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千头万绪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秦影香抬手招来了身旁的丫鬟。
“夫人。”
“叔父可还在家里？”
“回夫人，一直未出过宅子。”
“知道了，我回去一趟，这儿你看着些。”
“是，夫人。”
——
“叔父，您在吗？”
秦影香笔直回了洛宅，来到了秦道失的房门前，轻叩了几声。
“进来。”
待房内传来了回应，秦影香便推门进了屋，一跨进房内就转身关上了房门。
“影香，这个时辰怎么就回来了？”
“叔父…影香有一则消息，但尚不能十分确定。”
秦影香两手纠着手帕，不自觉有些犹豫起来。
秦道失听着影香的口气，手上一顿，似乎立刻就猜出了个七八。
“…找到她了？”
“只是，眉眼甚是相似。”
秦道失突然拍着桌子站起了身，低声暗笑起来。
“哈哈哈…相似，你可知这是你近一年来第一次说出相似两字。”
秦影香迟疑地将视线偏到一旁。
“影香，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替我做事吗？”
秦道失的话让秦影香眼神一冷，转而看向她叔父时又已是温和依旧。
“影香不知。”
“你天生就有这个能力，在你刚上学堂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
秦道失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火眼金睛，说话时带着遮掩不住的自得。
“你不仅识时务，而且直觉向来很准，但凡有些许不对劲，你都很难说出像这个字。所以…她是谁？”
秦影香眼皮跳了几下，她抬头看向秦道失的双眼。
她没有选择。
“齐家的二小姐，齐逆。”
秦道失愣了一下，突然沉默地转过身去。
但凡是卞都出去的人，多少都会对齐逆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毕竟前几日轰轰烈烈的传闻，她的身份也已不是普通的富家小姐这么简单了。
“是她看来我们得三思而后行了。”
“怎么了叔父？齐逆她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秦道失忽而犹豫的神情，秦影香意外地问道。
“她如今已是卞都守城将军珂哲徒的义妹，要是她出了事，必然会惊动柯家，我们也难保不会引火上身。”
“将军的义妹？”
秦影香用手帕捂上了嘴，她没料到看起来随和且平易近人的齐逆却是这样的身份。
秦道失背着手转了一圈，他又走回到秦影香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了几下。
“她是一人只身来的？”
“据说是携母一道来游玩的。”
秦道失摸了把胡子，微微一笑。
“我想那柯将军一家高门，也并非乐意认下她作义妹，既是动不了她，那先动齐家人他也未必会出手。”
“影香，这事我们不能亲自出手。你去办吧，我要弄清楚她当年到底看到了多少，必要时…”
秦道失伸出的那根手指，轻轻地在脖颈上一横。
秦影香眼神一滞。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人命关天之事，却没有像这次这般心惊。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齐逆的模样，会有这种抗拒，究竟是为何。
“是叔父，影香懂了。”
秦影香在秦道失满意地眼神中离开了房间，她两眼无神，但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她一路一虚一实地走步庭中，没有任何的目的地。
天色显然正值晌午，原本阴雨绵绵的天空，此刻却骄阳似火，炙烤着秦影香的背影。
她出了一层虚汗，身影忍不住摇晃了一下，立马就被身后的贴身丫鬟上前扶住了。
她的陪嫁丫鬟是从小在自己身边的，现在而言也是唯一的心腹。
“不是让你看着酒楼。”
“奴婢不放心夫人。”
“昨晚抓到的那个人，说了什么吗。”
“回夫人，他说自己是新加入兴帮的，实在手头紧没饭吃故而乘夜色想去楼内顺些物件，没想到…”
秦影香勾了勾嘴角，虚弱地笑了起来。
兴帮，来的可真是时候。
“一介新入兴帮的宵小敢夜闯洛香楼？呵…就算是洛县的兴帮头子怕也是不敢的。他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秦影香重新站稳了身形，朝身后的人吩咐道。
“准备一下，去通知兴帮晚上码头见，就说…我们手上有他们找的人，不来就永远见不到了。切记，勿要暴露身份。”
丫鬟低着头，对着秦影香的背影微微躬起身子回应道。
“是，夫人。”
秦影香交待完事情，就回了房，从书柜后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头有个小瓷瓶，瓷瓶中依稀可以听到两颗沉闷的丸状物体。
她盯着看了许久，终是将瓷瓶收进了袖口，嘴里不住地喃喃道。
“快结束了。”
——
“纪千然回店里去了，我们不去其他餐馆酒楼逛逛吗？”
“先不去了，我得回一趟宅子。”
齐逆跟着梁逢，走在回纪家的路上，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你身体不适？”
