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蓉娘夜里去学刺绣
先前王翠柳跟李娇蓉提过，叫她夜里来自己这儿学些刺绣，毕竟姑娘家学一门手艺也是极好的，能赚钱才不会叫婆家看轻了。
王家正是想到这一点，才把自家的姑娘送去镇子上学刺绣，虽说就学了几个月，但是平常绣绣帕子也能补贴家用，再加上教别人还能得些钱，等嫁人之后，家里谁敢瞧不起她？
王翠柳上头有五个哥哥，因着她是家中最小的，所以一有了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她，哪怕哥哥们后来都成亲了也是如此。
一家人送她去镇子上学了几个月刺绣，结果这丫头回来就说自己瞧上了顾家村的顾行海，死活都要嫁给他，王家人听说顾行海人不错，家中还有个弟弟，读书很是厉害，以后肯定能成官老爷，最终也还是答应了。
王翠柳自小在家便是横着走，没人敢来招惹她，虽说嫁了人之后倒是收敛不少，可那火爆脾气依旧没改，谁要是惹了她，就是惹了她五个娘家哥哥，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而李娇蓉并不清楚这一切，可就算清楚了，她也不会怕的，毕竟在她眼中，顾大嫂是个大好人。
这天晚上，李娇蓉背着竹筐来到了顾家，王翠柳给她开了门，接着两人就开始犯了愁，因为家中只有一盏油灯，平日里都是给顾行墨看书用的，所以现在并没有光，两眼抹黑的，该怎么去穿针引线啊？
想着这次可能叫李娇蓉白跑一趟，王翠柳有些自责，怪她考虑不周，没顾上这茬。
李娇蓉知道今晚怕是学不成了，倒也没怪王翠柳让自己白跑一趟，反而很是贴心地安慰了她一会儿，接着便想起身告辞了。
可外面夜色已深，王翠柳并不放心李娇蓉一个人走夜路，便拉着她的手，劝她今晚留在这里歇息，刚好顾行海不在，她们两个挤一挤，倒也能睡得下。
李娇蓉有些不好意思，婉言拒绝。
正当两人互相劝说时，顾徐氏轻轻推开了门，惊喜着说道：“去，你俩都去墨儿的屋里，他那儿可有灯，能用。”
听到这话，王翠柳有些犹豫，她开口问：“可是娘，我和蓉娘都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小叔子看书啊？”让顾行墨好好读书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为此，她的相公、公公婆婆都辛苦了数十年，这一切王翠柳都知道，所以很怕会打扰到顾行墨。
顾徐氏摆了摆手，笑着答道：“你放心，没啥事儿，这还是行墨自己提的建议，他那屋明亮，不容易让你跟蓉娘伤了眼，哦对对，他还说了，要是因为点声音就读不下书了，那这十几年的书可就算白读。”
眼看她们还在犹豫，顾徐氏干脆把两人拉了出来，又把王翠柳装线和针的小竹篓一并拿着，催促道：“快走，快走呀……”
王翠柳叹了一口气，拉住了李娇蓉的手，轻轻说道：“走吧，蓉娘。”
到了门口，顾徐氏又安慰道：“你们俩不用太担心了，一个正常教、一个正常学就好，行海和行墨还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借着他们的油灯给一家人缝补衣服，你看行墨现在读书不还是好好的吗？”
王翠柳点了点头，带着李娇蓉进了屋。
顾行墨的屋子不是很大，那盏油灯被摆在桌子正中央，一半的光能让顾行墨读书，一半留给王翠柳和李娇蓉，倒也算明亮。
“小叔，这次就麻烦你了，等年后你哥再回来的时候，我让他从镇子上买盏油灯来。”王翠柳一边将东西摆好，一边颇有些客套地说道。
想当年家里人不同意自己跟顾行海的婚事，王翠柳便把顾行墨搬了出来，说顾行海有个二弟，读书很厉害，以后指定就是官老爷，况且两兄弟的感情好，弟弟发达了肯定不会忘了哥哥，家里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同意了，打那之后，王翠柳每次见顾行墨都有些心虚，要是他没考上，那可真就是丢大脸了。
至于她跟顾行海，王翠柳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两个人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家里人还能硬逼着他们俩和离吗？
唉，明明是他们两人的亲事，结果却拿了顾行墨当挡箭牌，做得着实有些不地道。
顾行墨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倒也能将王翠柳心中的想法猜个大概，当初爹娘带着他单独拜访了王家人，是背着王翠柳和顾行海的，还叫他在人家面前发誓，日后一定会考取功名，也不会忘了兄嫂，甚至最后又让他立下了字据……兴许是见他们一家心诚，王家二老松了口，这门亲事最终才成。
他倒是没觉得自己受什么委屈，毕竟大哥这些年为了他读书也吃了不少苦头，可偏偏顾行海总觉得自己利用上了弟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王翠柳亦然，所以两人这才越发拼了命地赚钱，否则当真要惭愧死。
想到这儿，顾行墨开口答道：“都是一家人，嫂子不必太过客气。”
说完，他又看向了李娇蓉，轻笑了笑，继续说道：“蓉娘也是。”
李娇蓉点了点头。
接着王翠柳从小竹篓里拿出绣花圈、绣布、绣针和绣线，对着李娇蓉轻声说道：“蓉娘，刺绣是门大学问，可嫂子只学了几个月皮毛，到底比不上镇子上的绣娘们精通，但只要你学透了这些皮毛，嫂子保证，你绝对比咱顾家村的姑娘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来，我先教你一些最简单的，选绣布、劈线……”
而李娇蓉也很是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所以听得无比的认真。
顾行墨虽然表面上盯着自己的书本，可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向李娇蓉的方向瞟，小姑娘的求知欲很强，时不时就问王翠柳几个问题，得了夸赞便欣喜不已，笑颜如花绽，露出唇里的碎玉小牙，可爱的杏眼似藏琥珀，香腮微红，如月般秀美，让顾行墨都有些看呆了。
突然很想当小姑娘的老师，虽然他不会刺绣，但是他会写字。
又看了一眼小姑娘此刻的模样，顾行墨心中打起新一轮算盘：不知道蓉娘对于习字感不感兴趣，细细想来，他好像也只能教蓉娘习字了。
察觉到有人好像在看着自己，让自己有种非常不自在的感觉，李娇蓉抬起头，随意张望了一下四周，却发现顾二哥盯着书本看得正认真，顾大嫂忙着劈线，不免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应该是想多了，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继续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学习当中。
顾行墨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诧异，因为小姑娘的感官可真是太灵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