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罗葵19

    回家的车上，在唐钏的一百零八个笑话讲完之前，周清声终于笑了

    她微微向后仰了仰身体，“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别说了”

    “把书包给我”，那里面有她这些天对他说过的话

    唐钏把书包给她，她从最里面那层拿出一个蓝色的史迪仔

    放到他手上，“这个给你”

    “像你”，唐钏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得出这个结论

    “……”，这人眼神有问题吧，这哪里像她了。也不和他争辩，他说像谁就像谁吧，反正她觉得像他

    车停在小区门口，周清声打开车门对唐钏说:“我自己进去，你回去吧”

    不过她就知道不管用，唐钏已经从另一边下来了

    突然失去重心，周清声不由得惊呼出声，“诶，我家在那边！”

    下了车，唐钏突然又打横把她抱起，而且还不是往她家的方向去的

    唐钏走到他们最开始有交集的那个巷子里，那里有个石墩儿，他把周清声放在那上面，然后自己蹲下去撩她的裤脚

    下午在医务室他没敢看，刚才在车上又怕她生气，不过还是忍不住想看下她的伤

    感受到唐钏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小腿，痒痒的，她忍不住往回缩，“你别！”

    唐钏攥着她的小腿，“别动，我看看。”

    看什么，包的这么严实，纱布都裹了好几圈

    然后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唐钏

    他，竟然，吻了……她的腿

    周清声用手把唐钏从地上拉起来，“你干什么啊，别这样。”，她都快哭了

    刚才唐钏双手捧着她受伤的小腿，面容虔诚，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对不起。”，他神情还是很严肃

    周清声站起来，努力对上他的眼睛，“你对不起什么啊，又不关你的事。”

    “你受伤了”，只要你受伤了，无论和我有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没事的，我不疼。”

    她刚说完，唐钏整个人就覆上来，他的吻也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先是额头、眼睛，然后慢慢向下一直到嘴巴

    他亲的温柔又急切，一个吻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像是要把她肺里的空气榨干

    到最后，周清声不得不推开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唐钏看着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差点让她吐血的话，“你还不会换气？”

    这人，简直太过分了！

    周清声瞪他一眼，看在唐钏眼里，成了一种别样的勾引。还想亲，怎么办？

    那就再亲！唐钏想了，于是这么做了，周清声又被迫承受着他又急又狠的亲吻

    事后，唐钏坚持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拿钥匙开门他才离开

    晚上周清声躺在床上，回忆着唐钏最后在楼道里对她说的那句话。他觉得李仕铭有心理问题，让她尽量离他远一点

    不知道唐钏从哪里得来的猜测，但其实他不说她也有这个想法。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

    就算班上的同学包括老师都认为现在的李仕铭是开窍了，懂得人情世故了。但相比而言，她还是觉得之前那个一心扑在学习上，不苟言笑的李仕铭更正常

    隔天上午，唐钏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周爷爷。周清声这才想起自己那次回来还没去看过他，一时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答应了

    两人约定好下午两点出门，唐钏来接她

    知道唐钏肯定会提前来，她现在脚扭了不方便，所以看到时间快一点四十的时候她就出门了

    刚打开门就看到唐钏站在她家门口的下一个大阶梯

    看她出来，几步跨到她面前

    周清声无奈一笑，她知道他会提前到，没想到他会提前这么早

    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周清声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每次问他等了多久，他每次都说没多久。但她都提前二十分钟出门了，他也一副早就等在那里的样子

    唐钏沉默一阵儿，“……一点”

    她是真的无奈，这是吃了午饭就过来了吧

    “……你不无聊吗？”，站这儿这么久

    唐钏摇摇头，“不会，我带了书。”。他扬了扬手里的一本微分子物理还是化学的书

    周清声这才发现他还拿着一本书

    她虽然知道唐钏在某些方面过于固执，还是忍不住劝他:“你真的不用来这么早啊，你在家也可以看书的。”

    又循循善诱似的，“而且外面这么冷，你在家看效率会高一些。”

    “万一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出门。”

    知道你来这么早，我也会跟着提前出门的啊

    “哦，那我以后都不提前来了。”

    本来听到前面的他都不在意，可是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才妥协

    周清声笑着伸手去摸他的头，“诶，这才乖！”

    前一秒他眼神还委屈巴巴的，下一秒就眉开眼笑了

    去周爷爷家的车上，唐钏一直在给周清声揉她的脚踝。手法从生疏到娴熟，只用了从她家到周柏家的距离那么远

    到了地方，看到周爷爷正在撕门上的一张纸。他们走近一看，写的是本店转让几个大字

    唐钏走过去问他:“您不干了？”

    老人把那张纸在手上捏成团丢进了垃圾桶，“嗯，转了”

    又笑着说道:“转的不亏，那老板是个实在人。”

    周清声接着问:“那您以后去哪儿？”

    “一把年纪了，还能干什么去？回乡下养老。”

    她和唐钏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跟着老人进屋

    “既然你们来了，就来帮我收拾下这里吧。”。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住了这些年，攒下来不少东西。”

    老人指着一间靠左的房间说道:“哦，还有，你们想要留点什么东西做纪念的，可以去那间屋子看看。”

    说完就不理他们了，独自整理着屋子里大大小小物件

    房间的门开着，唐钏和周清声对视一眼，率先进去了

    周清声一进房间就惊住了，地上、桌上到处摆着用纸做的菊花和向日葵

    向日葵不单是传统的金黄色，还有粉色、红色、紫色等各种各样的颜色。菊花也是，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

    除了这些纸花，还有好多书。她走近一看，发现那些纸花用的纸都是从书上撕下来的，还有一些是用报纸做的

    周清声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双手套，手套上面的塑料包装还在。可以看出那是好几年的款式，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to luo kui”，后面还画着一朵向日葵

