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陶知染将眼角溢出的泪水擦拭干净, 悄悄退出游戏，没有出声打扰崽崽和新朋友们的聚会。
王虎把江明森拉到餐桌旁，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
他招呼道：“来来来, 今天我请客，大家都别客气，拿出你们平时干饭的实力。”
众人嘻嘻哈哈地围在一起边吃边聊。
江明森被周围轻松愉悦的氛围带动, 很快就与大家攀谈起来。
褚晨站起身给江明森的杯子里倒茶时，不经意问：“兄弟，你以前练过篮球吗？”
江明森摇了摇头：“我连篮球都没碰过。”
大家或多或少都听闻过江明森是从乡下接来的，猜测到他幼年的生活应该过得很苦, 不由得心生怜惜。
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 有我们在, 分分钟给你教会。”
等众人吃饱喝足后, 褚晨提议去附近公园的露天篮球场玩，正好教一教江明森怎么打篮球。
大家立刻坐车前往公园。
等到了场地后，褚晨和王虎耐心指导江明森的动作。
出乎众人意料, 江明森理解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就熟练掌握, 投球时几乎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看着江明森再一次投了个精彩的三分球, 有人忍不住鼓起掌，感慨道：“太帅了！”
王虎惊喜万分：“兄弟你唬我的吧, 以前真没练过？”
江明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被夸奖得有点不好意思：“真没练过, 但是看过别人打比赛。”
“那你也太聪明了！”褚晨惊叹, “简直一点就通。”
有人调侃：“你这么厉害，让我们这些练过好几年的菜鸡颜面何存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都真心实意地为篮球社多出一名得力干将而欣喜。
褚晨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江明森说：“下个月要举行多校联合篮球比赛，你一定要代表我们篮球社参加呀。”
一听到比赛，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有人嚷嚷：“有江哥在，我们肯定能夺冠！”
“对啊，其他学校的篮球社都菜的一批。只要大家好好配合，我们这次就赢定了。”
被寄予厚望的江明森弯起眼眸：“我会努力的。”
几人越混越熟。天色渐晚时，褚晨又邀请大家一起去吃烧烤。
玩得嗨了，大家忍不住点了几箱啤酒。
江明森以前没怎么喝过酒，所以没喝多少就有些受不住。
王虎看出江明森喝醉了，怕他一个人回家会出意外，便打电话让自家司机先把他送回家。
陶知染一下午都在陪妈妈整理家务，累得不行。
她刚闲下来不久，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隔着猫眼往外一看，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江明森。
“怎么了？”她打开门，抬起头看着他。
“我……进不去家里。”
江明森声音很低，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离得近了，陶知染发现江明森脸颊微微泛红，原本黝黑发亮的桃花眼仿佛浸了水，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她还闻到对方衣服上残留的酒香，看来这家伙是喝醉了。
“怎么会进不去？”陶知染看他迷迷糊糊的模样，忍不住想笑，“钥匙呢？”
江明森伸出手，一枚银色的钥匙躺在他的掌心。
他抿着嘴巴，不开心地说：“我看不清楚锁孔在哪里。”
陶知染接过钥匙，打开他家的房门。
她扭头问：“需要我扶你进去吗？”
“不用。”江明森抬腿就进。
他身子一歪，差点撞到门槛。陶知染赶忙伸出手给他挡了一下，这才让他的脑袋幸免于难。
她叹了口气，主动走上前，小心翼翼把江明森给扶进他的卧室。
将人安全放到床上后，陶知染正打算离开。
“别走。”江明森突然伸出手扯住陶知染的衣袖。
陶知染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他。
江明森意识涣散，眉头微蹙，眼尾泛红。和平时那副不良少年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看着居然有点乖巧可怜。
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好像也不是什么办法。
陶知染颇为无奈道：“你先把手松开，我保证不走。”
江明森半信半疑，犹豫片刻，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陶知染想了想，问：“你想要喝水吗？”
江明森轻轻点头。
她站起身去客厅接了杯温开水，递给江明森。
“谢谢。”江明森说。
然后，他颤颤巍巍端起水杯，向自己脸颊上怼去。
陶知染捂着脸不忍直视。
这是醉得连嘴巴都找不到了吗？
江明森尝试几次后，嘴一撇，气呼呼地放下水杯：“我喝不到，你喂我。”
陶知染静悄悄地看了他一会儿，恍惚间好像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家崽崽的影子。
有亿点点可爱。
她认命地端起水杯，小心地凑到他嘴边，顺利帮他把水喝进肚里。
“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陶知染轻声说。
听到这句话，江明森的太阳穴忽然刺痛起来，不属于他的记忆再次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记忆里，有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孩站在楼顶，她的身后是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
而江明森再次变成小小的一团，和她隔了几步之遥的距离，却不敢轻易靠近。
女孩的语气平淡又绝望：“月芽，我先走了。”
