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两级拉扯

    翌日，他们到了云阳县，这也是他们目前到的第一个没有被大雪覆盖的聚居处，县令早早地就领着百姓迎接。

    “下官严曹参见二位将军。”

    “免礼。”

    “谢大人。”

    严曹双颊清癯，身形瘦削，颇有几分文人之骨，“二位将军奉旨赈灾，舟车劳顿至此，下官感激不尽。”

    千墨道：“严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本侯也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赈灾，若要谢，也该谢皇恩浩荡。”

    说着还朝京都方向行了个虚礼，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被皇权狠狠荼毒了的人。

    “侯爷说得是！下官已经为您与慕小侯爷备好了洗尘宴，还望二位屈尊光临。”

    “严大人请。”

    “侯爷这边请。”

    到了地方，千墨跟慕云程看到眼前之景都顿了。

    严曹领着他们去的地方只是一间破草棚，为他们准备的宴席只有青菜馒头汤，而且旁边还站着不少面黄肌瘦，穿着破洞衣衫的灾民正可怜巴巴地张望，小孩子躲在父母身后，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

    “二位大人请多担待，实是天灾突然，库中存粮都已被下官用来接济百姓了，如今这些吃食，还是云阳县百姓辛辛苦苦从嘴里省出来的。”

    千墨跟慕云程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

    慕云程道：“严大人爱民如子，我等见之已是自惭不已，哪有怪罪之理，只不过，我们没想到，百姓已经苦到了这种程度。”

    严曹听之怆然泪下，胡子都抖了几抖，“二位大人有所不知，此次雪灾事发突然，西北各地已经失去联络，百姓们食不果腹，更有不少因没有炭火而活活冻死的，下官私自开仓放粮，为百姓供给炭火，可始终是杯水车薪啊……”

    他说得悲痛欲绝，惭愧不安，连旁边的百姓都被他带动起了情绪，抹起了眼泪。

    冰凰站一边欣赏道：“这戏可真不错。”

    千墨冷冷评价：“拙劣不堪。”

    她向严曹道：“大人不必自责，您已经尽力了，既然云阳县如您所说，粮食不足，这些汤饭就全分给百姓吧。”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百姓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谢侯爷！下官替云阳县的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话倒也不必说得这么重，这是本侯分内之事，不过本侯带过来的将士这些日子风雪兼程地赶赴西北，虽说不用严大人设宴招待，可今晚他们还需在这落脚歇息。人也不多，就叨扰一下您了。”

    严曹连忙道：“侯爷哪里的话，下官这就安排他们入住驿馆，二位这边请。”

    于是，他们又跟着严曹去了驿站。

    这里景象也没好上多少，潮湿不堪，四面漏风，盖在房子上的屋顶歪歪斜斜的，千墨都怀疑风一吹就能把它刮下来。

    严曹跟他们客套完后，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千墨让手底下的人各自找房间，饿着肚子的士兵们不情不愿地去了。

    确认周围无人后，慕云程跟她道：“这严大人的戏装得有些过了，刚刚的灾民安排得过于刻意，倒像是用来堵住我们的嘴的。”

    千墨道：“那些难民全部是真的，而且据刚才的反应来看，严曹是真的开仓放粮救他们了，否则那么多人，总有一个胆子大的来我们跟前告状。”

    “是么？那是我错怪他了？”

    “也不全是，严曹虽然开仓放粮了，可是以西北各县的存粮储量，不至于只撑这么点时间，大部分库存应当被他中饱私囊了。

    只不过在百姓眼里，他还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慕云程沉思：“如果依你所说，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好动手了，除非找出他私藏粮食的窝点，否则贸然动他，会引起百姓不满。

    只不过他既然敢在我们面前唱这出戏，就有把握我们抓不住他的把柄，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们又不熟悉这里，想找到很难。”

    千墨道：“没错，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切入口去查。”

    “嗯？”

    “你看严大人身形如此清癯，脚步虚浮，眼下全是乌青，明显是操劳过度，阴阳失调啊！”

    慕云程没听明白，问道：“你什么意思？”

    千墨弯眼笑道：“我们去他的后院一探究竟！”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