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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曲折的工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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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沃没想到的是,父亲真的生病了。他回到家时,刘凤娟已经决定陪闫德民去天津做手术。没想到,一向工作狂的母亲,居然也有向单位请长假的时候。对于这个家来说,迫在眉睫的是筹措治病的钱。

    自从生下这两个儿子之后,刘凤娟每个月都在为他们攒钱。无论日子多紧,存的钱都只会增多,不会减少。随着两口子涨工资,她已经存下不少了。只是有一部分,已经用在对孩子们的教育费用上。剩下的,她预备着将来留给两个儿子成家立业。工作、结婚,都是需要用钱的项目。

    只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都需要取出来,给闫德民治病。都说医院最愿意收的就是癌症病人,收益高,又没有风险。无论治成什么样,家属都能够理解。就算花费巨大,最后人又没了,也不会有人去找医院。

    刘凤娟还是找了亲戚家,借了些钱。都说穷家富路,到了大医院,到底得花多少钱,她心里也没底。

    以前闫沃也没有留心过父亲,现在仔细一看,闫德民的气色确实很差。和同龄人比起来,更为显老。相形之下,母亲就年轻多了。如果不知道年纪,说闫德民是个老头,也有人信。闫沃形容不出来父亲的脸,是那种灰呛呛的白,缺乏生命力的黯淡。

    等到父亲做完手术回家休养后,陪护的刘凤娟和闫沃都已经瘦了很多斤。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闫沃是明显比之前懂事了,不但不和母亲顶嘴,还愿意顺从父母的意见,去他不喜欢的那个单位去上班。

    他知道,家里已经欠了不少钱。虽说父亲有医保,可有很多药,并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之内。

    其实在外人看来,计生局挺好的,一般人想进,还未必能进去。主要是刘凤娟的关系硬,还说得上话。这不代表母亲不为他花钱,这年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呢?

    很多事情阴差阳错。2000年的时候参加工作,并不像2001年时安稳。那年很多单位都在机构改革。而这一年,恰逢计生局有人退休,闫沃一进去,就占了个事业编。

    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居然有5236元。比他在大连时赚得多,工作还轻松。毕竟是给政府打工,不像在个体那里,你清闲一会儿,老板看着你都有气。恨不得员工都忙成陀螺才好。

    这时,闫沃才觉得以前的自己是有点幼稚。放着这么轻松的活不干,非要出去闯荡江湖。不过,他还是觉得,小鹿将来要是能够轻松度日,没事站在窗前望望窗外,喝点茶水看看报纸,还挺不错。对他来说,能够一眼看到退休,这种日子未免太无趣了。

    年底,闫沃和同事去乡镇检查工作时,在滨江乡的办公室走廊里,遇到了一个他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那女孩的纤细苗条,让他想到了周溪。他的心就莫名一动,而紧接着,她听到有人走近,回过头来。走廊昏暗,他还是一阵心悸。这太像周溪了,只是比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孩更漂亮。

    他走近了,发现就是朝思暮想的姑娘。他不知道,周溪为什么在走廊里徘徊。问她时,她也一阵局促不安,完全没有从前的自然舒展。

    闫沃一紧张,也显得慌乱。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周溪:“我,那个,我等人……”

    闫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廊尽头,是领导们的办公室。他多少有些明白了。估计与她的工作有关系吧?只是,周溪的户口在城镇,按从哪来,分到哪的原则,她应该留在县城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穷乡僻壤呢?

    闫沃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同事们已经走远了,他也得跟上。匆忙之间,觉得应该留下周溪的联系方式。可是他嘴突然笨起来,脑子一时之间也不好使了。急急忙忙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又到处找笔。明明笔就在明显的夹层里,可是他一下子忘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笨拙地写下自己家的电话号码,想留给周溪:“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吧?”

    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分开的,总之是仓促离开。而他都已经到了乡里的计生办了,人还在魂游天外。不知道周溪有没有走,刚才自己的笔迹是不是很丑。怎么没想起来问周溪的电话呢?真是,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他又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早知道今天会偶遇周溪,绝对不会穿得这样随便。本来想着下乡,舒服最重要。就套了身运动服,还穿了双旧旧的运动鞋。这么久不见,如果让她看到自己穿着正式的衣服,该显得多么成熟稳重啊。

    回到家里之后,闫沃一下班,就总在电话跟前转来转去。他又开始后悔了,为什么没把单位的电话留给周溪?虽然电话在一楼值班室,而他在三楼办公。三楼只有领导的屋里有电话。

    他等电话等得,如同惊弓之鸟。有一次,苑鹿放了学,打了个电话给他,他都飞奔过去接。惹得刘凤娟还直怀疑,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之前总是慢吞吞的,做什么都不起劲。从来没见他跑得这么快过。

    可是一听不是周溪,闫沃的声音就蔫了。连小鹿都听出来了,问他:“哥哥,你不开心吗?有什么事吗?”

