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开宴之前
深宫之中
被包裹在厚重铠甲之内,承受着烈阳炙烤,当汗水滑进了眼睛辣得他睁不开时,终于又来了一队士兵。
他总算熬到了换班。
翁增没想到夏王所说的安插进卞朝皇宫,竟是如此实实在在的岗位,他自从被安排进来作为临时顶替之后。
每天一日两岗,生活过得那是十分的,规律。
翁颜甩了甩脑袋,继续擦着自己的汗。
他是来皇宫里刺杀卞皇后的,怎么还兢兢业业守起了她家的大门,想想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翁增,还是一头先扎进了自己的房间灌了口凉水。
“唉,舒服多了,卞都的夏天可真是热啊。”
“诶?小翁,换班了?”
“啊对,刚换班。”
同一个房间的士兵进来就看见了他,打了个招呼。
但是他待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没几天了。
生辰宴,那将是卞朝动荡的开始,也将是他们邾莒的崛起之时。
想着想着翁增觉得自己的血热了起来,但他立马又灌了口凉水压了下去,本来就很热了,现在就别太热血沸腾了。
可他转念一想又忆起了宫外的夏王,若是没有她的相助,只凭自己的本事怕是连皇帝皇后的面也是见不到的。
是啊,怪就怪,不知为何这次出使的资格给了他二弟翁颜。
翁增不由自主捏紧了自己腰间别着的一个小袋子,它无色无味,只待人去品尝一番了。
——
“我好像警告过你,不许轻举妄动。”
“您在说什么呢殷爷,我听不懂。”
遮面男人下一秒就钳住了女子纤细的脖颈,让对面的人猝不及防只能扒着他的手指,发出被压制的残声。
“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就凭整个卞都不会有人傻到去惹齐逆,再加个邾莒二皇子。”
见女子面露窒息的痛苦,殷爷稍稍松了手,让她得到了一刻的喘息。
“咳咳…殷爷,自两年前你庇护我们这些前朝残党,我原以为你也是有复兴之意愿助我一臂之力。可如今两年过去了,你做了什么?”
女子并没有因为殷爷的钳制就对他产生惧意,反而抚了遍自己的颈项,眼神冰冷地看向他。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无数次地拿我们来作挡箭牌,转移卞氏的视线,好给你的大生意们暗度陈仓。可我原以为,你如此行径也是为起事做准备的。但实际上呢?可笑啊可笑,你如今手握不少地下势力,可你只是个胸无大志却途恨女人当道的庸碌之辈!啊!”
很快地,话音刚落,夏王就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她坐躺在地上不哭反笑,还笑得更肆意狂放。
这样的笑声在殷爷耳畔相当刺耳,就好像在笑他一手印证了她的所言。
“我警告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私下里的小动作,就别怪我…让你们那些余党…彻底消失。”
殷爷的眼眸穿透性强地直视着夏王,那是赤裸裸地威胁与恐吓,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她不能把忠心于她的那些死士置之不顾。
夏王凝固地看着殷爷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自己却缓缓拭去了嘴角的血迹,嘴里近乎颤抖又兴奋地说道。
“…来不及了,这场大戏即将开演,谁都逃不掉,我要让你,让卞琼凉,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哈哈哈哈…”
——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日不论是绑架案还是华秋那边,齐逆都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皇上生辰宴这天。
齐逆正待在自己的房里,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任凭两个丫鬟对她忙上忙下,再过一会儿,来接齐逆的马车就快到了,两人都紧张地忙手忙脚。
“汀兰,竺儿,你们快别忙了,我只是去宫里走一圈,也不是主角,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齐逆抬了抬袖子,明显地感受到了比平时稍重了一些的衣裙。
“好了,二小姐,你快站起来我们看一下。”
齐逆听话地站起来转了一圈,立马听到了房门外的鼓掌声。
转头一看是齐夫人和齐纯正站在门外。
“娘,纯姐?”
“逆儿,今天你可是格外地亮眼啊,嗯,有你娘我当初的风范了。”
齐夫人和齐纯围着齐逆转了一圈,齐夫人啧啧有声地评论起来。
齐纯则是更注意衣裙,仔细看了一圈就看向了竺儿。
“竺儿,你这手艺可以啊,都比得上我店里的裁缝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店里…”
“哎——纯姐,怎么还有你这样当面挖人的,我不同意啊。”
齐纯看着齐逆那个护犊子地模样,笑声朗朗。
“瞧你那个小气的模样,人家竺儿还没说话呢。”
“承蒙大小姐厚爱,竺儿还是只想给二小姐做衣裳。”
“好吧。逆儿,看时辰马车也快到了,我们陪你一起出去吧。”
齐纯勾着齐逆的臂弯,而另一边则是齐夫人,三人欢声笑语地走到了大门口。
一到门口就看到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爹,二哥,你们都在啊。”
“小逆,进了宫别乱溜达,听说皇宫里还留着不少旧皇宫的宫殿,里头说不定啊有些什么”
“二哥!你才是那个想进宫到处溜达的吧?”
