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顾徐氏发火
李娇蓉哭了许久，一双眼睛变得红通通的，就连鼻子上也沾了点红，活像只被欺负的小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许是哭够了，李娇蓉用帕子轻轻地擦干眼泪，她看着一脸担忧的几人，本想笑笑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勉强自己笑出来，于是只能作罢，吸了吸鼻子，抽噎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由于刚刚哭得太凶，以至于李娇蓉现在说话仍旧有些不畅，上气不接下气的，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顾徐氏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背部，担忧地问道：“蓉娘，快告诉顾婶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你要是不说，我这心啊一直七上八下的，安稳不了。”
听见这话，李娇蓉把嘴唇咬得泛白，小声答道：“是顾铁柱，他抓我的手，还说，还说……”
想起先前种种，李娇蓉心中的委屈更甚，趁着眼泪又要流下来之前，她哽咽着继续说道：“他说喜欢我，这辈子非我不娶，还说我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嫁过去是高攀他家了……”
话没说完，坐在一旁的王翠柳就气得不行，她猛地起身，开口怒骂道：“高攀？我呸，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长得就跟六月里的梨一样，磕磕碜碜的，还满脸都是疙瘩，空有个子独独缺点脑子，七岁小孩儿见了他都害怕，他还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翠柳实在是气得不行，还想继续骂。
顾徐氏连忙拦住她，说道：“你先消停会儿，让蓉娘把话说完，蓉娘，那顾铁柱还说什么了？你都告诉我们，你放心，顾婶一定给你做主！”
李娇蓉点了点头，继续说：“他还说，说我配不上顾二哥，因为顾二哥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而我只是个孤女。”
顾行墨气得猛拍了下桌子，立刻反驳，“一派胡言，配不配得上是他能决定的吗？”
“你住嘴，别给我捣乱了。”
顾徐氏指着顾行墨骂道，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追问，“还有呢，蓉娘，顾铁柱还说什么了？”
李娇蓉摇了摇头。
此刻，顾徐氏的脸色难看极了，怒火从心中腾腾升起，她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一声极响的‘砰’，紧接着整个人猛地站起来，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倒把在场的几人都给吓了一跳。
王翠柳嫁到顾家也有好几个年头，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徐氏这样，不禁看傻了眼；
李娇蓉也是，今日的顾婶相比往日差别实在太大了些，让她有些不习惯；
而顾行墨也很意外，自小到大，他娘鲜少会发火，更不会随意打骂自己和大哥，眼下这般生气，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气氛一时间安静极了，三人都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谁也没敢率先开口说话。
见状，顾大山轻叹了口气，安慰起了众人，“没事，她就是气到了，都别怕。”
虽然让大家别怕，但其实顾大山心里也有些发怵，想他上一次见到顾徐氏这么生气还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行海还小，行墨还没生出来，村里的一个寡妇上门来求他帮忙修屋梁，说是下雨天漏雨太狠，家里实在是没法住了，这才来求他的。
顾大山心想他们都是同村的，况且那寡妇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和重病的婆婆也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就带着东西去了，没一会儿就修好屋梁。
修完他本想回家，那寡妇却硬要他喝杯水再走，还一直堵在屋门口。
顾大山察觉出不对劲，拎着东西就想跑，谁知道那人脱了衣服、只穿个肚兜就往他脸上亲，顾大山被吓坏了，一把把人推开，急匆匆跑回了家。
回到家，他惊魂未定，转头就见顾徐氏黑着脸看向自己。那眼神，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
顾大山被吓得双腿直接瘫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想他这辈子受到的惊吓都没那一天多。
顾徐氏缓缓走上前，沉声说道：“你脸上有口脂印，身上还有一股女人的香味，顾大山，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好啊好，真是好极了，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就跑去了厨房，然后拿着一把菜刀跑了出来，挥舞着就要来砍自己。
顾大山当然不会傻到乖乖挨刀子，半爬着从地上站起，一边忙着躲顾徐氏的菜刀，一边解释。
解释的话刚说完，顾徐氏也不跑了，顾大山以为她是冷静下来了，知道这次是她错怪了自己，心里一松，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刚想说些什么时，又见这婆娘拎着菜刀跑了出去，像是要去砍谁似地。
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顾大山赶忙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道：“枣，徐枣，你给我站住，杀人是犯法的啊，枣……”
以往追只鸡都嫌累的妇人此刻却跑得飞快，顾大山在后头跑得都要断了气，却也不敢就这么停下来，他倒不是担心那寡妇，而是真怕这婆娘犯起混来把人给砍了，北朝律法摆在这儿，杀人是要偿命的，到时候自己和行海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些，顾大山跑得更快了，他一定得把人给拦下来。
顾徐氏拿着刀一路跑到了那寡妇家中，冲进屋内把人拎起来，拎不动就拖在地上，拖到门外，然后拿起菜刀割人家的衣领口。
“不是喜欢勾引别人家男人，我让你勾引个够，我让你勾引我相公……”
寡妇的小儿子被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听到哭声后，寡妇的大儿子急忙跑了出来，用手一把捂住弟弟的眼睛，冷冷地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女人，却是一言未发。
顾徐氏本意是要教训教训这个寡妇，可没想让她的两个儿子都看到，一时间有些呆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那寡妇趁机抢过她手里的菜刀，冲着顾徐氏的脑门直接砍了过来。
生死关头，顾徐氏可不傻，连忙死死按住那寡妇的手腕，想着她儿子还没娶媳妇，想着顾大山还没给她买银簪子……顾徐氏咬牙坚持着，她可不能死了，她一定得活着。
两人僵持不下，那寡妇见状，直接啐了顾徐氏一口，顾徐氏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找到反击的机会后，寡妇拿着刀，猛地扑倒在顾徐氏身上，举刀就要砍过去，就在危机时刻，那寡妇的大儿子开了口，先是喊了声‘娘’，然后沉声说道：“杀人偿命。”
话一说完，寡妇停了手，思量再三，紧紧握着菜刀，慢慢从顾徐氏身上起来。
顾大山到的时候，这婆娘还傻傻地坐在地上，而那寡妇手上还拿着他家的菜刀，吓得他顾不上腿软，连忙将顾徐氏拉起，挡在自己身后，开口劝道：“冷静，先冷静。”
寡妇没说话，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看。
顾大山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顾徐氏，心想他死了就死了，反正孩子不能没有娘的。
而就在他无措之际，寡妇的大儿子说道：“走吧，快把带她走。”
顾大山看着那孩子，想起以前他给自己递工具的乖巧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愧疚，缓缓说道：“对不住了，轩儿，叔就先走了，你好好劝劝你娘。”
说完，顾大山就拉着顾徐氏离开了。
想起这些往事，再看看一脸怒气的顾徐氏，顾大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初这婆娘回来的时候生了很久闷气，不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家菜刀没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