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渡劫大佬攻后宫女主受
战争的硝烟, 从王朝的西北边境开始蔓延至内地,城池被掠夺,又被英勇奋战的驻北军从虎口夺了回来。
起先, 裴念安所在的驻北军被侵略者压着打, 随着战况演进, 他们这群新兵也渐渐成了老兵, 局势好转。
在盛世里,消耗战是最简单的, 同时也是最难熬的。只因军粮储备丰厚,但耐不住所有人心里的焦灼。
侵略凡间王朝的是居住在荒漠的狄族,他们受不起长时间的消耗,每年秋收来犯, 冬猎收兵。
虽然驻北军一年到头有一半的日子不打仗,可光韬光养晦,练兵起操的日子就占据了军队的全部日程。
别人尚且还能回乡探望, 裴念安无家可归, 便喜好独自一人骑马在沙漠中探寻自己的来处。
随军功授职, 她成了千夫长, 这场战争也持续了十年之久。
……
十年,让她经历了蜕变, 身上的魔纹已消退不少。只剩脸上的无法根除。
裴念安的脸太吓人, 有几次甚至擦除脖颈血迹, 无意间袒露肌肤, 吓到了身边的将士。
她无可奈何, 向驻北军的将军解释自己身患奇病,从小就被山里的巫医在全身刻上魔纹,以保佑她长命百岁。
将军体谅她武艺超凡, 功勋卓绩,赐她头布一块,将整张脸蒙起来打仗。必要时,她也会擅用这幅恐怖的面容,吓一吓来犯者。
饶是经常看到她“尊容”的刘三闩也说,“大哥,你这样子太丑了,看得我想吐……”
裴念安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伤怀,事实上她脸上的魔纹已经是她抑制到最极致剩下的。
那些奇怪的纹络,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力量,压制着她的身体原始的情绪,让她陷入杀戮的欲望中。
而看到黑色花纹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心生恐惧,陷入混沌的迷晕,产生巨大的恶心感和排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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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的增长,刘三闩也快到而立之年,他最近经常提起家中老母给他安排了一个未婚妻,家里让他休长假回乡结亲。
据说,那女子还是白
面皮的南乡人……
作为修士,裴念安能听见非常微小的声音,而且她还不懂怎么控制。
她被刘三闩念得耳朵起茧,心情一沉,提起手边的九尺鞭就朝他砸过去。
“哧。噤声。”
“大哥!我、我就要娶妻了!我老母说我那未婚妻是!”
“咳咳,我知道你那未婚妻是白脸,你很想立马就回家结亲。”裴念安抬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她不辨温热,刘三闩见她大热天喝热水的样子也习以为常。
刘三闩见她不看自己,在原地急得团团转,裴念安的帐篷都不够他撒欢的。
“大哥,你说,我回去后要怎么回去?我是骑着高头大马回去,还是捎上我这一年的军饷,坐着马车风风光光的回去?”
他话音一转,眼中一亮,说道:“欸大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这几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老母早就让你跟我回去吃饭了。你拒绝了那么多次,这次我结亲,你必须来!”他的话语铿锵有力。
裴念安看着他眼神中异样的光彩,有些意动。
她顿顿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向开着的帐篷外,说道:“可我还有下士要操练,营地里的柴火也不够了,火头军军长喊我帮忙砍点柴……”
“大哥!下士我给你看着他们训练!柴火我明天就去林子里砍!”
“咱们狼贲军的马厩还没打扫,我得看着,人手也不够了……”
“马厩我帮你扫!保证扫的干干净净!”
“前些日子里新收的一匹马还没驯服,那头马倔得很,就是不肯穿马鞍、马甲、马镫……”
“大哥,我去给马儿套马鞍、马……呃,大哥你说什么?!”刘三闩被忽悠了一通,回神后发现自己被裴念安忽悠了揽下一堆的杂事!
