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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第 1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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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琰进殿, 便看到姜莞目不转睛地托腮望着谢晦,俨然一副十分专注的样子。

    他心中一梗,又看到谢晦肩头缠的绷带, 才忍住没说什么奚落谢晦的话。

    “你护着郡主有功, 想要什么?”姜琰自然而然地坐在姜莞身边发问。

    他沐浴后又换了干净衣衫, 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下午时满身是血的恐怖模样。

    谢晦瞥他一眼, 客气答道:“分内之事。”

    姜琰莫名啧了一声:“你倒是很会说话么?”

    “肺腑之言。”谢晦正色道。

    姜琰心中复杂,撇过头看向姜莞,话却是对谢晦说的:“你难道不想借此机会回晋国?”

    不等谢晦回答, 姜莞先一步开口:“他是我的人, 只有我才有权决定他去留。”

    姜琰望着她圆睁的眼, 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一种动物, 豹子。他以为她要动怒, 于是立刻补救:“我就是问问他, 你自然是他的主子。”

    他很擅长嬉皮笑脸,实在让人难以认真生他什么气。

    姜莞抿唇不言,又开口道:“我想出宫。”

    姜琰想都未想, 顿时一口回绝:“不行。”

    姜莞冷静望他:“可是今日在宫中我险些被人一刀捅死, 我不想再留在这。今日有谢晦为我挡刀, 明日后日呢?一个谢晦能为我挡几次?”

    谢晦在旁听着,犹豫一瞬未曾开口。他想他可以为她挡许多次刀, 但她现在显然不是在问话。

    姜琰见她不是说笑, 同样认真起来:“我也可以为你挡,你不要出去住。”

    他心情烦躁,像是整颗心被一张剪不断的丝网狠狠网住:“且宫外哪有宫里安全?今日秦女郎之事难道还没让你明白现在世上不仅有人要杀我,还有人要杀你!”

    纵然他说出这些话,心中却是最难受的。若说世上谁最不希望姜莞受伤, 他自认为一定是他自己。

    宫中都有人想杀姜莞好让他痛苦,宫外有多危机重重自然更是不言而喻。

    姜莞沉默地望着他,让姜琰难得有不想与她对视的念头。是他连累了姜莞,他的宠爱反而为她带来性命之忧,她要走也是人之常情。

    他别开眼,看向桌上的茶盏继续道:“你到宫外若是百密一疏,就有性命之危,何况在外又有谁护着你?”

    姜莞不冷不热:“我多招些护卫,日日在府上守着我。”

    姜琰便露出睥睨天下的鄙夷神色,自然不是鄙夷姜莞,而是针对她所说的护卫:“你的护卫焉有禁卫军好用?”

    这话倒是不假,在京城之中禁卫军人数远超她护卫人数,真算起来的确是禁卫军更胜一筹。

    姜莞垂眼:“今日也未见禁卫军上来保护我。”

    姜琰一下子讪讪的,又与她保证:“那些废物已经死了,剩下的人会好好保护你。”

    零零九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那些人已经死了便不由打了个寒颤,再度认识到他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可怕态度。

    姜莞依旧低着头,长睫将她眼中所有神情都盖去,让人难辨她神情。

    “可是他们又不听我的,守在我身边让我觉得我像个人犯。”姜莞语气松了些,看样子也不是一定要出宫。

    姜琰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他们怎么敢不听你的?谁不听你的你杀了谁就是。”

    姜莞语气嫌恶:“我才不要。”

    姜琰便神情自然地解下腰间一块铁质令牌递到姜莞面前:“拿着这个便没人敢不听你的了。”

    姜莞看到令牌缓缓抬眸,只见姜琰笑容坦荡,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没矫情客气,将令牌拿在手中,入手冰凉。

    她并没有问这是什么之类的无意义问题,将铁令牌翻来覆去地看,又问:“那你怎么办?”

    姜琰冲她露齿一笑,瞧上去狂妄极了:“便是没这令牌,谁又敢不听我的?”

