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
“我不要。”姜莞无情拒绝。
相里怀瑾被她拒得飞快, 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颇不甘问:“为什么不要?”他都愿意低下头来给她做狗,她却不愿意收下。
姜莞坐正了点:“你又不能真给我做狗, 嘴上说说谁不会呢?”她目光冷淡地落在相里怀瑾身上, 根本没将他再作小瑾看。
相里怀瑾听见她话不由一顿:“我……”面色苍白。
姜莞懒懒抬眉:“为什么不反驳我?”
因为她说得没错。
他情之所至一时开口要做她的狗, 但又哪里真能这么做呢?他肩上还有晋国, 又不是姜琰那样自毁之人,怎么还能像过去一无所知时那样去做她的狗。
他再也不可能只是小瑾。
但他又矛盾地拥有小瑾的情感,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姜莞, 这便导致他十分矛盾与割裂。
姜莞不紧不慢地补刀:“所以你要如何做我的狗呢?为了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就将晋国送给我好了。”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就这么做吧。”
相里怀瑾被她的话吸引, 尽管办不到, 却还是要问:“如何将晋国送你?”
姜莞抿嘴一笑:“当然是将皇位给我, 让我来做皇帝,你来做我的狗了。”
相里怀瑾失笑。
之所以会感到好笑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到姜莞的能力,也知道她所做许多民生大事, 但女子要做皇帝, 根本就是一件很荒诞的事情。
纵然她有能力有势力, 但天下人根本不会信服一名女子。不说天下人,便是官员也要第一个不同意, 无论是祁国还是晋国。
姜莞看到相里怀瑾脸上笑意, 冷下脸来,将腰后靠枕抽出,狠狠砸向他。
相里怀瑾不躲不闪,被她砸了个正着。虽然有些疼,他看上去倒也不大在意。
“滚, 做不到就滚,看见你就烦!”姜莞嚷嚷,面露厌恶之色,又很恶毒地道,“既然做不到就一直留在这里给我做面首吧,我明日就会告诉姜琰你究竟是谁。他若知道你是晋国国君,你猜他会怎么做?”
相里怀瑾无奈:“莞莞,你若真这么做我也不会怨你。”
姜莞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不信。”
相里怀瑾挑眉:“不信什么?我真不会怨你。”他笑容诚恳,将姜莞扔来的靠枕抓在手中,看上去真的永远不会怨恨姜莞。
姜莞嗤笑:“你有脱身的手段了是不是?”
相里怀瑾温和地望着她:“莞莞,你向来是最聪明的。”
零零九本来还要为这样的甜言蜜语心动一刻,立刻被相里怀瑾的回答下头。
怪不得他不会怨恨姜莞,因为他早就想好方法溜之大吉。
零零九怪心寒的,姜莞若是笨一些是不是还要被他这些话哄得心花怒放?
果然上位者绝无一心只扑在感情上之人,哪怕如相里怀瑾这样曾经将姜莞奉若主人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绝对不会站错立场。
他首先是相里怀瑾,才是小瑾。
姜莞眼睛乌凌凌地望着相里怀瑾,一言不发。
相里怀瑾刚要开口说话,窗棂一动。
姜莞啧了一声:“看来今晚我这很是热闹,不止你一个客人。”
相里怀瑾抱着靠枕腰一猫钻入她榻下躲起,姜莞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也不慌忙,和看戏一样。
男人身姿颀长,从暗处出来。他动作写意,像条优雅的黑色大猫。
是谢晦,姜莞毫不意外。
“自窗登堂入室,可不是君子所为。谢晦,你熟读圣贤书,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姜莞背后少了靠枕,便歪坐着,好不正经。
横躺在榻下的相里怀瑾听着姜莞叫出来人姓名,顿时不爽。
谢晦看着一派正气的,竟然也是个趁夜扰人的登徒子!
谢晦在她身前不远不近地站着,向她行了一礼:“非常时刻,权宜之计。”他找起借口时也显得十分光明磊落。
姜莞轻哼一声,坏心眼儿地没提相里怀瑾就在这里的事,反倒问:“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谢晦张了张口,只说:“过来看看你。”
姜莞看着他毫无感情的眼,结合刚刚相里怀瑾过来,心中有了猜测。
她手掌撑在榻上,食指屈起,在榻上轻叩:“你很快要走了?”她虽是问话,语气却十分肯定,哪怕是猜测,她也胸有成竹。
谢晦眼眸深深,应该感到惊讶,但因为感情缺失,他的心湖依旧平静非常。
“是。”既然被她猜中,他也不打算有所隐瞒。
“所以你是要来做什么?”姜莞淡淡看他,也不见什么喜怒,“是要向我炫耀身为面首的你要离开,而我却莫可奈何么?”她随口乱说,只是为了激谢晦多说。她哪里会莫可奈何,只要在祁国境内,她便有成百上千种方法将他们留下。
谢晦微愣,旋即摇头:“并非如此。”
姜莞默不作声,只用一双眼清澈地望向他,心情显然不佳。
“我少有与你单独相处的时刻,便想借机过来看你。”谢晦低声道。
榻下的相里怀瑾似笑非笑地磨牙,只想大声告诉他如今他们也没有单独相处,他还在这里呢!
