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顾行墨袒露心意
是幻觉吗？还是他忘记了什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啊！
顾行墨突然头疼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咬一般，让他呼吸急促、心也跳得飞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胸膛，不安的情绪将他重重笼绕，好似身处万丈高崖，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他想要什么呢？
跌跌撞撞地走进屋内，床上的李娇蓉睡得正是香甜，看见这一幕，顾行墨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身上所有的不适感正在消退，只因为他找到自己想要抓住的了。
倚着门，顾行墨随手抹掉额头沁出的虚汗，轻声笑了出来，真好，一切都来得及。
李娇蓉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不过睡饱了的感觉真好，全身都是暖洋洋的，肚子好像也没先前那么疼了，真舒服！
慵懒地舒展下四肢，揉了揉眼睛，李娇蓉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准备给自己倒水喝。
本以为家中就自己一人，谁知她刚转身就看到正趴在桌上小憩的顾行墨，顿时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啊”，随即又怕把顾行墨吵醒，连忙用自己的小手捂住嘴巴，动作越发小心了，生怕发出一点大声响。
顾二哥不是回家了吗？怎地睡在这儿？李娇蓉心中疑惑极了，可看他睡得正沉，只能暂且按捺住好奇，贴心地没有叫醒他。
而顾行墨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像是做了个不得了的噩梦，一直呢喃出声，头冒冷汗，看起来很是痛苦。
李娇蓉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也不知他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却也不能放任他一直陷进去，只得鼓起勇气喊道：“顾二哥，顾二哥，你醒一醒，快醒来……”
眼看人怎么都叫不醒，李娇蓉担心他会出事，便伸出手轻轻摇晃起来。
“顾二哥，顾二哥……”
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蓉娘的，她在喊自己，顾行墨猛然惊醒过来，一把抓住了李娇蓉的柔荑，惊呼道：“蓉娘。”
眼看人醒了，李娇蓉高兴坏了，笑着说：“顾二哥，你终于醒了。”
顾行墨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李娇蓉，随即低头，看向了他紧握的那只手，小小的、很软、很柔，可指腹处仍旧有些发硬，像是茧子之类的东西。
这双手他以前也摸过的，平白惹人心疼，后面抹了不少的香膏香脂才慢慢见好。
顾行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京城里的贵女大都生活骄奢，多喜欢用牛羊奶、花瓣泡手，时间一长能让肌肤娇嫩无比，而他考上状元当了官，也想给他的蓉娘用最好的，便叫人送来一盆羊奶，好让蓉娘也试试。
但是小姑娘受过苦，笑着拒绝了，顾行墨仍旧记得她将自己拥入怀，一双杏眸似藏星辰，水盈盈的小脸上皆是笑意，柔着声音说：“不要这些，只要顾二哥能陪着我。”
她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俸禄不高、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可是啊，蓉娘，最后是你狠下心先走的，什么都没留下，连着一把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烧了个精光，独留下顾行墨一人。
想起这些，顾行墨的眼睛有些发酸，他不愿相信小姑娘当真舍弃了自己，反而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崔玉涛父女俩逼迫的，一定是他们做的手脚，不然好好的房子哪里会着火？哪里会连人带东西全都烧成了灰？
他做了个噩梦，梦见那孩子没了、她也心死了，还梦见一场大火，火势凶猛，红色的烈焰冲向天际，似要吞没所有，连带着他的心一起全都烧了个干净。
实在是太可怕了，每每想起这件事，顾行墨总是要疯魔一次的。
他不顾小姑娘的挣扎，紧紧地握住这只手，递到自己的脸颊旁，轻轻蹭了蹭，接着说道：“蓉娘，你说我们成亲好不好？”
这句话可把李娇蓉吓得不轻，她看着眼前的顾行墨，眼角微红，似是刚哭过，一双秀美的含情眸里带了些恳求，褪去了以往的清冷，倒是平白添了点魅惑，就像是戏文里喜欢吸人七魂六魄的狐妖一样。
今日的顾行墨与平日里反差太大，李娇蓉开始怀疑起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顾二哥，莫非真是狐妖变的？于是拼命地挣开手来，带了些哭意说道：“你不是顾二哥，松开，别吃我，我身上肉少，不好吃的。”
镇子上有个戏班子、还有会说书的，村里的妇人听了回来必定要讲给别人听，李娇蓉听过那妇人讲的，世上有狐妖，善于变幻面皮，借此来毁人心智，好将人一口吞下，把七魂六魄撕裂着吃，让这个人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凶气怨天，让那些道士抓了给炼化。
李娇蓉现在怕极了，明明顾二哥已经回家了，眼前的这个指定是冒牌的，是十恶不赦的狐妖，变成顾二哥的模样，想来吃她的七魂六魄，想让她变成孤魂野鬼……
想到这些，小姑娘更加用力地想挣开这‘狐妖’的手，哭着说道：“我肉少，不好吃的，你松开我，松开。”
顾行墨有些迷茫，先前还好好的，怎地他就突然成了狐妖呢？可看这小姑娘挣扎得厉害，也唯恐会伤了她，顺势松开了手，柔声说道：“我不是狐妖，蓉娘，你且仔细看看，我是顾行墨，你的顾二哥，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比我小三岁，素日里最爱吃甜食，大哥带回来的甜饼子和糖三角，你一人就能吃四五个，把小肚子撑得饱饱的，还使唤我给你揉……”
顾行墨念叨着两人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的蓉娘还在他家住，跟个糯米团子一样，黏人得紧、也能吃得紧，脸上垂着两坨肉，身上却是不见长，很是可爱。
“你看，要是狐妖的话，怎么能知道这些呢？你这下总该信了吧？”
听着这些往事，李娇蓉脸红了起来，这个应该是真的顾二哥，虽然好些事她都记不得了，但下意识觉得那就是真的。
于是她小声说着对不起，一边开始不安地拨弄着手指，咬起下嘴唇。
见状，顾行墨的心中对李猎户又是一顿乱骂，小时候的蓉娘多活泼啊，可他非要毁了这份活泼，愣是说自己家偷孩子，连带着不许他们一家见，自己却一天到晚只会喝酒，要不是他们一家人暗中帮衬，小姑娘只怕活着都难，可终归还是没保护好她，让她变得如此敏感与不安。
顾行墨想要个机会，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李娇蓉身边，保护她一辈子的机会。
想好之后，顾行墨轻轻握住李娇蓉的手，很是郑重地说道：“我并非是开玩笑，蓉娘，我心悦你已久，你可愿与我结为夫妻，自此成一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