他苦笑着,连连摇头道:“大哥,那马可是北地来的汗血宝马,名副其实的千里奔。我不行,这我真的不行……”
裴念安扫了他一眼,气定神闲地将瓷碗里的茶喝了个精光,这才幽幽地说道:“哦。”
“你当然打不过,就你这小身板,你连我都扛不动,还驯马呢。”
她说:“我就说说,没让你去。我自个儿去驯。”
裴念安说完,刘三闩就放心了。
他笑着道:“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总说我毛都没长齐还想当个大老爷们儿,我快三十了,算算你比我大,也得有三十出头了。”
“大哥,你要是什么时候娶个大嫂就好了。我看你整日孤家寡人的,怪寂寞的。”
他这话,从未说过。
今日头一次说就落入了裴念安的心里,起了点儿心思。
她并合右手拇指食指,搓了搓指腹的茧子,手背上的魔纹已经消退,蜡黄的肤色并不好看,就算她记不清自己多大,但总归不小了。
‘要不,我也讨个媳妇?’
她就刚兴起个念头,脑海中似乎有片虚影,虚影中有一把青色的长剑,它因为自己这句话在狠狠戳着自己的神经。
她脑袋一痛,顿时两耳失聪,眼前变白,被禁锢在原地!刘三闩不知道她的状况,还在激动的说着话。
在裴念安闭眼调息的时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剑身虚影一边刺她被魔族之气封闭的气穴,一边气急败坏的骂她道:“tui,渣女!你之前还喜欢那魔修呢,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怎么戳你你都是要和她在一起!”
“现在倒好了,人傻了,就想着另娶新欢了!呸,渣!哪像我主人对剑道那么的一心一意!”
可惜,裴念安终是听不到它的话语。
而刘三闩的话,也在这次返乡之后,一语成谶。
……
裴念安在身上背了个包袱,包袱里装了她全部的家身,她一年年攒下来的军饷——几百两的银子。
包袱有些分量,背负在背上会显出形状,而且不安全。所以她把包袱顺到了身前,斜挎在肩上,包袱的两头在腰侧打了个结。
刘三闩骑马走在她身边,频频看向她身前的包袱,眼中羡慕地说道:“大哥,你这几年攒的钱可真多。不像我,职位低,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火头,什么
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手底下管人啊……”
裴念安骑着马,速度不快,这地方快到刘三闩的老家兰城十五乡了,刚刚路过的樵夫也说坎儿村就在后面那个山头过去。
听到刘三闩的话,她睨了一眼他身上穿的绫罗绸缎,说道:“你喜好铺张,每到城中都要大肆采买。攒不下钱,正常。”
刘三闩被说,面色如常,理直气壮地应道:“我这都是用在了正途上。总比军营里头那些军痞,不是拿着钱去窑子里嫖,就是去赌坊赌钱的人要好得多!”
裴念安没说他不好,可他这样突然说话刺自己,倒显得她自己多管闲事,喜欢说教别人了。
虽然不知道原先没失忆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最厌烦的就是别人惹她,特别是这种无理由的怨怼。
嘁,给他惯的。她有说自己很在乎吗?关她屁事。
裴念安不再说话,刘三闩想怎么想都行,就算这一趟回乡是他要她陪着回去的,也不代表自己就什么多要听他说。
她驱赶马儿,跑得更快,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往坎儿村驶去。
刘三闩一路上憋着气,他心中恼怒裴念安说不搭话就不交谈的态度,都是男人,怎么说也说不得。那么高冷,甩脸色给谁看呢?
军营里有不少人都讨厌裴念安,他都没有因为别人的话和大哥生分,她反倒我行我素的不照顾他的感受。
‘本来嘛,大哥你就没注意过我的感受……’
在刘三闩暗自吐槽裴念安的脾气,说她“冷着个脸给谁看呢”的时候,裴念安已听了个明白。
她沉默着翻身下马,遥遥地就看见了一群穿着麻衣麻布裙的女人和男人们在村口处翘首以盼。
还未等她说什么,刘三闩已下马,丢下马绳从她身边飞快奔向了自己的亲人们。
“老母——!阿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我回来了!”
