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微风拂过，吹起树上的几朵彼岸花

    随风飘飞而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妖异的红色光芒

    最终飘落到带着些许不知名颜色光的地上，化作点点星芒，消散于世间

    “外公，您和爷爷的战斗，到底谁赢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脸上稚气尚未褪去，英气尚未逼人

    和少年一起坐在树下不远处的中年人挺了挺有些弯曲的脊背，捋了捋披散在面前的头发

    看得出来，他年轻时应该十分魁梧，一身宽大的黑袍，也不能遮掩他高大的身躯

    中年人轻轻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又抬头看了看开满彼岸花的大树

    “我们……都输了，都输得很彻底。”

    少年对于中年人的话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良久，他又问道:“外公，树下是埋着什么好东西吗？为什么您每天都要在这里坐那么久”

    中年人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眼中似乎多了几分稍纵即逝的光彩，又在一瞬间，变得更暗淡了

    “树下……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我一直……在等她回来。”

    少年显然更疑惑了

    他不禁想起，前几日问到爷爷——一个喜欢身穿白衣，平时把头发整整齐齐地扎在头上的中年人

    同样是他们二人究竟谁赢了

    他爷爷的答案却是:“我和他的战争，没有输赢，只是两败俱伤罢了。”

    两位中年人，生活习性显然完全不同

    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分别在这棵大树的两边，一待就是半天

    “什么样的朋友啊？外公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来啊？”

    从他记事起，他的爷爷和外公，就已经开始每天这样看着树发呆了

    “她啊，当初就像是……我耳边的一只蚊子一样，每天不停叨叨，烦得要死。”

    中年人嘴角上扬几分，似乎是笑了，又或是在嫌弃

    “像蚊子那外公您还等了这么久!”少年不能理解

    中年人的表情凝固了，再一看，似乎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呵呵…是啊……”中年人自嘲地笑了笑，“因为只有蚊子在的时候，我才知道，现在不是让人绝望的寒冬……”

    他伸手接住一朵飘落的彼岸花，看着它在手中消散，最后被一缕清风吹散，彻底消失……

    少年抬头看树，他依稀记得，小时候，阳光是穿不透树上的花海的

    现在，已经能在地上映射出细密的斑驳光点

    而脚下的土地，那种不知名颜色的光也暗淡了不少

    少年没有再打扰神伤的外公，而是来到树的另一边，找他的爷爷

    一位中年人负手而立，着一身素净的白衣，一尘不染

    正抬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爷，您每天都站在这里，是不是也在等朋友”

    那人愣了愣，“是啊……”

    “是不是也像蚊子那样烦啊”

    中年人看着少年稚气的脸，终究是没能生气

    “不，她一点都不烦……她，更像是一点光，或者，一束花……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爷爷的身影，落在少年眼中，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萧条了

    ……

    少年对于两人的行为无法理解，他听过长辈们讲的故事

    他的爷爷和外公，向来不和，一打起来就是毁天灭地

    两个人各有各的手段，真生气起来，整片天地都要抖一抖

    不过在他看来，两人已经接近风烛残年，怎么可能打出什么声势

    不过，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两个停下争端，互不理睬地稍稍和谐生活，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他们两个偶尔还有更怪异的行为

    爷爷有时会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些叫不出名字，但非常鲜艳的花摆在树下

    外公则会时不时地在树下倒一杯奶茶或是啤酒，再将一些羊肉串或者点心放在地上

    对于这些，少年也已是司空见惯

    但，对故人的思念，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两人才能明白其中苦楚吧

    或许他们没有一天不是在忏悔，当初没有珍惜眼前人

    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黑衣中年人等的朋友，是那个疯疯癫癫，和自己一起玩，一起闹的邋遢姑娘

    白衣中年人等的，则是一位愿意与自己白头偕老，照耀他一辈子的红颜知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