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一觉醒来我成了毛茸茸-krisen/文
和老人对视之时，时绵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自己回到了昨日午间那个温暖的梦境里。
梦里，她是李大宝。
彼时的时绵刚接受自己在梦里的新身份。
而那位奶奶则是有些依赖地靠着她坐着。
老人家当时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看她的目光亲切到宛若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挨着时绵细细地说了好长的一会话。
“不好意思啊大宝，前几天我突然低血糖晕倒了，让你们担心了。”
“住了几天院后，我原本是想尽早回来的，但我儿子和女儿啊，死活是不要我那么早出院，偏要我留院再观察观察。”
时绵注意到，说这话时，老人脸上是带笑的。
她语气里虽是嫌弃，但眼里还是满满的喜悦。
老人后来掐了把时绵的两腮逗她：“虽然我人一时半会不能回来，但我拜托小王帮我照顾着你们的三餐了。”
“这几天没饿着吧？有乖乖吃饭吗你个挑食鬼。”
老人家的语气嗔怪，她脑袋放松地搭在时绵的背上。
她随后又伸手揉了揉时绵的脑袋，轻喃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啊大宝？”
虽然是梦，但时绵能很敏锐的觉察到老人话里的落寞。
时绵一时于心不忍，便顺从本心地试着以宠物的方式来宽慰老人。
她舔了舔老人家的掌心，听到耳边传来老人“咯咯”的笑声。
眼下。
大抵是梦境的缘故，时绵对着李婶的这张毫无攻击性的脸，发觉自己不仅很难说出“不”这个字，反而还会想去亲近她。
时绵旋即没怎么犹豫地就朝着李婶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走时，她还暗自用力拽住了江弋的一处衣角。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江弋在看到李婶那张脸的时候，只觉诧异。
昨日才在梦里见到的人，居然被他在现实里碰见了。
不过说来也蹊跷。
以往的梦，江弋每次醒来都会记不太清梦里人的模样。
有时醒来甚至还会忘记自己做过一个怎样的梦。
可昨日的梦，他却连其中的点滴细节都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就，很奇怪。
当下，江弋看着面前那渐渐与梦境重叠的一人一狗，心中只觉困惑。
他心说，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正出神着呢，江弋忽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带得他人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江弋垂眸看了眼时绵那只纤细的、此刻正紧紧捏着自己风衣一角的小手。
这一小动作让江弋没忍住偷偷勾了下唇。
嗯，那就……
暂时不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吧。
江弋感受着时绵那小小的力道，不禁愉快地这么想到。
“是这样的姑娘，我姓李，他们一般都叫我李婶。”
“就上周吧，我低血糖犯了，后来被人急急忙忙地送去了医院。”
“当时走得匆忙，以至于家里的门一时也忘记关了，我也是今天听别人提起才知道那天晚上我家的大宝和小乖偷跑出来了。”
交代完缘由，李婶搭着时绵的手感激地笑了下：“听小季说是你找到的大宝呀？真是谢谢你啦1
“没事的李婶，举手之劳啦。”时绵连连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注意到坐在老人家边上的那只大白团子朝她探来的灼热的视线后，时绵兴起地弯腰逗了它几下，她笑：“更何况大宝挺可爱的，我挺喜欢它的。”
时绵戳了戳这家伙的小耳朵，闹得它摇头晃脑地吐着舌头对她卖萌，看得时绵心软了一大片。
她后来问候起李婶的身体，就见老人眉眼轻松的：“挺好的，这不打算遛完大宝就跟小王一块去隔壁的老年中心跳广场舞去嘛1
时绵的目光这才落到了隔壁的王婶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便算做是打过招呼了。
时绵其后绕着大宝又和李婶聊了几句。
感受到时绵对自家小孩的喜欢后，李婶热情地表示她就住在d幢-211，时绵要是想来找大宝玩，她都随时欢迎。
时绵一边高兴地应着，一边注意到，王婶的目光似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江弋。
这是认识？
再反观江弋，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蹲了下去，正和一旁的李大宝平视着，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
直到。
时绵看王婶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连忙拉了下李婶的衣袖，又指了指江弋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把你家小乖送到我家的，就是边上这小伙子呢1
“我说为什么觉得这小伙子有点眼熟呢1
见话题突然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江弋摸狗的动作跟着一顿，他这才抬头看一眼李婶边上的这位老人。
嗯……
是他送猫那天，220的住户。
李婶接着也连忙和江弋诚恳地道了声谢。
老人家随后打量了时绵和江弋几眼，乐呵着在那和边上的两人夸赞道：“看看这两孩子多般配啊，长得又俊，心肠也都好啊，这能走到一块是有道理的啊1
