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师徒之名
“让我看看。”杜仲快步走到妇人身旁。
当他看清楚妇人怀里的孩子时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面黄肌瘦,肚子却是犹豫临盆产妇一般大。
“你是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妇人抬起头看了杜仲一眼,猜测他是回春堂的人,但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冲着他又磕了几个响头。
“你求他还不如留着钱来买棺材,京都谁不知道回春堂治死过人。”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蔑视,“哟,这不是华神医吗?大家快来看啊,华神医在此,看看他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陆绵绵扭头看了华神医一眼:认识的?
华神医不知该如何回复,蹲下来开始帮孩子检查脉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掀起孩子的衣服,敲了敲,嘭嘭嘭的。
这般怪异的症状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华神医沉思了良久暂且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
“看来华神医都没有办法,不是仁心堂不救,是他没那个命。”中年男人看到华神医吃瘪,越发得意。
“你们什么仇什么恨啊?”陆绵绵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悄声问华神医。
华神医苦笑,仁心堂上一任主人是他师傅,这一任主人视他为敌人,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差点喊他爹。
“不要喊我爹,我不是你爹。”
华神医想起自己说过的气话,想起那张受伤的小脸,心情越发沉重,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思考病人情况。
“你们看看,华神医都没有办法,不是我们仁心堂见死不救,是他命已至此。”中年男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不忘抹黑华神医,顺道替自己辩解一二。
“谁说我师傅没办法的,这点小问题我都能治,哪里用得着麻烦他老人家。”陆绵绵站到华神医面前,“人家付不起诊金你也不能咒人家死啊。”
妇人愕然地与陆绵绵平视,额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渗出,流了下来,停在了鼻尖,一抹,不过是血。
“你,真的能救我儿子?”
“你看不起我师傅,都说了是小问题。老板,借一节竹筒用一下。”陆绵绵指着旁边的面摊老板,竹筒是用来放筷子的。
不是借钱,还能救人一命,面摊老板爽快地把竹筒借给了陆绵绵。
“那谁,借你身上衣服一用,大概这么大。”妇人孩子的衣服干净,但补丁太多,陆绵绵盯着小大夫,比划了一下。
“好。”杜仲听了,立马想要将衣服脱下来。
“得罪了。”萧墨顷拿出匕首在他衣袖处割下一小块衣服递给了陆绵绵。
“谁有点火的东西。”陆绵绵拿着布条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面前多了三个火折子,陆绵绵一边点着布条一边道谢,“谢谢官大哥。”
“我就一捕快,小姑娘你打算怎么救他?”
萧墨顷摸着衣袖处的火折子,心想他居然没其他人快,如果陆绵绵不是年纪尚小,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心怀不轨。
“这样。”陆绵绵将布条烧得差不多,将布条丢进竹筒里,放在小孩子肚脐上。
小孩子的肚子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泄气。
妇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是拿孩子的命来赌,怕万一赌输了,她再也输不起了。
“瘪了,瘪了。”
“想不到这样也能救人。”
“不亏是华神医的徒弟。”
“……”
华神医:不不不,是他想要拜师的人。
“肚脐是个很重要的部位,各位切莫模仿,用法不对会要人命的。”陆绵绵见气泄得差不多,用巧劲才拔掉了竹筒。
中年男子的脸都变了,犹在辩驳,“肚子还是鼓鼓的,人也不见好。”
“人没醒是饿的,不过醒了也吃不下,一肚子的粪便呢,那谁,有没有针?”陆绵绵将竹筒递给萧墨顷,顺道白了中年男人一眼。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杜仲激动地应着,立马转身。
“等等,好人做到地,把人带到茅房,老板煮碗热汤送过来。”陆绵绵转头对萧墨顷说道,“付钱。”
“我来,我来,我自己来。”妇人抱着孩子不撒手,可一站起来人就软绵绵的倒下,但仍护着孩子。
“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陆绵绵抱过孩子,有点吃力,立马把孩子塞到杜仲手里,“没人要你的孩子。”
妇人摇头,囊中羞涩,她哪里有钱吃东西,就算有也得留着给孩子看病。
一众人想要看热闹,都跟着杜仲进了回春堂。
杜仲没想过回春堂会这般热闹,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到了回春堂愉快地吩咐外甥把针灸包拿给陆绵绵,然后把人带到茅房。
陆绵绵顺手拿了点药,让妇人扶着孩子去茅房,给孩子扎了几针,然后在外面候着,倒是不忘叮嘱杜仲,“你看着妇人别让她被熏晕了。”
“好。”杜仲扯下两块布塞住了鼻子,冒死过去盯着妇人和孩子。
至于其他看热闹的人早就在被臭气波及的刹那就跑光了。
“呕……”辣眼睛的味道让面摊老板欲哭无泪,冒死将热汤送了进去,放下就跑,早知道就不赚这几文钱。
一阵风刮过,陆绵绵头也不回,看着药柜,“我能看一下里面的药材吗?”
“可以。”
陆绵绵照着清单检查要买的药材,还剩下三味药材这里是没有的,“华神医,你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这三样药材。”
“哪有徒弟吩咐师傅做事的?”华神医瞄了一眼,他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份。
“不行吗?那算了。”陆绵绵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你师傅,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华神医受伤了,他不过是要个师傅名分。
“我真正的师傅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此生怕是无缘再见,刚才救人心切才借你的名气一用,如今看来倒不是坏事,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陆绵绵想起爷爷不禁红了眼眶。
“愿意,愿意,别哭啊。”华神医手足无措地点着头,乐得有点找不着北。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杜仲的惊呼。
陆绵绵一听,赶紧跑了进去,看到墙角下的人,愕然地问,“娘,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