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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他依旧不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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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光明正大和他打,他们却背地里谋害女眷,不配为人!”

    “庄子上早作防备,却轻易被人动手脚,看来咱们府里也有问题”,十一郎身亡,三老爷恨的咬牙切齿,“叫我查出谁在吃里扒外,必将他挫骨扬灰”

    “镇定些”,大老爷沉沉看了他一眼,又看顾诤,“扬州还需人坐镇,诤儿,你先赶去庄子上,侍奉祖母,安抚你母亲伯母”

    点齐人手,直到更深露重,顾诤一行人才到了庄子上。

    叫了个小厮带周云渐去容娘那边,他自己带着八郎往老夫人院里赶去。

    “母亲,叔母”

    “伯母,母亲”

    大夫人和三夫人坐在榻上,守着老夫人。

    穿僧袍的林郎君盘腿在窗下小榻上,手中一粒粒捻着佛珠,轻声念经,也算给她们以些许慰藉,但这点子慰藉,终归比不上家中儿郎到来所给的安全可靠。

    听见顾诤和八郎的声音,两位夫人忙起身上前,最终却也只是叹息一句,“你们来了”

    “儿子来了,母亲伯母不要怕”

    顾诤看望过祖母,出去安排其他事情,吩咐好外头再进来时才注意到小厅里的林郎君,他脚步蓦地顿住。

    “倒是我忘了,你就在别难寺”

    “多谢你前来,如今我家里事有我,不便扰你清修,云林居士,请回吧”

    林郎君无言,只是静默看着顾诤,半晌起身将手上那串念珠放在高几上,往外走去。

    错身而过时他停住脚步,“昨岁东山雷击枣木,捡来木料制了十八子,能见你一面我就很欢喜了,别无所赠,只此一物,阿诤拿去玩罢”

    说完便走了,夜风稍显莽撞,掀起他一缕头发搭上顾诤肩头,又倏忽抽离,几分无情。

    顾诤站着没动,脸上还挂着虚假笑意,眼中却生怒气。

    他看着那串十八子,终究还是走过去拿起来绕在了自己腕上。

    又叫来小厮嘱咐道,“夜色深了,叫几个人去给别难寺师傅们点几盏灯笼”

    小厮应声去办事,途中遇见连悦已经带人拎着灯笼来了。

    “容娘白日里便吩咐的,说什么寺里吃斋夜盲的多,师傅们若要回去山上,多备些防风灯笼”

    容娘这个时候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

    周云渐进去便见着她坐在檐下,两肩瑟瑟的样子。

    他皱起眉头脸色变得难看,几步过去将她拥入怀中,触及冰凉体温,眸色更沉,抱起她便往房间里去。

    突然落入一个温暖怀抱,容娘迷迷糊糊还抱紧了些,进了屋子才反应过来。

    “你过来了,我等你好久”

    “在院中等什么,露水多湿气重,睡的浑身冰凉,等我来生气的么”

    容娘轻笑,躺在他怀里,“我是不小心睡着,不见到你,我这心定不下来”

    “我的错”,周云渐将她放上床榻,俯身吻她眼睛,“我不该离开你身边”

    “王妈妈死了,十一郎也没了,就在我眼前”,容娘一身疲累,环抱住周云渐劲瘦腰腹,“我实在有些怕,若是杨青没能发现鱼腹里的手指,我和瑞哥儿或许也会死”

    周云渐抚摸她柔软头发,也叹了口气。

    他心里也是后怕的,只能庆幸此事被容娘和杨青及时发现,没被人得手。

    “我此前还向你保证会护你周全,今日才发现是我托大,不在你身边,我真是一筹莫展”

    “这也不是你能预料的事,我最多也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容娘用自己冰凉的双手去捂他脖子,“我没有出事,你来了我就不怕了,你不要担心”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窗未关严实,床幔被微微吹动。

    容娘窝在周云渐怀里睡熟了,周云渐扯来棉被将她裹好,自己合衣侧卧,挡住了带着湿冷秋意的夜风。

    ……

    这边夫妻好眠,顾诤却是一夜没合眼。

    确认了祖母无恙后,劝两位长辈去休息,又要安抚弟妹,还得去见自己那位夫人。

    “郎君,娘子受惊早就睡下了,您有事就明日再来吧”

    小轩窗内明晃晃的灯火惹眼,顾诤神色如常点头,转身便离开。

    这意思其实是,明日他也不用来了。

    接下来一整晚,他都在关着投毒的厨娘子和她两个帮手的院子里。

    心善不从商,以他的手段,不怕撬不开几个女人的口。

    ……

    庄子上发生这样事情,照理说该当换一处住。

    但老弱病小的又受了一场惊吓,实在不好挪动,顾诤派人将整个庄子筛了一遍,但凡有一丝可疑的统统关押起来,替换上可靠家生子和西州兵。

    第二天白日,容娘去探望过老夫人,给她做了碗可口开胃的甜粥,压一压心底不痛快。

    王妈妈横死在眼前,老夫人仿佛瞬间显出疲态来,终究是年老了。

    阿杞已经醒来,只是有些脑震荡,总说眼前晃得不行,一睁眼就要吐,喂她吃过药,还是让她继续睡。

    初桃清醒过后也恹恹的,虽说惜命是人之常情,可她昨日那表现,怕入不得主家的眼了。

    容娘也不好劝,初桃最多心,没得还以为她是在说风凉话,只能给她也带一份粥,留她自己发呆。

    午饭时候,周云渐才再次回到小院,他身上还是从上河家里穿出来的那件烟色外袍。

    袖口衣摆上沾了血,昨日还穿着睡了一夜,实在邋遢,容娘上午已经嫌弃的换了新被褥,见他回来,招呼他去洗澡。

    “我托人送来热水,你去洗洗,换身衣裳”

    里衣外袍都是去顾诤夫人那儿借的,本想借件外衫就是,没想到她那儿有许多新衣。

    周云渐要比顾诤更高壮些,但这几件衣裳竟然还算合身。

    容娘手执木瓢,舀起热水浇湿他头发和脊背,手指搭在他锁骨上,此前受的那些伤,用了柳大夫的药,连疤痕也没留下一道。

    “扬州守备羸弱,擒他不费吹灰之力,没有受伤,你放心”

    容娘抬手轻轻揉按他颈后穴位,“我不会阻你行事,可是你从前无所顾忌,动辄拼命,往后不许,你要为我时刻爱惜性命才行”

    “我答应你”

    周云渐没有多做承诺,他依旧不畏死,只是现在多了好好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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