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顾行墨熬生姜红糖水
李娇蓉看到王翠柳的那一刻，忍了许久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她怕极了，流了好多的血，让她觉得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王翠柳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莫哭，这是好事，蓉娘，说明你长大了。”
顾铁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催促着王翠柳赶快给李娇蓉‘治伤’，要是治不好他就去喊大夫来了。
王翠柳冲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接着就把人往门外赶，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姑娘家的事情也要管这么多，快给我滚出去，不懂就回家问你娘去，别添乱。”
顾铁柱不愿意走，任凭王翠柳怎么推都不动，把人给气得不轻。
“蓉娘要换衣服，你快给我走。”说完，王翠柳继续使劲推着顾铁柱，仍旧无果。
眼看王翠柳累得不轻，李娇蓉连忙擦了擦眼泪，伸手扶住她，然后对着顾铁柱说道：“铁柱哥，你还是先回家吧，有顾大嫂帮我，你放心。”
“我，我……”顾铁柱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无奈地挠了挠头，转身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李娇蓉得了什么病，打算回家问问他娘，没准他娘晓得。
人走了，李娇蓉松了一口气，连忙倒在王翠柳怀里哭，边哭边说道：“嫂嫂，我好害怕，好多血，衣裙上都是血。”
王翠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怕，每个姑娘都会有这么一天，月事一来，说明你以后就是大姑娘，再等几年及笄，就能说亲、嫁人了。”
“蓉娘，我先去烧壶热水，过会儿你拿来洗洗身子，换套干净的衣服，瞧见这个了吗？这叫月事带，是系在腰间的…… ”
王翠柳耐心地教李娇蓉应对月事的法子，包括月事带里面的东西要扔掉，布条应该背着人悄悄地洗干净……她讲得很详细，李娇蓉听得也很是认真。
两人忙了一个大中午，最后，李娇蓉换了套干爽的衣服，躺在床上休息，王翠柳很是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她几句，然后把李娇蓉换下来的脏衣服拿走，说是洗干净了再给她送过来。
李娇蓉有些不好意思，那衣裙上一股血腥味，很浓很浓，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呢！
王翠柳摆了摆手，她可是一直把李娇蓉当亲妹妹看待的，况且人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洗个衣服怎么了？她不嫌弃。
拿着衣服，王翠柳快步回了家，她出来太长时间了，也不知道顾澄泓那个小兔崽子醒了没有，是不是还在哭？这样一想，她的心里更着急了，急忙加快了步子。
王翠柳前脚刚走，顾行墨转身就走了进去，手上还拿着一袋红糖和一块生姜。
其实他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跟大嫂来个面碰面，直接坦白自己对蓉娘的心意，可思来想去许久，他还是暂且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因他还没问过蓉娘的想法。
希望这一世，李娇蓉愿意嫁给他是因为纯粹的喜欢。
拿着这两样东西，顾行墨进了李家的厨房，活了两世，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厨房、烧火、做东西，虽然不太熟练，但他见过别人做，照着记忆里的步骤一一重复，没过一会儿，生姜红糖水便做好了。
顾行墨洗净了手，他看了看那根被茶杯碎渣划破的手指，索性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用力按压着伤口处，等鲜艳的红血再次流出，他才满意地松了手。
每一件东西都有自己的用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它们的用处，伤疤也不例外，如果能引起小姑娘一刻的怜惜，足矣！
顾行墨将受伤的那只手藏于袖中，用尚且完好的那只端起了盛满生姜红糖水的碗。
他的小姑娘体寒、身子也弱，逢月事一至 ，就要多吃不少苦头，见李娇蓉每每疼得小脸煞白、嘴唇泛青，顾行墨心疼不已，因此偷偷看了不少与这方面有关的医书、也问了很多大夫，知晓这生姜红糖水能够缓解，却从不敢亲自给她熬一回，只怕那崔钏钏发起疯来，再去祸害自己的小姑娘。
多少年过去了，他给小姑娘做的第一碗生姜红糖水，只盼着能做一辈子才好。
顾行墨将碗轻轻放在一旁，自己坐在李娇蓉床边，轻轻看着小姑娘的睡颜，那般恬静，让他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上一世的自己被崔钏钏父女看中，要招他为女婿，可一颗心既许了一人偏爱，哪里能容得下另一个呢？他果断地拒绝，却被崔玉涛拿家人要挟。
那时候的他走投无路，想去进宫求皇上，却在路上被恶人拦住，硬生生地挨了一顿揍，那之后，他卧床静养了整整一个月。
大哥的木匠铺子有人来闹事；
爹娘的屋门口有人泼黑狗血；
……
一桩一桩的事情发生，他最终妥协了。
他说他要成亲时，李娇蓉哭了，他问她为什么要哭，小姑娘摇着头说自己也不知道，终究还是私心占了上头，他紧紧地抱住小姑娘，似乎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顾行墨知道那些妾室并不好当，可他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没事，他一定会保护好蓉娘，只需给他一些时间，等把崔家扳倒之后，蓉娘将会是他唯一的正妻，永不纳妾，无论有没有子嗣，他只要蓉娘一人。
李娇蓉愣了许久，最终答应了。
顾行墨却哭了，他为自己不能给心爱之人足够多的体面而嚎啕大哭，李娇蓉安慰起了他，说她只是一个孤女，高攀状元郎了。
可哪里是她高攀？明明高攀的是自己。
与崔钏钏成亲的那一天，他在酒里下了迷药，转而随意喊了个奴仆过来，背对着帘子，听了一整晚的‘活春宫’。
崔钏钏没有落红，顾行墨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一种更大的羞耻感将他围绕。
他想，那段时间，要是没有蓉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就要疯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每次看见崔钏钏，他就想吐，被那个女人摸过的肌肤都让他忍不住想要搓破。
“蓉娘，你摸摸这儿，今天崔钏钏摸这儿了，好脏，太脏了……”他看着满眼心疼的李娇蓉，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好，我摸摸，你别搓了，皮都快被你搓掉一层了。”
一点一点的，身上都是她的味道，只有那样，顾行墨才觉得自己还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后来，他的救赎没了，他的心死了。
回想起这些，顾行墨紧紧攥住那道伤痕，疼痛感让他找回了一些理智，他看着床上的李娇蓉，轻轻呢喃道：“不要走，蓉娘，怜惜怜惜我，好不好？”
根本放不了手的，要是没了李娇蓉，顾行墨真的要疯，原谅他刻在骨子里的自私。
上一世的亏欠，用这一生来补，崔家不会再成为他们之间的绊脚石，也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