听着边上的季叔和王婶跟着连连附和，时绵一时还有点懵。
不是，她什么时候和江弋是一对的了？
正想开口解释呢，时绵却听边上那人莫名愉悦地笑出了声。
他也没赶上趟去和那三人解释，反而是一本正经地找了个借口，把时绵从保安室门口带走了。
从小区出来后，江弋也不给时绵一点的反应机会，他当着她的面猝不及防地宣布开始今天的夜跑环节。
企图用这种方式打消时绵心存的那点疑惑。
而事实证明，江弋成功了。
当他带着时绵一路小跑了十多分钟到达小公园后，时绵累得只想找个地方坐下。
但江弋不肯，硬是带着她绕了好几圈未名湖调整了会呼吸后，才准时绵找处凉椅坐下。
时绵有点咸鱼瘫地靠着湖边的凉椅坐了下来，江弋紧跟其后的，在她的边上也落了座。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思绪渐渐放空了几分。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不过今晚的事倒是让时绵记起前阵子遇到江弋时的情景。
“所以你那天买猫粮是因为遇到了小乖？”她突然发问。
“嗯。”江弋应了声。
说起来，江弋上周遇到那猫也纯属偶然。
他原本只是趁着煮米饭的间隙出来倒个垃圾，哪知后来准备回去的时候，意外在他所在的居民楼楼下见到李小乖路过。
江弋是喜欢猫的。
不过小时候因为母亲对动物毛过敏的原因，虽是喜欢，江弋的家里也从来没养过什么小动物。
而今江弋长大独立了，也一个人搬出来住了，也有了更多的私人空间了。
江弋早先时候不是没考虑过养猫，只是他发觉自己的工作一旦忙起来，自己有时连三餐都有点顾不上了，更别说回去照顾猫了。
因而那天在看到那只路过的布偶猫后，江弋心里难免生了点想亲近它的念头。
好在那猫性格安静，也很温顺。
它很亲人，一点都不排斥他的碰触。
江弋本想着白嫖式地rua它几下就走，哪知那猫后来会一直跟着他。
它跟着他走了一路的楼梯，最后在他的家门口停下了。
被猫光明正大尾随的江弋其实也挺纳闷的。
他心说这猫一看就是有主人的，怎么会一直跟着他呢？
难道它的主人和他住同一层？
江弋一时没办法，只好带着猫挨个敲了他所在那层住户的门。
却没一个人认领。
一人一猫在外面无声地对峙了一会，江弋终究还是理屈地让猫进了他的家门。
毕竟怎么说，也是他先招惹的人家。
那会江弋的晚饭刚好，巧的是正好有一盘菜是红烧鱼。
那猫或许是闻到了香味，便亲亲热热地挨着江弋的脚边坐着。
它在江弋吃饭时，总是时不时地会扒拉两下他的裤脚。
而每当江弋低头看它时，它又瞬间变得乖巧无比地蹭着他的裤腿，一边用它那双湛蓝的眸子看着他，一遍又奶声奶气地叫着。
这谁受得了？
江弋知道它大概是饿了，因而馋极了他桌上的鱼肉。
可重油重盐的东西它又吃不了。
后来被李小乖磨得实在没办法，江弋简单地扒拉过几口晚饭后，才会想去超市给它买点零食。
但让江弋没想到的是，这一趟还让他意外撞见了时绵。
三言两句概述了下那天的事后，江弋也跟着反应过来了。
原来时绵那天买狗罐头，也是因为遇到了李婶家的“小孩”。
江弋这会感到点好笑，他轻“啧”了声，问时绵：“你说咱俩这是不是也挺有缘分的？”
“赶巧了同一天同一时刻被李婶家的那俩小祖宗给碰瓷上了。”
“谁说不是呢。”时绵弯了弯眉眼，跟着不可否认地笑了起来。
江弋和时绵并不是一直都有话题在聊，很多时候都像这样断断续续地交流着。
时绵不说话的时候，江弋总会无端地回想起昨日午睡时做的那个不太真切的梦。
梦里有让“他”讨厌的萨摩，有温柔和善的奶奶，还有一台让他翻了个底朝天的手机。
前两者江弋在方才都见到了，那狗脖子上的挂件经他方才近距离的一番研究后，发觉与梦里的基本一致。
后者则是让江弋忽然记起那一通“0521”的未接来电。
会是时绵的吗？
江弋沉思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问时绵：“你遇到李大宝的那天，是不是也给李婶打过电话？”
时绵点了点头：“打了一通发现没人接，然后我就找到保安室啦。”
一通？
未接电话的个数对上了。
江弋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又接着追问：“那你的手机尾号是？”
“啊？”虽然奇怪江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时绵还是如实地答了，“0521。”
她说着又迟疑地补充了句：“我的手机号和我的微信号是一样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时绵歪头，奇怪地看向江弋，却见那人听到她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蓦地变得严肃了起来。
得。
这下连手机尾号也对上了。
可是真的会有梦能这么真实吗？
真实到，梦境里的细节之处，竟然完全能与现实挂上钩。
至今尚存在江弋记忆里的那些有关梦境的点滴甚至真切到，他仿佛真的在那日身临其境过一样。
当心里那些大胆的猜测被依次证实后，江弋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时半会的，都不由得感到了些迟来的细思极恐。
翌日。
凌晨两三点。
处在酣睡中的时绵突地听到她的耳边传来几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一开始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似是快贴近她了。
时绵懵懵懂懂地睁开眼，怎料在周遭的一片黑暗中，骤然地看到了一双一闪而过的、发着幽幽微光的豆豆眼。
时绵：？？？
四目相视的那一瞬间，时绵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不仅如此，她还感到自己身上隐隐起了些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