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故人小梅
闫沃吩咐将杨薰衣带到妥善处安置,请太医来为她诊治。只是侍女不太明白,应该将杨薰衣安放在哪里。
闫沃略一沉吟:“荷苑现在闲着呢?打扫一下,就让她住在那里。像她姐姐一样,也称果林吧。”
他等着胖球发表意见,但这回胖球罕见地没有开口。
原来跟着杨果苹的那些宫女和太监,现在又被从各个宫中调来荷苑,继续跟着杨薰衣。
等女医来时,闫沃问情况怎么样。女医:“她受虐已久,身上伤痕累累。气血亏虚,加之心情抑郁,恐怕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等太医走了,闫沃去看杨薰衣。杨薰衣见了他,只是掉泪:“奴婢承蒙皇上垂怜,才有今日。只是在宫中数日,已经像是经年累月。奴婢不敢奢望您的关照,只想回到母亲身边。哪怕粗茶淡饭,只要一家人能够日日相守。”
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闫沃道:“可是,你说过你宁愿死,也在在离我近一些的地方。”
杨薰衣:“那时奴婢不懂事,不知道人世复杂。皇上并非是某一个人的皇上,而是属于天下,属于万民。奴婢不该痴心妄想,而今已经付出了代价。”
“就算你回去,你的家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家。你的年龄已经到了,不可能长期留在母亲身边,何况她已经失势,也保护不了你。从皇宫出去的女人,已经不好婚配,你觉得你的前途又会怎样?”
杨薰衣低头不语。她自从没有受过多少苦楚,也不过是在府中,不如姐姐受重视,就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了。现在只觉得,出去总比在这吃人的皇宫好。可是闫沃说得有理,父兄都在狱中,她现在的家,恐怕谁都可以去踩上一脚。她回去,面临的又是什么样的局面?
闫沃见她似乎心动,又补充道:“在这里,有我护着你。这段时间,你的性子也磨了不少,应该知道轻重。你只要好好过日子,不必理会旁人,总还是能够安全的。”
或许,她还可以争一争宠爱。虽然不能解救父兄于水火,至少可以护着在外面的娘家人。身在深宫,就算她不争,又有谁能够放过她?
想明白了这些,杨薰衣回答道:“臣妾但凭皇上安排。”
闫沃觉得舒心些,终于露出微笑:“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他还挺喜欢这种保护人的感觉。只可惜,杨果苹离他比较远,他对她的照顾有限,只好分一部分,给她这位妹妹。
不过杨果苹那边,对他已经非常感激。虽然小宝得遇良医救治,仍旧改变不了命运的轨迹,她心里已经非常安慰,觉得尽了心力。
最终,孩子去世时,她已经麻木,没有多少眼泪了。从小宝出生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回。虽然外表还年轻,心却早已麻木苍老。
别人家早夭的婴儿,都随意丢弃,只有杨果苹给孩子好好安葬。这些苏桀也都忍耐了,他的心情也不比杨果苹好多少。
只是,他没有想到,杨果苹仍旧消沉,没有过日子的心情。不但懒于梳妆打扮,人也暮气沉沉。很多次夜里,他被身边的奇怪感觉惊醒,却见她在哭泣。最初他还安慰她,搂抱着哄她快些睡觉。可是时间久了,他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最奇怪的是,明明杨果苹只在给孩子看病时去过镇上,手上却多了一串琥珀,说是用来安神。之前她的那些首饰,虽然从皇宫里带了出来,却并不戴在身上。何况这琥珀一看就价值不菲,尤其是上面那几串金饰配珠,明明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苏桀就有些疑心。一次两人吃饭时,他无意之中问起,却见杨果苹顿时很警惕:“怎么了,我连串琥珀都不能有吗?”
苏桀本来没有气,见她如此,也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狗皇帝送你的?我说其他的东西你都不肯戴,这串却像宝贝一样不离身。”
“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以前我并不知道,你竟然如此不自信,处处都要和皇上比较!”
不用说,又是一顿争吵,饭也没法吃了。苏桀摔了碗碟,拂袖而去。他心里的苦无处可说,主要是这么久了,杨果苹都不肯再与他同房,明显是已经在排斥他,不肯接受他。
一起疑心,苏桀就开始调查。详细询问了去镇上时,跟她去的丫环和护卫,终于让他发现了疑点。再说,杨果苹根本不擅长遮掩,那大夫来得甚是蹊跷。还好这是他去问,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苏桀不知如何排解,只好借酒浇愁。在自己家里喝,会被杨果苹冷眼相对,他就去镇上的酒馆里喝。家中富裕,每日不用他劳作,也照旧有地租可收。说起来,这还是那位狗皇帝的恩赐!
他如今深深怀疑,那孩子原本就是闫沃的骨肉,他才是那个代人受过的人!定是宫中妃嫔众多,闫沃厌倦了杨果苹,才将她打发了出来,赏赐给自己!
苏桀越想越气,又巧遇同在村中的邢洪,邢洪见他独斟独饮,有心要跟他蹭吃蹭喝,就过来套近乎。
两人喝过一阵,邢洪还觉得不够热闹,又提议他去镇上唯一的一家青楼逛逛:“说起来,那里还有你的老熟人。原来在你家当丫环的小梅,现在被家里人卖到了那里。只是,她坚持不肯接客,为这没少为老鸨打骂。听说她宁死不从,说愿意给那些当红的姑娘做丫环。好在头牌牡丹姑娘一时怜惜于她,把她收在自己身边。说起这位牡丹啊,那可是颇有风采。只是可惜了,委身于这个小镇上。”
苏桀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听到小梅,心中却微微一动。
而今听到小梅在那种地方,仍旧坚持自保。可想而知,会遭受多少毒打?他豁然起身,“我也想去看看你的这位头牌。”
“可是苏兄,咱们酒还没有喝完。再说,你家娘子性情甚是刚烈,你不怕被她知道?”
“她怎么说都是我的夫人,女人出嫁从夫,我就去了,她还翻了天不成?”
“那……我只好勉为其难陪你了。只是若有一日嫂子知道,你可千万替我开脱啊。”
“没你的事,谁像你这么胆小。我自己想去,谁又管得了我?”
“如此甚好。苏兄果然有男子气概,在下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