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姜莞听圆圆将谢晦与谢明月之间的事悉数说尽, 心中差不多有了计较。
谢明月差不多是在三年前来的,她就在那个时候变了性格。过去的谢明月胆小怯懦,在村子中也没什么玩得好的同伴。一日醒来她突然性情大变, 变得乖巧温柔,村子里人人都喜欢她。她开始向谢晦表示好感, 既坦荡又有着女孩子的羞涩。
谢明月的娘这时候确实还没死, 只是缠绵病榻, 身子不好。
谢明月总会向进山的村民们求些村民们并不知道功效的药材,说这药对她母亲的身体有用。村民们见她可怜,也愿意将这些药材给她,还叮嘱她不要乱用。
零零九惊喜:“那只要让谢明月的娘不死, 谢明月就没机会借着他娘的遗愿叫他娶她了。”
姜莞轻嗤:“那我不如将她娘直接杀了,还省得万一日后她娘什么时候死了再说说遗愿, 你说是不是啊。”
零零九毛骨悚然, 姜莞的想法总是出乎它的意料。
“问题还是在谢晦身上,只要谢晦死了, 谢明月有一百八十个娘也没用。”姜莞顿了顿道, “可是按你所说, 我是杀不死男主的,那么问题来了。”
零零九最怕她说什么问题不问题的,她擅长从所有不经意的话中找出逻辑漏洞, 从而推断出正确答案, 聪明得让人害怕。
姜莞也不等零零九回答, 问:“姜琰是怎么死的?”
零零九沉默, 如果它是实体,已经要被吓出满背的冷汗。
“如果我没有杀死他,按照你所说, 后面是谢晦与相里怀瑾到了,救了谢明月。”姜莞沉着冷静,慢慢开口,“杀掉姜琰的,也是他们,对不对。”她虽然说的是对不对,却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已然成竹在胸。
零零九颇有种解脱的滋味,它藏着的最后一点秘密也被她猜出来。它闷闷不乐:“没错。”
“我杀不掉他们,但是他们三个可以杀掉彼此,对不对?”姜莞问。
事到如今,零零九也没什么可瞒的了,老实承认:“对。”
姜莞:“所以不告诉我的原因是?”
因为她太能搞事,要是告诉她只有三个男主可以杀死彼此,她一定会做出很疯狂的举动。它不敢想。
姜莞像是明白了什么,在心中嘻嘻笑起来。
“你喜欢沈羞语喜欢得厉害,所以也很喜欢他们三个,因为他们是主角。”姜莞很肯定。
零零九承认这是它一开始的想法。
她笑而不语,零零九十分忐忑:“你打算怎么做?”
“不告诉你。”
圆圆张嘴又要讲些村子里的其它事情,姜莞立刻打住,咳嗽起来:“我头有些晕,先说到这里吧。”
圆圆乖巧点头,还关切问她:“女郎可要用药?”
姜莞笑靥如花,虚弱地道:“好。”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枚白色瓷瓶:“倒水,要热的。”
零零九虽然沉浸在秘密完全被曝光的恍惚里,看到她拿出来的那个瓷瓶还是忍不住想笑。
她的病是装的,瓷瓶里的药当然也是假的,是叫厨子搓出来的糖丸。
“是。”圆圆去桌前拿茶壶,桌子整个变样,其上铺了锦绣华贵的百花金线桌垫,茶具更是整个变样,说是供人观赏的珍品也不为过。
圆圆不敢伸手去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杯子打碎,赔都赔不起。
姜莞慢条斯理:“怎么不去?”
圆圆这下不再忸怩,轻手轻脚地拿起茶壶,像是在拿着什么贡品,挪向外去。她压力实在很大,目光紧盯着茶壶,决定摔倒时哪怕是自己摔伤,也一定不能让茶壶磕着碰着。
“喂!”谢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吓了圆圆一跳,让她险些将手里的壶丢出去。
“你吓我一跳!”圆圆控诉,将手里的水壶抓紧了。
谢明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嘴硬:“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出来干嘛?不伺候那个女郎了吗?”
圆圆心平气和地同他讲:“女郎要服药,我来舀些热水过去。正好,你家厨房在哪?我去烧些水。”
谢明撇嘴:“你先给我看看这个壶,我就带你去厨房。”他也是从来没见过好东西好奇,只想过过眼瘾,没什么坏心思。
圆圆犹豫一下,将壶递了过去:“你小心些,可别把壶摔了。”
“知道了。”谢明也紧张,颤巍巍地将壶接过,入手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柔滑无比,就像是最上乘的细腻脂粉。
他一个恍惚,全然没想到茶壶入手如此腻滑,只听清脆一声。
乓——
茶壶碎了。
就连碎裂的声音也要比寻常茶壶的动听许多,真是质量上乘的好壶。
圆圆简直要在原地昏死过去,没了理智:“我明明说了让你当心,你怎么还是将壶摔了!”
