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按照正常情况正常家庭来说,不应该养出这么一对性格如此大相径庭的亲兄弟。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父母偏心。
本来吧,这事就是他张超的家务事,他老婆偏不偏心眼跟她张雯雯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刘生花的手太长了,自己家的破事都没管好,还要伸手来管她张雯雯的事。
要张雯雯说,刘生花就是太闲了。
这就巧了。
张雯雯也挺闲的,她决定给刘生花找点事干。
她倒是要看看刘生花最后到底是会叫他们俩兄弟都回来,还是只叫她二堂哥一个人回来。
反正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想好话术准备挑拨离间了。
还是那句老话,亲兄弟,明算账。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只靠血缘而不是亲情的关系更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大伯母,”张雯雯故意催促说:“你想什么呢?赶紧去叫大堂哥回来呀,万一咱们去晚了,人家招满人了怎么办?”
刘生花一听这话才咬牙拍板说:“我这就去叫你大堂哥二堂哥回来。”
张雯雯盯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
看来她这个大伯母对大儿子多少还是有点心的,就是不太多。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种偏心更让人难受呢?
他们不是不爱你,只是更爱他。
半个钟后,大堂哥跟在刘生花后头回来了。
“妈,你急着叫我回来干嘛呀?”
刘生花头一扭又要往外走,听到大儿子的话,也只是敷衍了句:
“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你妈我还会害你不成?我去把你弟找回来先,这小子,也不知道躲哪偷闲去了。”
后半句说的虽然是责骂的话,可刘生花的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指责的意思,更多的是放纵小孩子一般的宠溺。
大堂哥听惯了这种话,倒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听刘生花这样说,他也就不出去了,真就老老实实在院子里搬了个板凳坐下。
眼看刘生花走远了,张雯雯摩拳擦掌准备上场。
她才踏出门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被张恒截了声:
“堂妹?”
张雯雯干笑了两声:“大堂哥。”
“来,快坐,”张恒从旁边搬来一张小板凳,随口问道:“是来找你大伯的吧?他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坐会。”
“那倒不是,”张雯雯:“我是来找大堂哥你的。”
张恒:“找我?”
“对啊,”张雯雯接着说:“我听人说春耕结束以后村上又要组织去挖渠了,上次挖渠二伯家的金堂哥就摔断了腿。
几个堂哥里,大堂哥你对我们几个姐妹最好了,这也巧,前两天我大姐听人说离咱这最近的红卫农场好像在招临时工,我就琢磨着叫大堂哥你一块过去碰碰运气,哪怕是在那边扫猪圈,起码农场给发的工资也是现钱呀。”
张雯雯一番话说下来,没有提到刘生花一个字,可张恒听进耳朵里,却满脑子想的都是刘生花。
怪不得这么着急…
怪不得让自己等一下,他这个娘啊,还真是一点没变。
张恒想都没想说:“那咱走吧。”
“可是,”张雯雯装作为难:“伯母不是说要等她一下吗?”
张恒冷着脸:“不用等了,去年我去挖渠的前就说好了,今年该轮到你二堂哥去了,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个劳动力,我不去,他再不去,总不可能让你大伯去,她要替她小儿子着想,我也得替我自己家着想,万一我残了我儿子可没人替他考虑。”
张恒说完才发觉自己失言了,可话已经说出来了,又不能收回去,他刚想说两句掩饰一下。
就听张雯雯说:“是这个理,说到这个,我记得张小胖和你家小庆是一年生的?不过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
提到自己儿子,张恒的脸上的表情软了下来:“是,就小几个月而已。”
“才小几个月呀,”张雯雯故作惊讶:“我还以为小了两三岁呢,要我说啊,大堂哥你是该为自己儿子考虑考虑了,这两个孩子一块抱出去,谁也不敢信你家庆儿只比小胖小了几个月。”
张庆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一会青一会白的,他蠕动了下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
张雯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堂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瞧瞧吧,万一去晚了人家招满人了就麻烦了。”
张恒一听立马也清醒了过来,催着张雯雯出门。
比起农场招满了人,他更怕刘生花带着张葆回来了,又拿出老一套的孝道,兄弟情谊压在他身上,那太重了,重得他根本喘不过气。
三个人出了门,走在乡道上,一路无话。
春天的太阳不算烈,照在头上也就是觉得暖融融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都选择春游。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她们到了地方。
农场不给外人进,要想进去,门口有个门卫室,有位老大爷坐在里头守着门,得去找老大爷登记。
这老大爷两手撑着报纸,桌上放着大红花搪瓷杯,张雯雯伸头看了眼,倒是没在里头看见枸杞。
她的小动作引起了老大爷的注意,老大爷放下报纸看向她后头的两个大人:
“你们来干嘛的?”