“不是…前几日在驿站放的飞鸽传书，算算日子我爹也该回复了。”
齐逆愣了下，心里忍不住吐槽了句，这里设定的飞鸽本事也太大了，想飞哪儿飞哪儿。
嘴上还是回了句哦行。
走着走着，梁逢还不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梁逢，还叹气了。”
“没事，只是觉得…前路迷茫，不知所途。”
齐逆最是无法理解不明说的话，她皱了皱眉，轻拍了一下梁逢。
“你说话能直白点么？”
梁逢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笑了笑，按他这么说，确实谁也听不懂吧。
“我只是觉得，粮食交易这事并非我们如此调查就能找出蛛丝马迹的，他们身经百战藏地颇深，又岂是我们两个门外汉能一力告破的…”
齐逆盯着梁逢认真而懊恼的神情，也不由地叹了口大气。
惹得梁逢侧目，还想补上几句安慰齐逆的话来。
全被齐逆先塞住了话头。
“梁大少爷，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
梁逢惊诧地看向齐逆。
“皇上皇后岂不知我俩是门外汉？你爹岂不知我俩是门外汉？可他们都让我俩出来查了，你觉得是何用意？”
梁逢偏头调转了视线，犹豫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别去一力承担。”
“这样想想就行了。”
齐逆朝梁逢比了个大拇指，也不晓得他能不能理解，又放下了手，转身继续走道。
梁逢看向齐逆的背影，忍不住低下头，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
“齐逆，你为何每次都如此…游离在外却又好像游刃有余的感觉。”
“啊？我有吗…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少钻牛角尖，多跳出来瞧瞧。你现在还郁闷吗？”
“…好多了。”
“是吧？行了，快走吧。”
齐逆可不想梁逢再多问什么了，她总不能回答他，这看似轻松的状态不过是她确实游离在外罢了。
虽然这次的世界也远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
可就算再无法预料，都改变不了一件事，事件总归会因为她或者围绕她发生的，希望她能在发生时也如此轻松吧。
还没走进纪家的大门，屋檐上踱步的白鸽就引起了梁逢的注意，他偏头打量了一下，对着它吹了个哨子。
白鸽像是听到的号令，立马一个展翅滑翔到了梁逢的小臂上。
“哇…真厉害，这哨子声你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这个是我爹教我的，得孩童时学起。”
“好吧，快看看写了些什么？”
梁逢抽出白鸽脚边信筒里的信纸，缓缓把信纸推了开来。
齐逆见梁逢看着看着皱起了眉，也凑到边上想瞧瞧是什么消息。
“梁逢，这字也太小了，写了些什么呀？”
“…奇怪，为何会如此？”
齐逆看着梁逢独自陷入了沉默，也有些着急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是梁大人那儿出事了？”
梁逢转头看向齐逆，把手上的纸条递给了她。
“不是，是驿站那批粮食。”
齐逆疑惑地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文字，也同时陷入了沉默。
“车马满载运至灵华山…空车而归。”
“灵华山？怎么会把粮食运进灵华山，所为何？”
齐逆攥着纸条和梁逢都站在门口，两人一时间都没想通这其中的缘由，反而越来越迷雾重重。
“啊呀，你们俩怎么站在门口呢？”
直到传来了齐夫人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噗，怎么了呀你们俩，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赶紧进来吧。”
齐夫人看着两人忍俊不禁，忙跨出门拉着两人进了宅子。
驿站的粮食运进了灵华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愣是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加上洛县这里也没什么进展。
“梁逢，我们这么干想也没什么用，就当是多个讯息，也许以后用得着吧。”
梁逢点点头，附和道。
“确实，我爹也说了，他那儿会继续盯着，也许之后还会有新的动向。”
“来来来，别想了，你们啊还是先把肚子都填饱再想事儿吧，好吗？”
齐夫人和李嫂忙活了一桌子菜，喊着两人一道过去吃饭，两人也是饿了，看着如此丰盛的菜肴忙都走入了餐桌。
“李嫂，纪公子还没回来？”
“齐小姐，少爷还没回，说是要晚一些。”
“哦…纪公子这是又有大生意了？”
齐逆说着看向梁逢，发现他并没有多在意，依旧有序地吃着饭。
齐逆觉着他怕是还沉浸在如今散乱的线索中，无法自拔了，看来他还是没听进去多少自己的话。
齐逆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