谢明嘴唇颤抖,脸色惨白:“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这壶和他们用的全然不一样,如此容易脱手。
“怎么办?“他也知道壶的价值不菲,全然慌神,看着一地的碎片欲哭无泪。把他卖了大约也不值这个壶的钱。
“能怎么办。”圆圆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去找女郎吧,看看她要怎么罚我们。”她好不容易才得了份事干,能贴补家里,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搞砸了。
她后悔极了将壶给谢明,现在既埋怨自己粗心,又恨谢明将壶摔坏。
谢明做了错事,下意识不敢面对,直想从这里逃走。想到自家拮据的家境,他后悔极了自己怎么会好奇要摸一摸壶,看一眼不就好了,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向下掉。
两个人相对着哭了一会儿,还是圆圆先带着哭腔说:“走吧,跑不掉的。”她弯下身子,将碎瓷片捡起兜在裙子里,另一只手拽着抵触的谢明回房去。
两个人满脸眼泪的进来,姜莞垂眼一扫圆圆裙摆里的瓷片,已然明了发生了什么。
她颇感慨地同零零九道:“我是真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搞一搞谢晦的,但老天都催着我快动手,我再不动手真的很不好意思。”
零零九麻了一麻,同样感慨,谢晦的这个弟弟实在很能惹事,要害死亲哥。
姜莞又道:“我若是真有病需要喝水吃药,按他们俩这速度,应当是我先死了水才能到。”
她做作地剧烈咳嗽,像是因为没有水送服药而病情发作。
圆圆松开谢明,满脸眼泪地上前:“女郎,女郎你没事吧?”她更加自责,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谢明听到声声咳嗽也揪心得慌,竟转身跑了出去。
姜莞依旧在装腔作势地咳嗽,听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她在心里吐槽:“这谢明不会跑了吧?那可真是,不太行呢。”
零零九:“会不会是你咳嗽太狠把人吓跑了?你别咳了,我听着都心慌。”
姜莞:“吓跑了那就更没担当了好不好!”
护卫们都已经将房中收拾完毕,看她表演。他们是知道内情的,因而无法有真情实感的表演,只能看着姜莞骗小孩。
姜莞握着瓷瓶,刻意掐着嗓子装出气若游丝的声音:“药。”
圆圆不知所措,环顾四周怎么也找不到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谢明这时候却回来了,手中抓着丑茶壶,五个指头烫得通红,向姜莞飞奔而来。
零零九惊讶:“他是去拿热水了,还是挺有担当的嘛。”
“天啊,谁会喝这种壶里的水,里面不会是泥吧。”姜莞大惊失色。
姜莞看着他将壶里的热水倒在杯中,端了过来:“你快吃药!”他的目光中满是焦急,还有担忧。
姜莞抽了抽唇角,假模假样地抖着手将瓷瓶拧开,倒出颗棕色糖丸在手里送入口中,而后又接过谢明手中的水,连嘴唇都没碰,当喝过了。
总之她带着帷帽,究竟喝没喝水谁也不清楚。糖丸入口甜甜的,她嘎嘣嘎嘣地嚼,好在声音不大。
圆圆和谢明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听她吃了药后不再咳嗽,才稍微松了口气。
姜莞靠在椅背上装虚弱,顺便打量二人。两个人被吓得还在哭,她一点诓骗人的愧疚也没有,甚至看得津津有味。
待二人哭得打嗝,她才慢慢开口:“我头好痛,需要歇息,有什么晚上再说吧。”
两个人傻眼了,没想到他们还不能被立刻处置,要等到晚上才能知道结果,顿时再度提心吊胆。
还不如现在直接告诉他们要怎么办。
但人是因为他们才没及时吃上药的,两个人只有羞愧难当,不敢再多打扰她,沮丧地退出房门,叫姜莞休息。
待他们离开,姜莞才从椅子上坐起,眼泪都笑出来了。
护卫们各自退出房间,都憋着笑,为她将房门带上,还不忘道:“女郎,您若是饿了记得吩咐。”
姜莞笑得没劲儿了,点点头。
谢晦在田间挥洒汗水,因着回了村子一趟,上午的话他比别人要晚半个时辰才干完。
谢明月在树下等他,等得满头大汗。正午的阳光热辣滚烫,晒在人身上不要多久,就能将皮肤晒得通红。
好不容易等谢晦忙完,她赶紧迎上去道:“谢晦哥,辛苦了,我家里今日做菜做多了,我想着送与你些,咱们一同吃饭可好?”
谢晦拿起水囊灌了些水,才摇头答她:“不了,你晚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