“闩子!这儿!你回来了!”
“老爹,闩子回来了!你快看啊——!”
一家人团圆,其乐融融。
裴念安
牵着两匹马的缰绳,马儿安静地低头噘着土路上长出的干秃草梗。她看着刘三闩笑得开朗被众人拥在中间说话的样子,心里说不清的黯淡。
她眼中静谧了下来,弯着腰拍了拍自己坐骑的马脖子,替它整了整马鞍,将挤在马儿腹部的马镫往外移了半寸。
马儿打了个响鼻,用粗壮的脖颈撞了撞她的肩臂,似是在跟她道谢和撒娇。
裴念安拽住缰绳,将马儿勒住,用手抚摸着马鬃哦那个,陷入了自己的深思。
刘三闩不知何时离开了家人,搀扶着身边的一个老村长走到她身前,向她笑着介绍说:“大哥,这是我坎儿村的老村长,你不是来的时候跟我说想找个地方买点地儿买户房子吗?”
“你就来坎儿村好了。村长他可好说话了,他说给你少算点银子,村里空着的农户庄子随你挑。”
他见裴念安没有说话,更没有和他们村德高望重的村长问好,面色有些不好看地道:“大哥你看啊,这么好的条件还哪里找啊。赶紧答应了吧。村长还等着你回话呢。”
他的这番自作主张让裴念安更沉默了。
她是说自己想要买处房产不错,可她那么多银子,不在镇上买房。
为何要来在这里?
再说了,他的意思是……自己能被村长允许在这里买房住应该感到荣幸?而且,他们还给了自己的选择房屋的权力?
她冥冥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可笑的画面,刘三闩穿着一条裤衩,露着半个白嫩屁股,叉腰指着她骂道:“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从前的记忆太深,她晃晃头,驱散了自己对十年前单纯可笑的刘三闩的记忆,抬眼看向了如今这个说话尖酸的汉子……
她没有表态,刘三闩和村长都默认了她要在这里买房产,落户。
几个村里头有空房的人,看着她的样子,赶紧的拉她在村子里转悠,头一天就想让她赶紧买处房,把银子交了。
刘三闩还和村长说,他们这次回乡是请了半年的假,刚好了他结亲,裴念安在这里要住半年呢。
她不买房,难道还一直“借”住在自己家吗?
刘三闩的话太确幸,弄得裴念安用奇异的目光不断看向他,一次次刷新自己对他的新认知。
确实,她带了很多银子,也请了半年假。可这银子是她想送给刘三闩结亲随分子的……
至于这么长时间,只因她想再去大漠中转一转,没准能想起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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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闩回家了,裴念安在几个乡绅的七嘴八舌下,买下了一处坎儿村的土积房。
房屋长年不住人,积灰严重,土积的房屋顶上长了干草,梁上发霉。屋内家徒四壁,果真是空房了。
裴念安不清楚这里的房屋物价,被村民狠狠宰了一顿。
对着村长的那张蜡黄的脸,她下不去口去说什么,只是开口留住了要离开的刘三闩。
从到了坎儿村到现在,她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刘三闩,这屋子,值十两银子吗?”
刘三闩脚步停住,背部绷紧,他垂下头不去看裴念安的脸色。他不慌张。
他大哥是什么人他清楚,她不会介意被他们坑的那点银子。村长家的儿子的叔叔的女儿要嫁人了,缺嫁妆,是他跟村长说的裴念安有钱……
裴念安不会怪他的。
他沉下脸,对裴念安说道:“这地方都这个价。”
裴念安“哦”了一声,挥手让他走了。
她背过了身,将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放到这“家”里唯一的破烂桌上。
为了这唯一的家具,村长多要了她一两银子。
沉重的银子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这声音落在刘三闩耳里,又是另一种层面的压迫。
他看着裴念安的背,咬咬牙,最终还是离开了。
裴念安轻哧一声,没有说话。
她抬眼环顾自己的新家,心里那股的排斥感,始终存在。就想现在,她手握房产房契,但心里就从未把这里的一切放在心上。
也许,等她找回记忆了就能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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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好景不长,裴念安睡了两日的木板床,终于
想起来要去找人大定一张新床。
虽然她身上没有感觉硌应,也许她还需要一床被子褥子?