紧接着她便从高楼上坠落下去，瞬间消失不见。
“喂，你还好吗？”陶知染发觉江明森的脸色过分苍白，担忧地问。
江明森怔怔望着陶知染，记忆里女孩那张脸和她逐渐重合起来。
他心口一阵莫名的尖锐痛楚，就像是被一把利刃划了几道伤痕，又深又重，鲜血淋漓。
江明森猛地将陶知染揽入怀中。
“不许走！”他身体微微颤抖，语气慌乱至极。
陶知染被对方这猝不及防的行为吓了一跳。
江明森的力气重的惊人，陶知染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揉碎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安抚他：“好好好，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闻言，江明森的力度轻了许些，但是并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陶知染叹了口气，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会喝成这样？”
“因为……今天真的很开心。”
江明森明明是在笑，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他喝酒是因为终于交到了朋友，可刚才那奇怪的记忆又像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听到耳畔少年微弱的抽泣声，陶知染后背一阵发凉。
他他他居然哭了！
如果江明森明天酒醒后回想起这件事，怕不是要把她给杀人灭口。
陶知染正想抓紧时间逃离现场，可感受到少年微微颤抖的身躯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他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委屈成这样。
陶知染一时心软，就像平时照顾自家崽崽一样揉了揉他微卷的头发
咦，手感真好。
她又忍不住多揉了几下。
不知过去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脖颈间，烫得她心头微微一动。
这家伙应该是睡着了吧。
陶知染轻轻把他放倒在床上，为他垫好枕头。
看到他睫毛上还沾着的泪珠，陶知染叹口气，又去接了一盆热水，将毛巾沾湿，帮他把脸给擦干净。
最后她替江明森掖好被子，关了灯，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家里。
陶妈妈听到动静，探出脑袋问道：“明森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睡了。”陶知染回答。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静静躺在床上。
手指无意间触摸了脸颊后，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陶知染再次回想起江明森抱着她的场景，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赶忙拿出手机，点开真少爷养成游戏。
进入游戏后，崽崽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容。
她送给崽崽的大熊玩偶也不知被他塞到哪里去了，看来他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
陶知染不忍心打搅崽崽的美梦，小心帮他盖好被子，就退出了游戏。
第二天是周日。
江明森一觉睡到自然醒。
等他睁开眼后，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历历在目，他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刚准备出门买午饭，就在楼道里碰到了陶知染。
“酒醒了呀。”陶知染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江明森只好硬着头皮装傻：“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陶知染摇摇头，也跟着装傻：“没有啊。”
但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那就好。”江明森装作松了口气的模样。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
两天假期转瞬即逝，煦黎中学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到学校。
大部分同学的心底都有些紧张，因为月考成绩该出来了。
“陶陶，你一点儿都不紧张吗？”同桌周馨问她。
“还好。”陶知染笑了笑。
比起自己，她更担心的是自家崽崽的成绩。
她趁着老师没注意，再次点开游戏，想看看崽崽的分数出来没有。
在系统弹出提示的那瞬间，陶知染的心跳都慢了一秒。
[叮咚，崽崽本次考试成绩如下：
语文：b
数学：a
英语：c
理综：a]
咦，崽崽的成绩怎么是这样算的。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一旁的程舟对她说：“恭喜呀，你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十名。”
“真的？！”
陶知染抬起头，惊喜万分，从程舟那里要来了全年级同学的电子成绩单。
第一名果然还是程舟，他足足超过第二名的同学十五分，稳稳地高居榜首，是当之无愧的学神。
陶知染往下翻了翻，看到许多熟悉的名字，在看到江明森的名字时，她下意识停住了手指。
江明森这次考了年级第二百三十名，这个成绩在他们国际三班应该可以排到前十名了。
之前谁告诉她江明森成绩不好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看完了自己的成绩，她又点进游戏，准备研究一下刚才系统发来的那个成绩单。
系统再次发出提示。
[叮咚，恭喜月芽考进年级前五百，完成月考任务，奖励10枚金币和10分“智育”，希望月芽再接再厉。]
