,靠打猎为生,可不敢管武士的事。
鹿鸢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下,扯住猎户的衣角,哀求道:“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们。”
她需要避雪的地方,绝心也需要清理伤口,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绝心还活着,半张脸压在雪地里,他挣开一只眼,静静看着鹿鸢跪地祈求的背影。
美丽的女子跪倒在自己脚下,男人很难不动心。猎户心生怜爱,几乎就要松口请鹿鸢进去了,但倒在鹿鸢身后的绝心让他犹豫。最后,鹿鸢摘下绝天送给她的金戒指塞给猎户,这才彻底打动猎户。
猎户对绝心十分忌惮,只允许他住柴房。猎户能够收留他们,鹿鸢已经很感激了,不好再提其他要求。在猎户的帮助下,她把绝心搬进柴房,柴房不能生火,猎户请她进屋取暖,鹿鸢拒绝,理由是她要照顾绝心。猎户欣然接受,不仅提供了草药,还端来两碗热汤。
鹿鸢将自己的那碗热汤一饮而尽,瞬间恢复活力,她麻利地为绝心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最后捏开嘴巴灌了半碗汤,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柴堆上打盹。不知过了多久,一碗热汤带来的暖意退尽,她冷得连打几个激灵,感觉一条滑溜溜的东西在舔她的脚踝。
睁眼一看,墙根的破洞钻进来一只狗头,狗狗见鹿鸢醒了,仰起脸,吐舌冲她笑。鹿鸢搓搓狗头,打量这间四面漏风的柴房,想着一会儿用干草把这些破洞补一补。
一阵风吹过,片片雪花随风飘进柴房,鹿鸢扬起脖颈,望着空中的雪花,鬼使神差地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有人“吭”地一声闷笑,鹿鸢回头,奇怪这人怎么笑得出来,怎么还有力气笑。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