所以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乍一现身在门口,她忘了自己遮盖脸面的布帛。
一个路过的村民看见了她的面容,吓得一声惊叫发疯似地跑进了村子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念安被发现了真面目,由村长和那被吓疯的村民打头,一群人连夜举着火把冲到了她家里。
“该死,你们看她的脸!她是怪物!”
“哎呀妈呀,神啊,这人脸上怎么那么多黑色的蛆虫,不会是巫蛊作祟吧!快把她赶出去!”
“村长!你发句话啊,快把这人赶出去!她今天吓到了阿四的媳妇,人还疯着呢,明天要是又害了谁!那该怎么办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举着火把把站在阴影里的裴念安的脸看了个清楚,纷纷又吸了一口气,向后退出了屋子。
“她是厉鬼!把她赶出去!”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话,裴念安身上就被一把钉耙砸中。她肩上出现的六七个带血的孔洞也并未让她有什么痛楚的表现。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坏了众人,又一块石碾砸来,她用手握住,随意一捏便将其碾成了粉末,从指尖滑落。
接下来,村民们自发的攻击着她,投掷手中农具,地上尖锐的石块,墙里抠出的土砾……她用手将农具接住、折断,然后飞快抽身,抖开包着银子的方布扬手将砸来的石块卷住……
银子落在地上,闪闪放光。村民们的眼神放肆地盯上了地上的银子,手中砸来的物件一件接着一件……
他们要把裴念安赶出村子。然后独占所有的银子!
刘三闩听到消息姗姗来迟,这一间空空的屋子里已经被各种杂物占据,现场一片混乱。
他扒住一个村民,慌忙问道:“我大哥呢?!”
那村民手里抱着一锭熟悉的官银,见他扑过来连忙往怀里藏了藏。
他抬起手颤着身子,指了一个地方说:“走了,那怪物走了!往后山去了!”
“什么?!”刘三闩气息不稳,把这人拽的一个踉跄,怀里的银子掉在地上,他慌忙去捡。
捡了银子,这人又要跑路,被刘三闩眼疾手快抓着领子,厉声质问道:“说!你这银子哪来的?!村长呢!”
这人也来了气,大力挥开刘三闩,边往外跑,边回头底气十足的吼道:“都怪你带回来这个怪物!村长儿子带着人上后山去追了!那怪物不死,谁知道会不会害人!”
刘三闩脚步沉沉,听着他的话竟是想到了裴念安在战场上遭人伏击时,她一杆银枪就捅穿了三个人的场景。
那一日天空下着薄雨,前方将士已经杀红了眼睛。
将军受了重伤被左右护旗军带回了营长,几军无主,人心散乱,骠骑将军下了死命令要他们狼贲军仅存的几支小队断后。
裴念安听着军令,毫不改色,驱马往前方冲杀过去,偷袭的敌人被她一眼从人群中识破。她阴着脸,面无表情的抽枪,反手又将长`枪捅进了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的敌军体内。
随着银枪抽出的血洒了在旁边的他满头满脸。
他吓傻了,被身边的伙伴拉扯着一面退,一面握紧了手里的长戈。
马儿嘶鸣,哭嚎漫天;尸体破烂成血块,不分首级与尸身。
当时他就骇然了,口中反复念道:“修罗,修罗啊……”
刘三闩猛然回神,想起方才那人说村长儿子带人去后山追裴念安,心中急不可耐,赶忙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古时16两重为一斤(1kg),这里的几百两银子,约记500两,约重3125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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