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雷霆之怒
杨果苹发现，宁远城的镇守都统是塔巴尔。塔巴尔本人没什么名气，可他爹却赫赫有名，是前朝著名的将领，多次和洛杀国打过仗，立下过很多战功。
可惜塔巴尔接任后，宁远城附近已经二十年没有过争端了，他自然也就没有在战争中得到过锤炼。无涯城离洛杀城还很遥远，鞭长莫及。
闫沃也想看看，守卫边疆的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密报上说，塔巴尔虽然没有什么威望，但他爹当年在北方很有影响力，还能荫蔽到子孙。
闫沃知道这些情报不值钱，基本属于公开的情况。所以才能让杨果苹念的，真正隐私的部分，他只能自己看过，自己消化。连杨果苹的父亲，那位宰相大人，他都信不过。
等终于抵达宁远城时，闫沃看到皇后已经很是憔悴了。他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可以让她休息了。下回再也不带她出来了。
见到塔巴尔时，他感觉到塔巴尔很是激动。可是宁远城太过偏远了，塔巴尔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近地接触皇上。
闫沃第一眼望去，觉得塔巴尔已经四十多岁了，不知为何还显得很是年轻，可能是眼睛中还有热情的光芒吧。
他看着闫沃，眼睛闪闪发亮，就像看到了金元宝：“皇上，实在没有想到臣能有幸得见天颜，实在是激动……应该是父亲的在天之灵庇护着我，三生有幸啊！”
闫沃无语。这家伙夸起人来，如此夸张，真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语气平淡：“朕是打算去祭祀先祖，既然离你这里近，自然来看望一下你。爱卿在这里多年，实在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塔巴尔都快结巴了，好在旁边的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才想起来：“皇上，倒是您和皇后辛苦了。我已经提前安排士兵去伐木头，盖了新屋。这里条件实在简陋，恐怕得委屈您了。”
闫沃觉得古代的建筑条件是不怎么好，和现在简直没法比。皇宫倒还好些，越往偏远的地方走，越觉得遭罪。不过，塔巴尔这话，他还是很不爱听。
他皱眉，目光有些阴沉：“我看宁远城有不少房屋，怎么又盖新的？”
塔巴尔感受到了气场的压抑，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皇上，您哪能住得惯这样的屋子呢？我怕皇上不适应，再影响到龙体安康。您跟我去看看新建的房屋，虽然时间仓促，但总体上还是比这里强上很多的。”
闫沃毕竟是个男人，觉得自己倒还好。但一路行来，皇后和杨果苹诸多不便。就连那些宫女，都不敢喝水，只怕途中没有地方上厕所。
现在皇后的眼神中都是企盼，可能早就希望能有个热乎乎的屋子，喝上口热水了。
他心一软，点头恩准。
只是到了地方，见到好几间新屋，还是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了。最讨厌别人打着他的旗号劳民伤财，这一路上，他已经训斥过好几位地方官了。
没想到皇后也不太满意，“这屋子怎么有些潮湿？”
塔巴尔赶紧跪下：“可能是时间太短，前段时间又赶上了雨季……臣有罪，皇上责罚！”
闫沃：“你虽用心良苦，却没有体谅过朕的本意。朕虽为天子，也是为这天下人服务的。一想到还有那么多贫寒人间，你让朕在新屋子里如何睡得着？再说，如此劳碌士兵们，朕如何安心？”
这一番质问，让塔巴尔汗如雨下。
“朕和随行的人员住在普通的屋子就好。至于这些新房，将来奖励给有功的将士吧。”
旁边的杨果苹都很是意外。她没有想到，这暴君还懂得爱惜羽毛，体贴众生疾苦？这和她印象中的很不一样，一时之间令她有些迷茫。
“呀呀呀，杨果苹对你居然有好感值了呢。”胖球忍不住兴奋道。
闫沃：“你能不能别突然说话，这样很吓人的？没看到我现在很专心？”
“是，知道你在专心装犊子。”
闫沃想笑，又硬忍住了。难道胖球还会说东北话？
他板着脸，看塔巴尔仓促地给他们安排住处。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塔巴尔想到刚才虽然表现不好，但他还有其他招数，又高兴起来。
“皇上，您一定饿了吧？宁远城虽然没有皇宫里的山珍海味，但我们这里也有自己的特色。臣已经命令士兵们，去深山老林里抓捕奇珍异鸟，改善一下伙食，保证让皇上和娘娘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闫沃气不打一处来。没等他发作，塔巴尔又邀功道：“臣还派一部分士兵去捕鱼了。这里空气寒冷，野生的江鱼味道最是鲜美，皇上一会儿就能吃到了……”
闫沃“啪”地将手中的佛珠顿了一下。这串佛珠还是一位高僧送的，让他修身养性。原主不爱戴，不过他挺喜欢在手上盘盘的。这一声，顿时吓了塔巴尔一跳。他一脸茫然，实在不知道又哪里惹到这位难伺候的皇上了。
“你以为朕的军队是你的私产不成？洛杀国人都已经侵犯到无涯城了，你可好，让朕的军队不务正业，抓鸟捕鱼！将来朕用什么去御敌，就用这样的部队吗？”
天子之怒，有雷霆之势。地上顿时齐刷刷跪了一排，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刚才身体不适，没有过来。而杨果苹仍在身畔，此时也跟着有些紧张。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时刻，对他生出敬畏之意。她第一次觉得，男人的世界是广阔的，他所站在的高度，其实是她所不能想象和不能抵达的。
空气就像僵硬住了，甚至能听到有人汗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还是胖球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他悄悄对闫沃说：“你不是打算将他罢官吧？他老子在这里的功劳太大，虽然死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好立刻将他换掉的。”
“我知道。”闫沃叹口气，有些疲倦。其实生气和发火，是很消耗能量的。尤其是近来，他发现即使身为皇帝，也要顾全大局，也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