张恒看了眼老大爷,张了老半天的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张绯倒是想说,可她也是一个样,才说出我们两个字就说不出下文了。
“大爷,”张雯雯反手从兜里掏出了两颗糖:“我请你喝糖水。”
老大爷看了眼自个手里的糖,乐了,大概是看张雯雯是个小孩的缘故,他倒还算有几分耐心问:
“你说请我喝糖水,这糖有了,可是这水呢?”
张雯雯指了指他的搪瓷杯:“我借花献佛,您有水,我给您糖,这不就是糖水了吗?”
老大爷哈哈大笑,报纸也不看了:“你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啊。”
随后他扫了眼张绯和张恒,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连自己想来干嘛都讲不清楚,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
张绯和张恒让他说得脸皮燥红低下头去。
张雯雯接话:
“您这样的老大爷,我倒是不常见。”
老大爷来了兴趣:“怎么说?”
张雯雯一句话概括:“活得明白,看得通透。”
这马屁拍得正正好,直夸进老大爷心里了。
“来来来,小姑娘你进来,”老大爷开了门卫室的门:“今个儿我儿子给我买的西瓜,还剩两块瓢红瓢红的,吃起来可甜了,你尝尝看。
老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我俩挺投缘,可以做个忘年交。”
张雯雯汗颜,投缘不投缘不知道,反正是费尽心思来结缘来了。
老大爷都让张雯雯进去了,也不可能不让张恒和张绯两个人进来,不过他也没直说,就开着门没关,真是个有脾气的固执小老头。
来到这这么久头一回吃上水果,张雯雯是半点没客气,吃完了一整一块,又明里暗里拍了一堆彩虹屁。
张雯雯打量着门卫室里的陈设。
几个词就能概括完。
干净,整洁,舒服。
桌子上还有个类似小书柜的柜子,不过上头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摆。
整个房间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风格,毕竟这年头别管去谁家,经常都会看见贴得到处都是的主席头像,□□语录。
可这一样都没有,干干净净。
张雯雯又看了眼那块西瓜,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不由感叹,这扫地的保洁大妈和看门的老大爷才是最深藏不露的人。
两个人吃完瓜,喝完水,又吹了一会水。
吹得干坐在旁边的张恒和张绯脸上直往下掉汗珠子的时候。
张雯雯起了身:“大爷,咱今天就聊到这吧,我家离这远了点,这会再不走等下回就得天黑了。”
张恒听到她说这话,立马沉不住气想说什么,张绯倒是比他耐得住性子些。
“我们…我们听说这边招临时工…”
张恒磕磕绊绊说了这句话,再说不出别的,憋得脸都红了。
老大爷没理他,扭头问张雯雯:“你们来找工作的?”
张雯雯笑着点点头。
老大爷故作惋惜叹了口气:“那你不早说,这农场招人就招今天一个下午,这会去应该是结束了。”
听他这样说,张绯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她自己一开始就不敢讲话,一直让小妹说,现在耽误了事,难道要去怪到小妹头上吗?
张绯摇摇头,拉了把还想说什么的张恒。
张恒心里有气,可眼看都招工已经凉了,现在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无非是平白得罪人罢了。
老大爷盯着张雯雯,像是在期待她的反应。
“这有什么关系,”张雯雯眨眨眼:“比起招工,更重要的当然是您这个朋友,有了您什么时候招工我不不都能知道。”
老大爷哈哈大笑:
“你这个性子不错,可惜就是小了点,要不我铁定要认你做我儿媳妇的。”
张雯雯调侃说:“儿媳妇不太可能,孙媳妇可以考虑一下。”
老大爷又是一阵笑:“孙媳妇也晚了,我孙子过几年都要抱儿子咯。”
张雯雯得寸进尺:“那我提个辈分,做您干女儿也行。”
老大爷捧着肚子摇头:“不行了不行了,你这一个下午要把我这一年的笑都笑完咯。”
他平复了一会说:“正式工我是帮不了你们,但是临时工还是可以的,你们要是可以,今晚就可以留下来干活,最近春耕,农场里确实缺人手。”
“今晚不行,”张雯雯摇头:“她们得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