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口诛笔伐
四荒侯将四荒侯府摘了出去。
把勾结炼气士余孽的罪状，可以说都推卸到了死人孙礼的身上。
那么宁越此前说的那些，自然是空口无凭。
铁证如山，只能证明孙礼与炼气士余孽勾结，但是并不能证明四荒侯与炼气士有所勾结。
在道德情义与生存死亡面前，四荒侯选择了活下去，抛弃了道德底线。
如果他敢承认与炼气士勾结，即便是作为大乾武侯，也要被诛灭家族。
这是大乾红线，所有人都踩不得。
没看到旧太子太子璋，就是因为与炼气士交好，被罢黜了太子之位，关押天牢数十年，才重新活了过来。
武侯再高贵，也无法与太子相媲美。
所以，四荒侯，选择了“抛弃”孙礼。
甚至这还没完，四荒侯在说完之后，又紧接着说道：“既然有证据证明孙礼勾结炼气士，愧对列祖列宗，是我教导不力，今日我便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开出孙家家谱，我孙氏，没有这个不孝子。此事我四荒侯府并无罪过！”
“漂亮啊！”
秦王赵恒在一旁旁听，心中忍不住为四荒侯点了个赞。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也不要了面皮。
四荒侯不但把一切罪状推辞干净，甚至是连尾都收拾好了。
这样宁越还有何话可说？
姜还是老的辣。
晋王暗自点了点头。
他今日前来，就是怕四荒侯处理不好。
但是四荒侯不但处理好了，而且善后也是极为完美。
抛弃一个弃子，让整个四荒侯府都摘了出来。
宁越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还是低估了四荒侯的面皮，也低估了一个大乾武侯的决心。
现在自己有些麻烦了。
只听四荒侯微微一笑，宽容大量，对着宁越道：“现在倒是要好些宁侄儿，替大乾除掉了这个隐藏的危险，回头我要写封信给宁太真，好好谢谢他，生出了个好儿子。”
你能想象，一个人杀了他儿子，他还对你持之以笑，笑容满面的那种怪异感吗。
宁越此时甚至有种错觉。
四荒侯真的诚心在感谢他。
这些老狐狸，城府极深，宁越当然不会相信。
果然，下一秒，四荒侯出招了。
“只是，宁侄儿可以免去杀害孙礼之罪。”
四荒侯老谋深算，怪笑一声，说道：“那你可知，按照大乾律法，污蔑朝廷武侯，当以何罪？”
“当然是死罪！”
大堂之上，刑部尚书李海棠手中惊堂木一拍，紧接着厉声呵斥道。
四荒侯接连几句话，首先承认自己教导不力，然后又断绝与孙礼父子关系，又赞叹宁越杀害孙礼有功。
三连之后，开始翻旧账，紧逼宁越。
打了个宁越措手不及，堂上刑部尚书李海棠拍打惊堂木，与四荒侯配合的相得益彰。
不过宁越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他冷笑一声，朗声说道：“人人都道侯爷武功盖世，杀伐果断，现在看来，倒是我格局小了，侯爷不但军功赫赫，也是能言善道，爱做梦，并且异想天开！说四荒侯府无罪就没罪了？你当你是圣上吗！
一句教导不力，就能将罪过推辞了？
孙礼已经死了，任你说的天花乱坠，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还开除族籍，把自己摘一干二净。孙礼若是泉下有知，恐怕也会翻开棺材板，出来对侯爷说声谢谢，恭喜自己成为一个无名野鬼，无家可归之人。”
“现在看来侯爷不但包藏祸心，胆大包天替圣上做主，而且还狼心狗肺，为了摆脱罪名，甚至在自己儿子尸骨未寒之际，就说出这等有违人伦道德之话。
一介武侯，竟然还想以大欺小，对我出手。
一无人德，二无道德，三无武德，四无品德。
此等之辈，实在是愧任大乾武侯，还请诸位大人明查，禀告圣上，罢黜此人侯位。”
四荒侯本就是昧着良心，抛却了孙礼，心里已经是感觉愧疚万分。
现在被宁越揭开了伤疤，展示在众人眼前，心中无名之火熊熊燃烧，就要爆发，浑身上下气血翻滚。
虚空隐隐在颤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出手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蝼蚁一般的小畜生。
宁越说的他心烦意乱，只觉得有千百只蚊子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虽然并不咬人，但是却让人心神不定。
众人随即感受到空气中的温度都顿时高了不少度。
秦王赵恒本就有些胖，对于温度极为敏感。
他站起身来，脱掉身上一件衣物，用随身携带的丝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向周围人说道：“失礼失礼了，天气有些热了些哈。”
四荒侯眼皮跳动一下，如何不懂秦王心思。
表面上这是秦王在说热了，可是现在可是寒冬季节，温度上升也不至于流汗。
这是在敲打他，不要太过分，以势欺人。
四荒侯闷哼一声，大袖一挥，骂了一句：“小畜生。”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是宁越？还是秦王？
或许二者都有之。
瞬间收敛气血，僵旗息鼓，恢复了正常。
魏无忌双眼凝视四荒侯，心中不禁为宁越点了个赞。
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反应过来刺激四荒侯，说他奇想天开，并且以伦理道德打击他的心神，甚至是攻击他德行不配侯位，说他包含祸心。
整个镇邪司众人都被惊呆了。
这个征北侯幼子，好一张伶牙俐嘴，直接将劣势重新搬了回来，诡辩之术，堪称大成。
原本大家都以为四荒侯将自己摘出去了，宁越余污蔑朝廷武侯在劫难逃。
可是谁能想到，他不但将四荒侯又拉下了水，而且更加大力抨击四荒侯德不配位，甚至说他有违伦理道德。
杀人诛心，口诛笔伐，莫过于此。
“我看，此事先到此为止吧。”久坐无声的晋王突然开口说话。
魏无忌也是心中拿捏不定，于公于私，这都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既然晋王说话，那当不无不可。
他看了一眼四荒侯与晋王，说道：“今天二审就到这里，回头我会将侯爷与宁越所言，作为呈堂证供，上奏三公，请陛下定夺，二位以为呢？”
大理寺卿江云暮和刑部尚书李海棠二人也是不敢多言，自然纷纷点头同意。
说完，众人退堂。
晋王在前，秦王在后，接着便是四荒侯孙兵。
然而四荒侯临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宁越，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透露着无尽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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