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夜叉之姿，降魔大圣
因为知晓夜叉铜雀真容而无比激动的璃月人民，在看到铜雀身后破败的庙宇后，都感到有些羞愧。
虽然此前大家并不知道这尊雕像的来历，但原本祭祀先烈的庙宇现在却沦为了荒山野岭中的废墟，实在是愧对先烈。
早在天权星凝光发出重修各处庙宇的号召前，就有不少璃月子民自发地开始行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总之，绝不能让先烈的英魂流落在荒野，委身于破庙中。
回到望舒客寨的魈，看到普通直播间里璃月人民对自己昔日旧友的反应，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少见地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铜雀，从前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但你的功绩当永世长存。待日后相见，你真正得见璃月大地，想来也就没有遗憾了吧。”
面对着繁星闪烁的夜空，魈微微眯起了眼睛。
自己的契约，原本不是心中的本愿，但这份工作做了这么久，倒也成了自己离不开的东西。
魈回想起了最初的那一面。
“来不及了。”
这是自己对帝君说的第一句话。
来不及了。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救起自己的那一刻，气若游丝的夜叉被升起的石柱带离邪恶神明布下的牢笼。
一双带有金色玄奥花纹的手捞起自己因为战斗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
岩石的厚重与温暖包裹住了自己不胜疲惫的心灵，但是当时，魈首先想到的不是应有的解脱和快乐，而是眯着眼，攥紧拳头，用嘶哑的喉咙轻声向他的救世主道：
“来不及了。”
不见天日的囚笼，冷漠无情的命令，自相残杀的同僚，淤积着邪恶魔神污秽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夜叉体内，不属于他的憎恨与欲望不断滋生、放大。
直到它们足以扼死一个温柔无邪少年，控制他不断挥动麻木不仁的枪，成为杀伐果决的杀戮机器为那位魔神所用。
魈那时就知道，死亡或者癫狂，这是自己无法回避的宿命——
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
即使摩拉克斯卸下他身上的镣铐，用岩之神的力量替他重塑身躯，赋予他饱含深意的“魈”之名，并用严肃不失温柔的话语重新教他善。他也只能谢过岩王帝君，为了报恩二字忍痛执枪。
随帝君征战魔神沙场，一柄和璞鸢令无数魔神座下大将望而生畏，战绩斐然的他在魔神战争后曾期望着得到帝君的青睐，得到璃月最珍贵也是最神圣的岩神的神之眼。
可出乎所料，一心憧憬恩人帝君的魈并没有接过帝君手中岩的力量，而是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刻，抬手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缕青光。
是风。
在神之眼入手的那一刻，风元素仿佛在他体内炸开，无数缕清风聚集在他的周围，浸入他轻盈又沉重的身躯。
在风的洗礼下，魈抬起手中的枪，暗红色的枪尖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原色，本就出众的弹跳力在风的加持下更甚，原本会带来极大负荷的爆发在风的帮助下得到缓解，疯狂的、不知疼痛似的下坠被风轻轻托起。
体会着体内的力量，魈在半空中滑翔，又似鸟儿般降落。
“我只能同你契约，却不能给予你‘契约’的能力。”
面对魈的质问，摩拉克斯的枪微点地两下，无数石柱升起阻隔那条与神明相连的路。
魈敲打着石柱，所有的嘶吼都被卡在喉咙处，抑制了许久的痛苦突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灼心蚀骨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末节，种种恨意与欲望侵占了他的大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像是在叫嚣，叫嚣着质问他，也在质问岩王帝君。
质问他自己为什么要缔结契约却没有得到应答，也质问帝君为什么要救他，教他，最后又放他自己行走在璃月大陆上的始乱终弃，独留他一人冠上所谓仙人的名号守护世人。
这是绵延千年的恩怨。
但最终，魈选择了以夜叉之姿履行誓约。
帝君大人尘世闲游以后，魈便继续承担自己降魔大圣的责任，足迹踏过璃月大陆的每一片土地。
他收拾着镇压在石柱下还附有执念的魔神残骸的秽物，仍是一人一长枪，像魔神战争时人们崇敬的岩之神摩拉克斯般守护着千年来的璃月，怨与悔都在漫长的仙人的生命长河中流入海洋，与之同化、相交融，再沉入海底。
他不再纠结于风岩与否，常年与风打交道的他早已对风熟稔不已。
仇恨恩情之于一个年岁已过千年的生物来说不过空气中的一缕清风，只是温度不同，感受大相径庭但都属可控范围内而已。
在璃月安定之时，他就回到望舒客栈，像个旅人般坐在餐桌前，盯着太过陌生的菜单对老板说要一碗杏仁豆腐。
这是“三眼五显仙人”魈在世间唯一的美梦。
但这么说来，倒也不是。
魈曾经听过一句人间传开的俗气说法：世间万物，唯有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
魈曾对此嗤之以鼻，直到他静下心来，从望舒客栈的最高处望向北部，他才意识到望舒客栈吸引他的不只是那一碗称得上美味的杏仁豆腐，还有位于客栈北侧的小州——荻花州。
魈向来不会评判美丑，但他却深知一个静字。
他喜欢静，对于他来讲，美与丑的评判标准只要看静与不静就够了。
而荻花州恰巧就符合他这一点近乎卑微的要求。
他读不懂荻花州的荒芜，在集满世间污秽的魔神残骸聚集处他见过太多污浊不堪，在璃月大地匆忙赶路时又来不及欣赏沿途风景，他唯一的落脚地是充满烟火气的望舒客栈，唯一一次想要读懂烟火气是站在望舒客栈的最顶端眺望荻花州，仅此而已，却对他意义非凡。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养成了坐在荻花州某座小山上眺望的习惯。
他眺望庆云顶，想着盘旋在山顶的老鹰与山间清心芳香的气味；眺望轻策庄，那里的梯田与农民与自然融为一体，孩童们摘下田间的琉璃百合送给劳动了一天的父母，好不和谐。
眺望璃月城，千年来的发展历程在他脑海中清晰的浮现，他看着璃月城在帝君的带领下从荒地起步，随时间的推移增添各式各样的色彩，最终产生了自己的风格，在提瓦特大陆独树一帜，甚至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