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归途
乘着北洛纵横赠予的灵车,时鹊清和陈渊可以说一路疾驰,当干粮耗尽时,已经来到了北洛纵横给他们规划好的“中转站”
“归途客栈”时鹊清抬头,念出牌匾上的大字,“这里就是北洛叔跟我们说的可以补充干粮和路费的地方吧?”
“看地图是了,就是不知,宗主有何深意让我们来这里”陈渊轻声道
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占地面积只有几百平米的大木屋,屋外围了一圈篱笆,篱笆里摆着几十张桌子供旅人歇脚
一个长得很普通的三十岁样貌男子正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扫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陈渊和时鹊清走进去时甚至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客栈一层就是类似于酒馆的装潢,迎面的木制柜台后面有一位四十岁样貌的中年女子,面容姣好,风韵犹存,想来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两位是住店还是打尖”女子放下手里的算盘,抬头笑着说,“本店的酒虽是村里的酒,但也有些老酒的醇厚滋味,倘若喝多了,可容易耽误事”
声音甜美轻柔
陈渊上前道:“我们是北冥仙宗的弟子,要出海去东域或南岭,宗主告诉我们这里可以查询航船的情况,也可以补充干粮和路费”
听到这,妇人的眉毛动了动,“你们的宗主是”声音中却多了少许急切
“正是玄天四强之一,北洛纵横!”
妇人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方才道:“可带了什么信物”
陈渊从怀里掏出来半块石牌,上面刻着一个“诗”字,另一面凹凸不平,就像是被掰掉了一半
妇人接过,从怀里摸出半块刻着“横”的石牌,将两块石牌的背面对在一起,分毫不差地合成了一块完整的石牌,一面刻着“诗”,一面刻着“横”
她痴痴地盯着石牌看了半晌,才笑着道:“看来你们真是北洛派来的,我叫滢诗,是北洛纵横的故交,你们可以叫我滢姨”
“这信物,你们就放在我这里吧,别的地方也用不了,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们宗主寄回去……”
陈渊能分明地从滢诗的话语中听出有一段往事,但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滢诗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追问太多
扯了两句家常,回归正题,“你们两个想要出海,盘缠干粮什么的不是问题,算在你们宗主账上”
滢诗语气一变,“但是你们想好了要去哪吗?你们宗主舍得用这个信物让你们来找我就说明会有大事,到时候再出海可就晚了”
“北冥海面积广阔,一趟下来只能去东域南岭西荒中一个地方的港口,就必须返航北疆补充能源和物资”
见陈渊和时鹊清沉默不语,滢诗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建议你们去西荒,以你们的修为去那里太危险,至于是去南岭还是东域,就看你们了,你们可以暂时在店里住几天,考虑好之后我帮你们选船和港口”
……
夜晚
时鹊清看着陈渊,轻声道:“渊哥,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去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的家……会怎么样?”
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絮絮叨叨的声音最终化作了低声的抽泣,这数日的奔波,使她稚嫩柔软的心中蒙上了一层迷茫
曾经在慢慢离她远去,现在的处境摇摆不定,无枝可依,未来的方向混在成长与外界的迷雾中
为了那看不到的前方背井离乡……
这一切都重重地压在她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心中,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不到17岁的少女……
早年丧母,现在唯一的父亲与可以依靠的宗门都与她渐行渐远
说实话,她很想大哭一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要远离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土地,远渡重洋……
陈渊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柔地抚了抚时鹊清的满头秀发
一句“想哭,就哭出来吧,但别忘了,你还有我”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如今这等巨变,仿佛在一夜之间,他们拥有的便只剩下彼此再无他物
手中没有明灯照亮前路,那就牵着旅伴的手,一起向前吧
……
最后,二人决定前往东域,去看看整个玄天界最繁华的地域
看看那个,如人间仙境的不夜天城
听闻那里在夜间灯火通明,白天的各种喧嚣离夜晚而去,人们不约而同地在晚上屏息敛声,徐徐步行于亮如白昼的夜市中,享受着不会落寞的安宁
“你们已经决定了不再多住几天吗?”滢诗笑着问道
陈渊微微行礼,“多谢滢姨这几天的款待,我们还是不多打扰,这两天便出海,早点上路了”
“去东域的话,近期倒是正好有船要出海,时间也差不多,我就帮你们联系港口订票了,账就先记在你们宗主身上了”滢诗还是一脸浅浅的微笑,拨弄着算盘
时鹊清突然问道:“滢姨,你这客栈为何叫归途客栈您和北洛叔又是什么关系啊”
闻言,她拨算盘的手顿了一下
“我和他啊,就像是你们两个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拜师,一起修炼,但是,我没有他那么好的天赋和能力,也无法理解他的雄心壮志”
“年轻的时候,他就说要称霸一方,成就一番大事业,名垂青史,而我只愿与他长相厮守,只要待在一起,怎样都是一辈子,那时我不理解他,至今也尚未完全理解,难道称雄称霸真的那么重要吗?”
滢诗抿了抿嘴角,“我虽无法理解,但我终是想通了,或许,一个女人的似水柔情,在他心中真的比不上那受万人敬仰膜拜的满足感吧?”
几缕微风吹进店门,吹起她的鬓角发丝,却吹不走她心中的尘土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无法理解,那便分开罢了,我和他相约,他去闯荡,我在这里等他,待他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或者何时倦了那亭台楼阁,这里就是我们两个的归途,亦将是我们的余生”
滢诗理了理头发,恢复了浅笑,看了看陈渊和时鹊清,人老成精,又如何不能看出他二人的关系
“你们两个啊,听我一句话,怎么样都是一辈子,居无定所,浪迹天涯,或者小舍篱笆,青丝白发,都是大同小异,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个陪自己一路走来的人,能在一起,就不要像我一样,别再分开了,因为漫不经心的一别,有可能就是一辈子啊……”
陈渊和时鹊清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品味着滢诗的话语,品味着她用一生尝出来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