齐林笙摸了摸脑袋,视线飘向了另一方。
“逆儿,毕竟是我们齐家去参加皇上的生辰宴,这种光宗耀祖的事情自然是要一道送你的。”
齐老爷脸上也带着欣慰的笑意,说完就对齐逆伸手指了指马车,让她赶紧上车。
齐逆转身看向身边的人,看着她们一个个的表情就噗嗤笑了出来,引来了她们疑惑的神情。
“你们别这样送我了,弄得我觉得自己像是出嫁了一样…好啦,都回去吧。”
齐纯也笑了起来,上手就捏了一下齐逆的脸颊,捏完就扶着齐夫人。
“走吧娘,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齐逆一脚踏上了马车,刚撩开帘子就看见了意料之内的人。
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在看到他的身影时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步。
齐逆下意识就抓紧了车框,一抬头就看到梁逢伸到她面前的手。
“谢谢。”
当已经把自己的手搭上梁逢的手上时,齐逆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她明明可以自己扶着车边坐好的。
现在齐逆被梁逢牵进了车厢里,两人斜对角坐着,可那只助人的手却并没有放开齐逆的手。
梁逢就像是忘了自己还牵着她一样。
直到架马一声嘶鸣,两人被颠簸了一下,相交握的双手被颠开了,梁逢好像才意识到什么。
他有些慌乱地看了几眼齐逆,呃了几下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梁逢,这几天华秋没找过你们吗?”
齐逆本来是打算替尴尬的梁逢找个台阶和话题,但她自己下意识冒出了这个话题,说完她和梁逢都愣了一下。
梁逢立马就回道。
“不是,齐逆你应该知道,我那天之所以对华秋…”
齐逆这下是更窘迫了,那天控制不住地耍性子在回去之后已经是被她思想教育一顿了,没想到到这里梁逢还要继续解释一些
只会揭了她的短的话。
她着急地打断了梁逢的辩解。
“不不,梁逢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单纯的想问秦道失的案子,就是就是那个华秋她后面有没有找你们说什么重要的事…”
齐逆差点想伸手去捂梁逢的嘴,一串话说的相当的快,就想赶紧让他明白自己真实的意图。
梁逢沉默地眨着眼,看着齐逆低着头噗噜噜一说一通。
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嘴角在看着齐逆窘迫的神情时微微上扬。
蓦地,一切都非常突然,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那句话就被他吐露了出来,丝毫没有防备。
“齐逆,我心悦于你。”
“啊?!”
万万没有料到梁逢会在此时此刻突然冒出这句话,齐逆惊讶地抬起头就撞上了他异常有神的瞳仁。
“你不用现在回应我,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梁逢你,你是不是傻,谁要答应你了?”
齐逆抑制不住拔高的声音被梁逢一手捂了起来,他朝她指了指外面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样突如其来的刺激让齐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罪魁祸首却在提醒她注意言行,齐逆两眼瞪向梁逢,生气地扯下了梁逢捂着自己的手。
“梁公子真是好有长进,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啊,以前你还是个冷着脸话都不多说几句的人,看看现在,巧言令色明目张胆…”
齐逆说这几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移到离他远一点的角落里,缩在里面瞪着他碎碎念道。
梁逢越听越觉得好笑,但齐逆说的确实让他无法辩驳,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就“变了”,听到那个又被拿出来的梁公子的称呼,他好像都能听得懂齐逆的话了。
“齐逆,我希望我们可以坦诚相待。就像你知晓我的无奈一样,我也想知道你心中的芥蒂,我们之间的芥蒂。”
齐逆见梁逢对她露着温和的笑意,心中瞬间漫溢着一些异样的情感,
这样笑容的梁逢也显得面目熟悉起来。
齐逆立马甩了甩脑袋,她确实对梁逢感觉不一样,但那所谓的芥蒂,是没法言说的。
剩下的三个月,她该随心所欲吗。
“梁公子,齐小姐,到了。”
没有等到齐逆的回复,车外就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好的。”
梁逢并没有什么拖沓,先一步就撩开了车帘下了车,并撑着帘子候着齐逆下车。
“谢谢。”
离着宴会的宫殿还有一段脚程,梁逢和齐逆跟在两位宫人的身后缓慢走着。
两人步履不停,梁逢偏头注视着齐逆,今日的齐逆与平日里喜欢穿轻便的衣服不同。
一身衣裙清雅而夺目,蓝黄相间的着色衬得本来就白的齐逆更像个瓷娃娃一般。
温柔又可爱。
忽然,梁逢偏头在齐逆耳边说了几句。
“方才在马车上没来得及说,今日的你格外引人注目。”
一侧的耳畔染上了点点红晕,齐逆微蹙眉偏头看了眼梁逢。
“真的梁逢是不是落家里了。”
得到的却是梁逢的一记笑意。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齐逆。
齐逆转头一看就知晓了来人,依旧是一身白衫,只不过今天的长衫上绣着灰色花纹。
“邵间!你怎么才来,难道不用提前去御膳房里视察一下?”
“呼呼呼…”
刚小跑过来的邵间还顾着喘气。
“不用,我又不懂这些,自有大厨来把控,我去了反而他们还要顾及我,那才是打扰了。”
“哦,也是,那就一起走吧。”
邵间刚打算和齐逆一道走,近处就感觉到了一道明显的视线,偏头一看就瞥到了齐逆身旁的梁逢。
这个梁逢真是变了,几日前还对着他说谢谢,如今不过是和齐逆一道走路也要盯着。
邵间又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齐逆,默默摇了摇头。
这就是感觉迟钝吗。
“行,一道走吧。”
既然如此,那他偏是要搅一搅这浑水,加一下游戏的难度也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