    姜莞不客气地将令牌收起:“姑且不走了,再住几日看。”

    姜琰发自内心的开心:“哪里都不及宫中安全,你住在这里是最好的。”

    他再看向谢晦,也不觉得他像平日里那样烦人,反倒说:“你救郡主有功,放你走不可能,我已经吩咐太医给你用最好的伤药为你治伤,你好好养伤就是,暂且也不必服侍郡主了。”他这话同样是说给姜莞听,让她少对谢晦上点心,反正他已经为她嘱咐太医多加照顾谢晦了。

    谢晦只应一声:“是。”要多冷淡有多冷淡,堪称敷衍学高级学者。

    姜琰觉得这就算是看望完谢晦,直接将他冷在一旁,又缠着姜莞说话:“你今日可是怕坏了?我看你像是受惊的样子,太医可给你开了安神汤?”

    姜莞难得心平气和地与之说话:“我不喝药,难喝。”

    姜琰:“你不喝你晚上做噩梦!”他明明是关心人,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

    姜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理他了。

    姜琰自知胡说八道,和她保证:“日后不会再有刺客近你身了,那秦女郎我也已经处理,你想不想知道她是什么下场,让你解解气?”

    姜莞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摇摇头:“不想。”

    姜琰话到嘴边儿说不出口,憋得难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谢晦默默瞧着这对儿兄妹互动,目光深邃。

    姜琰嘴上虽然不正经,今日却在姜莞这里待到深夜才走。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见对姜莞今日突然遇刺一事还是心有余悸的。

    送走姜琰,姜莞梳洗完毕靠坐在床上歇息。她一下子并不能睡着,便看着闪动的烛火打发时间,手边放的是今日下午姜琰送与她的令牌。

    可对禁卫军发号施令。

    烛火明灭,她神情愈发难测。

    八珍差人进来将浴桶中的水抬出,确定人都走完,没留在殿中,这才从怀中掏出信来交给姜莞,而后机警地端了座烛台来。

    姜莞将信拆开,把信纸放在烛火上炙烤,信上很快显示出文字。

    她一目十行将信看完,而后把信重新递给八珍。

    八珍就着烛火将信纸烧尽,而后丢进香炉中,才转身过来到姜莞身边听从吩咐。

    姜莞随意抬手,将手边令牌递给她:“明日将这个交给管事。”

    八珍不问缘由,只是照做:“是。”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令牌贴身收好。

    姜琰总要缠着姜莞,但八珍却是极自由的,作为姜莞身边得脸的丫鬟,她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零零九不理解地看着眼前一切,傻乎乎地问:“那令牌不是姜琰晚上才给你的吗?”

    姜莞目光落在不远处左右摇摆的烛火上,平静回答:“是啊。”

    “那你……”零零九也不知道要说“那你”什么好,令牌既然是姜琰送给姜莞的,她自然有权处置,但是她将令牌交给薛管事做什么?难不成让薛管事做禁卫军统领吗?

    零零九心中依稀有着更加隐隐约约的想法,却又不敢细想。

    姜莞又从床上起身到桌前站定,八珍眼疾手快地上来为她磨墨。她蘸墨而书,笔走龙蛇,字迹与她其人完全不符。

    她人长得明艳,字却如同雪浪奔冲,一倾银河般张狂。都说字如其人,在这里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她只是骄纵,大约是没有狂到这种地步……吧。

    她书写好,将纸一折交给八珍:“明日将信一块送去管事那里,让管事把信送去晋国。”

    “是。”八珍又将信收好。

    零零九看姜莞这架势,但觉山雨欲来,不由轻声问:“你要让相里怀瑾做什么?”

    姜莞淡淡的:“让他假装发兵。”

    零零九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啊?你不是刚与他约定让他五年内不得进犯吗?”

    “假装。”姜莞强调。

    “那又为什么要让他假装发兵?”零零九不解,“这样难道不会令祁国上下人心惶惶吗?”

    姜莞沉默了一下才道:“因为我就是要祁国上下人心惶惶啊。”

    “啊?”零零九愣住,突然被她这话惊出一个激灵来,只觉得浑身发冷,细思之下只觉得可怕极了。

    姜莞等了半天没等到它下文,折回身到床边向被子中一钻,躺了下来。

    八珍为她吹熄了灯,在外间守夜。

    “姜莞,你想做什么啊?”零零九小声问道。

    姜莞脑海中的声音没有半分困意,很冷静道:“我在做我一直做的事情啊。”

    她从头到尾如一,一直没有变过,是向着同一个方向坚定不移地走,所做都是为了一个目标。

    零零九不明白她一直想做的事是什么,显得有些茫然。

    但姜莞自己心里清楚就足够了。

    她将话说的更明白些:“你以为那个秦女郎为什么要杀我呢?”

    零零九顿时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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