[月芽目前的分值如下：
德：10
智：25
体：95
美：10
劳：15]
这就成功了？
陶知染欣喜之余，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蒙圈。她还不知道崽崽具体考了多少名。
她正想找到崽崽问下他的考试情况，就看到班主任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赶忙又把手机收回桌肚里。
国际三班。
班主任陈国福满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他手里拿着大家期待已久的成绩单。
有人窃窃私语：“我倒想看看那个江明森那个乡巴佬能考倒数第几。”
“看老陈头表情不太对劲啊，肯定是江明森成绩太差，拖了咱班的后腿。”
“那我们岂不是被连累了，老陈头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国福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他沉声说：“这次大家考的特别不理想，和其他几个国际班相比算是最差劲的了。”
一听这话，许多同学都把怨恨的目光抛向了江明森，一致认为是他的原因。
而江明森一手支着脑袋，静静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国福缓了口气，继续说：“不过，这次考试有位同学很让我意外。”
“他数学单科成绩排名是年级第十五名，理综那三门也都排在年级前三十名，只是英语稍微差了点。”
有人震惊道：“谁啊这么厉害。”
“这个同学就是……”
陈国福的视线扫过靠窗的角落，缓缓念出了江明森的名字。
全班同学集体愣住，惊愕地瞪大眼睛。
江明森？
怎么可能？！
陈国福叹口气：“江明森同学作为一名转校生，却能在第一次月考中考到咱班第五名，大家一定要多向他学习，争取下次超过其他几个国际班，不要再垫底。”
他又说些什么，班里的同学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了。
他们迫不及待地拿到成绩单，找到江明森的名字，想要验证一下老师说的是否属实。
江明森的数学和理综接近满分，英语却只考了80分。就这样，他还能挤进年级前三百，简直就是奇迹。
要是他的英语再随随便便提个五十分，那岂不是……
所有同学都倒抽一口凉气。
江明森拿到全年级同学排名的成绩单后，第一眼就在前排看到陶知染的名字。
她各科分数都很优秀，尤其是英语，考了148分。
江明森微微垂下眼，突然后悔自己把所有时间都花费在复习理科上，却唯独疏忽了英语。
不然的话，他的名字或许可以和陶知染的名字靠得更近一些。
他又随意看了一眼成绩单，意外地发现江子昂居然排在他下面。
江子昂数学考砸了，这次的年级排名正好是第二百五十名。
江明森薄唇微微勾起，讥讽地笑了。
这个排名倒是挺适合他。
国际三班下午第二节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这次物理考试有一道大题难度超标了，大家做不出来我也能够理解。”
有同学抱怨道：“岂止是超标，那题目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其他同学们纷纷唉声叹气地附和。
物理老师环视了一下教室，笑道：“但是这道题全年级有两名同学做了出来，还都是宏志一班的。”
“谁啊，这么难的题还能做出来，还是人吗？”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明森已经猜到了老师说的那两人是谁。他轻轻低下头，有点闷闷不乐。
陶知染和程舟刚从学校的办公楼回来，路过了国际三班。
物理老师眼睛一亮，隔着窗户扬声喊道：“哎，陶知染，你们两个进来一下。”
正在钻研错题的江明森猛然抬起头。
国际三班和宏志一班的物理老师是朋友，有时候陶知染会来找她问题，所以她也认识这个成绩好，长得还漂亮的女孩。
陶知染站在门外，疑惑道：“老师，有什么事吗？”
“你们两个不上课在外面晃悠什么？”物理老师笑着问。
程舟在一旁回答：“我们刚去取了宏志一班同学们的奖状和奖品。”
江明森蹙起眉头，这种小事为什么还要两个人一起。
物理老师点点头，突然说道：“全年级就你们两个做对了那道物理题，来一个人给国际三班的同学们讲一下吧。”
“老师，让陶知染来吧，她讲题时思路比我更清晰，大家更容易听懂。”程舟谦虚地说。
“啊？”
陶知染眨了眨眼睛，本来想拒绝。可对上物理老师亲切的双眼后，只好点头：“那好吧。”
她站在讲台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过于瞩目的江明森。
两人的目光刚一对上，就纷纷想起昨晚拥抱在一起的荒唐场面。他们急忙转开了头，心脏也跟着乱跳了好几拍。
陶知染不再敢将目光落在窗边，而是直视着中间的同学们，随手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为他们讲解步骤。
她的思路确实很清晰，甚至比老师讲的还要通俗易懂。
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声音还好听，就连班里学习最差劲的同学也都抬起头来，跟上了她的节奏。
江明森再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陶知染站在讲台上时没有丝毫畏惧，落落大方，一双杏子眼明亮的好像会发光。
解题步骤全部讲完后，她轻笑着低下头说：“谢谢大家。”
教室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物理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夸奖道：“你这逻辑思维能力非常优秀啊。”
“这道题程舟之前教我类似的，我原本也不会写，他比我聪明多了。”陶知染有些惭愧地解释。
一听这话，国际三班的同学们都开始起哄。
江明森听到身后有人说：“你们有没有感觉，陶知染和程舟特别般配。”
他脸色一沉，手指一用力，险些将手里的自动铅笔给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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