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故人重逢
带着疑问接下经文。
经文没有什么特殊，倒是上面的字迹她一眼便分辨出，竟是和纪氏交到她手中的那叠信件中的字迹一模一样。
纪氏收到的那些信，是无来送进宫的？
作为皇家寺庙里的一把手，无来时常都会被召入宫，如果说是他倒是有这个可能。
只是无来为什么送信进来要隐藏身份？
信中所提到的事他又是如何得知？
看了这沓经文，非但没有给她解疑，反倒让她肚子里的疑问更多。
城外十里长亭中，独坐着一人。
满头的银发自远处看还以为这是位鹤发老者，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沟壑虽深，眼睛里的神采却掩不住他不过知天命年纪的事实。
长亭外的官道上，自天不亮时就有一匹匹官马驰骋而过，携着宫中御拟发往各府知州、都总管处的不得辄离任赴阙。
等到骏马扬起的灰散落，一辆四匹马驾着的高盖车在路边停下，阮鹤轩慢慢睁开了眼。
纪泉嵩踩着马凳下了马车，与亭子里的人四目相对。
久违了的故人重逢，纪泉嵩还是阮鹤轩记忆里的模样，而纪泉嵩却看了好几眼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来。
“原来是卫国公。”
两个人中阮鹤轩要比纪泉嵩小好几岁，看着却更显苍老，“小民在此久候相爷了。”
拾阶而上，纪泉嵩扶着衣摆在石凳坐下，看着对面之人多少有些意外，“你我可是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没见了，今日险些认不出来。”
一身孺袍，鹤发挽髻，阮鹤轩目不斜视看向对面，“纪相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从前一样，眼睛小鼻子大，嘴巴厚脖子短，五短身材大脑袋，长得真是别具一格，叫人过目难忘。”
纪泉嵩眼角抽了抽，“看来这些年你没少想起我？”
“那倒没有，怕影响胃口。”阮鹤轩挺直背坐在石凳上，依旧目不斜视，说得极为认真。
“当年的事搭上了你阮家全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记住祸从口出的教训。”
“纪相也不是没变，还是这么喜欢给人教训。”
当年的阮鹤轩就是纪泉嵩最看不上的无脑之辈，那时要不是先帝为了顾及颜面不让他对阮家赶尽杀绝，而他那时的政权也不够稳固，不然他不会将这样的心腹大患留到现在。
他向来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阮鹤轩出了京都之后他一直让人在暗处跟踪，想找到合适机会下手。
他派去的人一直跟到岭南，来信说会跟着阮出海伺机下手，只可惜在那之后就再没了消息，他以为阮鹤轩早就死在十多年前的那场海难里了。
否则，现在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怎么还活着？”
“老天有眼，当年就说过定会亲眼看着你肠穿肚烂，狗叼鸡啄，纪相不死，阮某又怎敢先行一步。”
当年阮府被抄家的时候他确实说过这话，并且这样的话纪泉嵩这些年不知道从多少人嘴里听说过。
可他从未在意，不过一些一无是处的手下败将，只会逞嘴上英雄，连举刀找他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他从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无夏直接将剑抵在阮鹤轩嘴边。
凉亭后的林子里立马就有气流涌动。
了解对手是什么样的阴险小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只身赴会。
阮鹤轩抬手，面不改色轻轻将搭在脸上的剑拨开，又把酒壶中的酒撒在地上，“驷马轩车易倾覆，纪相路上上些心，留意脚下的路，你摔死了没什么，阮某还不想太早笑死。”
纪泉嵩起身，无语冷笑一声，“呵。”
马车前，无夏眼神瞥向身后凉亭，“主子先行，属下留下。”
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知道无夏留下想做什么，纪泉嵩点了点头，“试探出他们底细就好，无需硬拼，正事要紧。”
无夏垂下眼皮，“是。”
马车起步，刀剑声起。
厮杀声中，阮鹤轩登上疾奔而来的马车，掉头往回城的方向驶去。
打开帘子看了一眼正在对战的林间，他收回望出去的目光，看着来人道，“你昨日太冲动了。”
没有为自己狡辩，段书君双膝跪地，“孙儿知错。”
让祖父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可要让他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看着孙儿，阮鹤轩叹了口气，“你想救然儿祖父并不怪你，可事关生死安危的事，你应该做万全的准备。如果不是宗家的人及时赶到，你此刻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段书君面不改色，“京中举丧，各封地亲王不日就要入京，到时京中局势就会更加复杂，宗家势必会被分走大部分心力，京中好不容易能有钳制纪贼的势力出现。”
“所以，孙儿并非冲动行事，在去纪府之前，孙儿就已料定宗殊白绝不会放任不管。”
如若不是如此，宗殊白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好心，怕是巴不得他们和纪贼互斗，他来收渔翁之利。
不愧是他负有重望的孙儿，阮鹤轩抬了抬手让他起来，“即便是这样，也太冒险了。”
“早上我已经将然儿从苗府接回，证明冒险是值得的。”段书君顿了顿，“只是，让祖父暴露了，孙儿有愧。”
“既到了这一步，随机应变就是。”
“是。”段书君起身在对面坐下，掏出袖中信件，“二叔来信，前几日在清宝那边截下一批相思草，只不过数量不多，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量，他们应该是走不同的河道出的云州。”
“追回了？”
“是，二叔问您该如何处置？”
“还不着急发回京都，尽量先供岭南方向的几个州府官场，那是我们的根据地不能丢。”
“是。”
从重华宫出来，林映安直接去了庆和殿西庑办公处。
她没来的这几日，四个侍笔宫人已经按所奏之事紧急顺序，将积了整整一桌案的札自子分叠出来，摞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