    他说没有,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苑鹿觉得,每次她主动给哥哥打电话,他都处于不同的状态里。可能在忙其他的事,可能有什么占据着他的注意力。总之,不可能专心对待她。她还不如在周末的时候,等哥哥的电话。他打给她的时候,都是全心全意想着她一个人的,还会对她耐心倾听,偶尔微笑。

    苑鹿的电话就越来越少了。可惜的是,闫沃没注意到,他一门心思在想着周溪。甚至主动打电话,给滨江乡工作的熟人,说他有个同学,可能分到他们乡了。问对方,周溪有没有去上班。

    熟人表示听说过这回事。是有个新来的女同事叫周溪,刚来工作没多久,他还不熟悉。

    原来,周溪毕业后,是国家统一分配的。她一次次去卫生局询问,最后接到了派遣证,被分到了县城的疾控中心。可惜的是,单位领导不同意接收,说他们的人员已经严重超编了。

    周溪的母亲也知道,可能是钱的问题。就主动去找领导,还给领导送了几千块钱。领导果然同意了,即使超编,也暂时让周溪去上班。

    只要上班就好了,之后可以慢慢等机会。总会有编空出来的,一个单位又不止一个部门。只是,南辕北辙,好事多磨。周家没想的是,这位领导居然很快调走了,去另一个单位当一把手。

    周溪母亲辛辛苦苦攒的钱,也打了水漂。新来的领导倒是和前任领导意见相同,强调单位人员已经超编,不同意接收新来的毕业生。不过,这位领导更温和,更亲民,还笑呵呵地对周母说:“再说,同事们也有意见。还有自己职工家的孩子惦记来上班呢,怎么不让他们来,还安排外人进来呢?”

    周溪母亲没有办法,就先拿了三百元钱,装在信封里,塞给新领导,说本来想上门看看领导,又不知道买什么。

    领导一个劲说不要不要,她赶紧跑出来了。

    没想到,第二天,防疫中心负责人事工作的女人,就给周母打电话。见到周母之后,就把三百元还给了她。还说他们领导两袖清风,不走这个路线。请周母理解,单位确实超编得厉害。

    这一次次波折,将周溪折磨得够呛。哥哥在外地念大学,帮不上家里的忙,还要花钱。周母和周溪又没有硬实的亲戚,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两人决定请新领导吃饭,每次又被领导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后来,等周溪上班之后,她才发现,当年是多么单纯。领导对于饭店,早就去够了。他肯去和谁吃饭,是给谁面子。根本不可能领一顿饭的情。

    周溪对于工作已经心灰意冷。她想出去打工,不再抱有期待,就不会再看世人冷眼。母亲却并不同意。她决心再试一次,就去找了亲戚,又借了几千元钱,再次去找新领导。

    没想到,这回领导虽然嘴上仍旧说不要不要,还是笑纳了。

    之后,领导告诉周溪,等元旦之后就来上班。

    本来以为已经板上钉钉,没想到,夜长梦多。元旦后,周溪去报到时,领导又找到她,说滨江乡有一位女职工,腿脚不好,想调回县城。现在的政策是,得两人互调。也就是说,必须有一个县城的人,同时调去滨江乡,那女人才能回来。

    周溪无语问苍天。她很想质问,为什么那女人想调,我就得跟她对调。可是她不敢吱声。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是否录用她,还在这位领导一念之间。

    于是,她就去滨江乡上班去了。没想到,那里离县城这么远。坐客车需要三个小时,一路上颠簸得厉害。越走越远,地广人稀。周溪越来越失望,等到看到乡政府时,这种情绪达到了顶点。

    她没有想到,这里会如此荒凉。乡政府的院里,还有杂草。可谓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她觉得,这里的一切,就像她堪忧的前途。明明是花季,却满目满目疮痍,让人生不起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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