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乐浪郡城(八)
“咦?”
阎行颇为意外,眼前之将竟然接下了自己的杀招,立时高看一眼,不再理会周围的其他敌军,勒马而回,追上张敞。
张敞双手颤抖,知道眼前的年轻将领武艺远在他之上,此刻逃无可逃,只能咬牙再战。
只见矛刃猝闪飞点,一阵兵器交击声过后,刀影被压下,随即铿然一声,就见阎行的矛杆狠狠抽击在张敞身上,张敞反应极快,横刀护在身前,但这可是铁杆,巨力之下,战刀顿时被砸断,随即抽在胸口。
砰!
张敞闷哼一声,栽落马下。幸亏他有铁甲保护,没有当场喷血,却也剧痛难忍。
慌乱中刚要起身,就见冰冷的矛尖抵在自己的咽喉。
“能接我十几回合,倒也是条汉子,何苦为那公孙小人卖命!”
张敞闭上眼睛:“各为其主,下手吧!”
阎行收回长矛,轻笑一声:“我们玄菟军没有杀俘虏的习惯,你叫什么名字?”
“张敞!”
“好吧,不过你身边这些也都是忠心的汉子,何苦为公孙度那小人陪葬!”
张敞向周围望去,就见自己的亲随只剩下一半,被团团围住,仍想要向自己这边冲击。此刻,他的眼睛一红,也明白了眼前敌将的意思。“我投降,还请放过他们!”
阎行赞许的点点头,呼喊几句,众骑撤围,松开一条口子,让张敞的亲随过来。
张敞看着浑身染血的忠心下属说道:“弟兄们,咱们为公孙家该做的都做了,眼下活着总好过死,放下兵器吧!”
“我们听都尉大人的!”
二十多个汉子放下兵器,跟在张敞身边。
阎行命人将张敞等人押走,继续追击。
公孙恭一路狂奔,寻找渡河地点。
可惜,今天好像一切都和他作对,沿岸没有遇到一艘船。
“二公子,玄菟军又追上来了!”
在公孙恭护卫的惊呼声中,阎行率军再次出现。“不可能,张敞不是拦着他们吗?”
公孙恭哪里知道玄菟军的战马和辽东有极大的区别,首先,玄菟的战马大多是一等一的良马,有的是来自西园皇家马场,有的来自西凉好马,比幽州本地战马要好上不少,况且都是经过精心喂养的,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四蹄上有马蹄铁,有了这东西,骑士可以肆无忌惮的催动,根本不用担心马蹄磨损的问题。
“快,给我拦住他们!”
护卫们没有办法,只能咬牙硬挡。
然而接下来一幕让公孙恭绝望了,前去拦截的护卫一个接着一个被砍落马下,尤其为首一将,马快,矛利,迅速将护卫骑队杀透,追了上来。
公孙恭亡魂四冒,但他不甘心受戮,忙乱间抄起弓箭,向阎行放出一箭。阎行被吓了一跳,不过看清箭头的方向差点笑了出来,这准头也太差了,偏出数丈开外。此刻他也追烦了,收起长矛,摘下长弓就是一箭。
“啊……”
公孙恭惨叫一声,这一箭被射中大腿,控马的力道一松,顿时栽落马下。
“跑,我让你再跑!”
阎行一脚踩住公孙恭受伤的大腿。
“啊啊啊……”
本来昏过去的公孙恭被生生疼醒。
“饶命!”
阎行见眼前之人如此不济,呸了一口。
“无能之辈,来人,给我将这公孙家的二公子带走,这家伙可值不少奖励!”就在阎行抓住公孙恭之际,番汉与增地之间木桥的争夺战也开始了。
增地城守将赵范看到狼烟后立刻发兵支援,正好遭遇到高顺的陷阵营。
“进攻,骑兵,快给我进攻!”
赵范现在是焦急攻心,番汗可是整个辽东军的后路,怎能在眼皮底下给丢了,况且公孙度仅剩下的儿子就在城内,所以将八成的兵力带了出来,要解救番汗。
“可恶,玄菟军怎会无声无息出现在番汗,难道他们占领整个辽东了?这不可能,西安平守军有八千人,沿路也放置了斥候,为何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赵范怎么想也没有想玄菟军会从海上而来,因为在这个时代打仗从没有从海路发起进攻过,因为古人对大海极为敬畏,谁也么不敢将大军放到海上,否则一旦来场风暴,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赵范想不通玄菟军如何出现,决定不再细想,眼下还是救援番汗城要紧,视线回到战场,
战场上,自己抽调的所有的三百骑兵发起冲击,还未抵达对方的步兵方阵就折损近百,这都是那种恐怖的三连弩的功劳,这并没有让他意外,他早就见识这东西的厉害,让人欣慰的是还有两百骑兵,只要撕开口子,身后的步兵跟上,这仗就妥了。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只见玄菟军阵忽然架起一种极长的长矛,比他麾下的骑兵还要长,如同刺猬一般。最前的骑兵根本来不及收马,一头撞上,顿时人仰马翻,前锋被挡住,后面的骑兵无法冲过,纷纷停了下来,就在此时,玄菟军后方军士冲上前,手持清一色的双手大刀,不论人马,一顿狂砍,这些家伙皆身穿黑色铁甲,一个个也是极为健壮彪悍,手起刀落,两百辽东骑兵很快被吞没。
“可恶!”赵范知道玄菟军不同一般的大汉军队,极为强悍,但自己的骑兵居然连个浪花都未翻出来,还是让他震惊异常,同时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不知道自己这点人能不能解救番汗。
“前三排,快列阵,保持队形!”
高顺依然坐镇陷阵营中央,见辽东军的步军冲到,大声指挥,整个陷阵营就像他的手臂,指挥自如。
第一排,周仓兴奋的舔着嘴,盯着近在眼前的敌军士卒,又看看身边林立的长刀,热血沸腾。
“杀!”
“杀……”
近五百陷阵营战士同时怒吼,其势不下千军万马,让对垒的辽东军胆寒。
雪亮的刀刃落下,抬起,这些长刀在陷阵营手里变成了绞肉机,将挡在身前的敌军撕成碎片。血腥的场面让他们狂热,但军阵丝毫不乱,就像一台大型杀戮机器,精确,冷酷,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