“所以你要说什么,我不喜欢猜。”姜莞抿起嘴角问,显然很没耐心。
谢晦与之面对面,竟然一下子相对无言。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在姜莞的眼神下原先想好的话皆被堵在喉间,一字也说不出口。
姜莞看着他缄默的样子忽然笑开:“谢晦啊谢晦,这么久了,你都是太傅了,怎么还是这样笨。”
相里怀瑾在榻下听到她语气松快地对谢晦说话,心中极不是滋味儿。她怎么对谢晦便是如此温和,甚至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教诲之意。
谢晦闭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用一双眼看着她。
“你有事要求我,是不是?”姜莞笑嘻嘻地看着他,已然猜到他来意。
谢晦轻轻点头,刚要说是,殿外便传来八珍的结结巴巴之声。
“皇,皇上。”她见着姜琰向来是这样紧张,因而也不会显得有多突兀。
谢晦目光顿时凌厉,四下一扫,同样看向榻下,矮身钻入。
姜莞都来不及告诉他下面还有一个,就见他没入其中没了声响。
还好她家大业大,整张榻够宽。不过再宽的榻也不是床,两人怎么躺肯定都窄,可惜她不能立刻下床看榻下风光。
榻下确实拥挤。
相里怀瑾在听见八珍叫“皇上“时便下意识地将自己缩起,果然下一刻榻下就多出一人。
榻下昏暗逼仄,两个人必须完全侧身躺着才能勉强躺下。
榻顶离地面很近,更不容许人一上一下躺着。
相里怀瑾与谢晦便以一种极其拥挤扭曲的姿势背对背躺着,还需要时时收腹,不然总让人觉得很容易将榻给撑爆。
看不见彼此的脸也很好,至少这样不会太过尴尬,尽管下面已经足够尴尬。
相里怀瑾洞察人心,这时候也很难猜透谢晦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他心中倒是只有一个很通俗的想法。
草。
姜琰这时候已经入内,见姜莞在榻上懒散躺着,沉下眼问:“怎么没睡下?”
姜莞瞥他一眼:“你这样随意进来,我睡了也要被你吵醒!”她理直气壮地指责姜琰,反倒怪罪起姜琰来。
可见她是一个十分给别人定罪的人。
姜琰说不过他,只带着笑道:“担心你安危,过来看看。”他似乎意有所指,像是知道什么,又像是虚张声势,什么也不知道。
“在宫里我能有什么事?”姜莞直直看进他眼中,先发制人,没有任何心虚。
姜琰含笑在她榻上坐下,又是一副随意的样子:“那就是我多想了。”仿佛他只是夜里睡不着,胡乱出来走走,顺便到她这里来。
感受到姜琰坐到榻上,下方的谢晦与相里怀瑾同时紧张起来,三人能够感受到彼此背上的热度,更尴尬了。
“我此次前来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话。”姜琰十分正经道。
姜莞不理不睬,显然知道他又要说什么鬼话。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榻下倒着的相里怀瑾与谢晦听到此话,都有种被姜琰恶意中伤之感。但夜半翻窗而入此举确实又印证了他这句话,是以他们心中十分复杂。
姜莞难得接他这话:“你说的没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琰听见她罕见地接话,非但没显得高兴,反倒若有所思。
他抬眼看向歪倒在榻上没个正形的姜莞,趁机抬手揉揉她发顶,一击脱离,很快收回手,绝不被她打中。
“除了哥哥,世上男人对你多有私心,便是对你好,也有所图。你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被他们花言巧语哄骗。自然,谁敢骗你我就将他的皮剥了给你出气,给你缝个人皮鼓玩可好?”姜琰不忘初心向姜莞灌输这些思想,语气却很暴戾,说到最后内容也很血腥。
因着说的是正经话,他甚至没开口叫她女儿。虽然这话听上去也不怎么正经。
相里怀瑾与谢晦听着姜琰一字一句,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姜琰,忽然问他:“哥哥对我便没有私心么?”
姜琰与她对视,目光不闪不避,笑开:“是,哥哥对你没有私心。”
“那哥哥对我好,是对我有所图么?”姜莞歪头又问。
零零九恍惚地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它忽然意识到过去相里怀瑾还是小瑾,谢晦还不是太傅时,她也曾这样问过他们,会不会永远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