    一切都和罗葵说的一样

    拿出那双手套对唐钏说:“这个，我想留着这个。”

    这双手套当时承载了罗葵当时的悸动和失落，也是周柏没迈出去的那一步

    如果当时这双手套送出去了，说不定罗葵就会像欧阳舒说的那样坚定了

    “拿去吧，想拿什么就拿，不需要告诉我”。周爷爷突然进来说到

    “还有这些花啊书啊什么的。”

    “自从他生病就每天做一朵这个又做一朵那个的，书都被他撕完啦。”

    老人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

    他想起那个时候，周柏被查出来患有恶性白血病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他是绝望还是不绝望

    整天就待在家里折这些花，又是菊花又是向日葵的

    向日葵他可以理解，他的孙子从小就阳光积极。永远对生活充满热情，即使被查出绝症也依旧会对未来充满希望

    但折菊花是为了什么，提前纪念自己吗？他当时气的不行，也不顾小柏还生着病，像小时候一样，狠狠的打了他一顿

    打他的时候他一声不吭，打完了他才哭着对他说了好大一段话，他记得很清楚

    他说:“爷爷，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得病的时候竟然有点开心，因为我不用再这么难过了。”

    他当时听到这话，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但看着周柏的眼泪，他下不去手

    又听他继续说道:“爷爷，你知道吗？我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儿。”

    “可是她死啦。”

    “现在我也和她得了一样的病，你说这是不是我和她的缘分？”

    他举起的那一巴掌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脸上，不为别的，为他自己

    他养了十多年的孙子，放在心尖上的孙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姑娘甘愿得绝症

    他看着他人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经常半夜被痛醒，但还一直坚持每天做一只菊花和向日葵

    有时候疼的厉害了，怕吵到他睡觉。浑身疼的直抽抽，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第一次跟着部队打仗时也没掉过眼泪，但看着他的小柏这样

    在无数个日夜里，一个拼了命的疼的不敢出声，另一个背对着他老泪纵横

    看着一屋子的纸花，唐钏走过去问老人:“爷爷，你把这店盘给谁了？”

    “街尾的蒋麻”

    唐钏了然，知道是那个开麻将馆的。本名叫蒋兵，因为开了个麻将馆，街坊都喊他蒋麻

    他儿子蒋屈，唐钏和他关系还不错

    他又问:“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他指的是地上那些花，还有一些书和周柏以前用过的一些东西

    周爷爷双手一摊，“还能怎么办，扔了。”

    “人都不在了，还留着这些干什么。”，说完，人又转身出去了

    周清声越过脚下的纸花，来到唐钏面前，“唐钏，怎么办？”，她不舍得老人回乡下，也不舍的周柏对罗葵的喜欢就这样被扔掉

    虽然老人不知道向日葵和菊花代表着什么，但她知道

    向日葵代表她，菊花思念她，总而言之都是喜欢她

    唐钏把她拉进怀里，摸着她的头，“我去问问能不能不动这间屋子。”

    “嗯”

    虽然可能没什么意义，但她不想这些承载了一个少年这么多年的喜欢，变成垃圾被收走

    从唐钏怀里出来，仰头看他，“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就行，你在这里帮爷爷收拾。”

    “爷爷可以不走吗？”

    唐钏摇头，“老爷子倔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老人固执的要命，做的决定从不改变

    既然他决定要回老家了，那么任何人都劝不了，除非周柏活过来

    不过他不担心老人会想不开什么的，老人曾在战场上被战友救过一命。从那时起他就一直信奉生命第一的原则

    也教导他和周柏，过马路一定要等绿灯，走楼梯一定要靠墙走

    “那等我们高考完，要经常去看他。”

    “嗯，好。”，听到她说以后，唐钏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唐钏去找蒋麻了，周清声过去帮周爷爷收拾东西

    说是帮他收拾东西，但老人这也不让她碰那也不让她碰。又听说她脚扭了，直接找了张椅子，自己去找了瓶药酒出来，让她带回去，让她家里人给她揉在扭到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唐钏也回来了，周清声望着他

    眼神示意他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还白拿了一瓶药酒

    唐钏直接在她面前蹲下，向她伸手拿药酒，“给我。”

    周清声赶紧抱紧那瓶药酒，“不用了，我回去让我奶奶给我揉就行。”

    都揉了一路了，哪里还能当着老人的面再给她揉脚

    不过唐钏温柔起来真是要命

    周爷爷在里面喊:“小钏，你进来帮我抬下箱子。”

    “来了。”，唐钏起身回了一声

    又对周清声说:“你坐着就行。”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周清声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双手套和老人给的药酒

    过了好一会儿，唐钏帮老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老人又留他们吃饭

    然而，饭是唐钏做的，老人在一旁指指点点。语气听起来特别严肃，一会儿说这个要用大火，一会儿说炒那个要用小火

    周清声在外面听着都替唐钏紧张，好不容易做完了饭。上桌的时候，老人又让唐钏去替他打酒，他要和他喝一杯

    唐钏依言去打酒了

    周清声抱着一丝希望，问:“爷爷，您不能不走吗？”

    老人撇她一眼，“大半辈子没回去了，也该回去了。”

    唐钏和她说过，这个店原本是撞死周柏父母的那个司机家的店。一家人赔不起，就把这个店连房子带店赔给周爷爷了

    周爷爷从部队退伍，带着周柏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

    至于他的老家，连唐钏也不清楚在哪里，只知道是在天阳附近的一个镇上

    “那您老家在哪儿呀？”

    “吃饭吧，说了你也不知道。”

    正好唐钏买酒回来了，老人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两个酒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