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帖
想看看掌柜和活计都是啥样的人,但手里被放了本书,“郎君好生看一会儿,稍等片刻。”
不,我并不觉得无聊啊,但还是老实的竖起展开学习。
默默心里念着,上下一竖行一竖行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林宛霜眼角余光看着用帕子抵住唇边笑弯了嘴。
因提拔不久,都一进来就跪下然后听吩咐才起身,但是起身也弯腰答话态度谨慎。
跑了五个铺子,江风跟着好奇问彩衣铺怎么不去,他这纯粹就是个泥捏的雕塑,似懂非懂,几个铺子的下人隔着屏风也就个人影,也没啥特别吸引的。
林宛霜无奈的摇摇头,“就说你别来吧,在家里凉快吃瓜多好,无聊了?”
“咳,有点”江风本来还以为算盘很简单,但打成媳妇那样看都跟残影似的,可是了得。
别看一支笔一张纸自己也能算下来,但他真差远了。
突然有点赞叹,娘子她啥都会,不仅操持大小事、赚钱还从小就学琴棋书画,起码能说道说道好在哪,他都说不出来。
去了彩衣铺,没想到进来的是个瘦成竹竿的年轻人,顶多二十来岁,微黄的窄长脸搭配上那肿泡眼的单眼皮,使劲睁开都睁不大的样子,看着就喜人。
一开口更是直接让江风捂嘴笑完了腰,太好,太好笑了,嗓子清脆很正常,可就是说的话透着乐呵。
林宛霜看他这模样早有所料,倒是钱丘还以为自己上来给活计定下的事捅了娄子,直接让起也没起说了个明白。
“你是说定下每一季卖多少奖励伙计。”
钱丘点点头,也不敢抬头望着屏风,很是紧张。
“小的就是想让他们争斗起来,谁经手的折痕不一样,自然不会弄混。”钱丘说这个跟刚才见面行礼结巴的样子格外不同,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语速加快。
江风轻悄悄站起探出头瞧了瞧又做回原位拿起书本,听着娘子说自作主张要罚,这钱丘竟然跪下磕了个头说不后悔,既然成了掌柜的,那让生意好起来,把其他的铺子都打败,生意都争过来就是他的作用。
等着惩罚,跪着直挺挺。
江风一下子记住了这人,明明那么平凡的一张脸,但这心性却不一般。
两人下来跨过门槛时,江风仔细看着她裙摆过来才目光往前,对于钱丘,娘子只是留下句初次犯错年俸减一成的处罚。
这处罚哪是处罚,江风都起了爱才之心。
马车内还谈起这人,林宛霜冷言道:“用自己的年俸给活计发钱,知道是好意,但是这可是大忌,所以不惩罚不行。”
明明生意好主家挣钱多,但长此以往活计只认钱丘,不会把主家当回事,根本不是忠不忠心的问题。
“或许是太想做好,让你这主子知道他的能耐,所以未免急了点,不过有担当有魄力还有才智,这样的人做哪行都不会差,现在稚嫩以后会慢慢长进的。”
看着这夸奖的模样,林宛霜但笑不语,就这么看着他兴奋的给说好话。
叨叨一路回了家已经午时两刻,因为晚回来俩人还被嬷嬷说饭菜做好温着,所以林方递上帖子还是等吃饭之后才仔细看。
他并不认识的人邀请他去参加宴会,地点也是陌生的楼名字。
“这百花楼是啥样的酒楼呀?我竟然没听说过,想想咱们福香楼还没开业,居然这么多对手。”
果然府城就是府城啊,县城两个酒楼都得争着客人。
等着娘子接话,但老半天没响声,从帖子移开眼睛看她,却低下头不言语,眼睫毛像展翅的蝴蝶那弯翘的弧度。
心一热,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亲上她的眼睛,林宛霜接受到信号立刻闭上眼,眼皮抖动热乎清淡的气息包围了她,忍不住手指蜷缩。
“怎么了,好似你不开心?”
“没事。”
这些时日的就像场美梦,如今该清醒过来了,自己是正妻要大度,不能犯妒之罪,所以笑笑又重新绣起来鞋垫。
亲自给他做的衣服已经穿上,这鞋袜还没完工,得加快速度。
江风直接逮住她的手腕,怕伤了她,小心把针线插回鞋垫上,然后直接把她抱进怀里。
反正是卧室,也无需顾忌。
他又不是傻子,看她神情难看,那就肯定不是简单的吃饭地方,那这百花楼的名字就得跟那种地方牵扯上了。
“我让林方拿着帖子去回绝,就说我没空,好不好?”
“不行,此人是这次二十多名呢,况且同届之情到底是日后有益处的。”
“这有什么关系,你看官场上哪个不争,师兄弟都争斗的狠,况且我跟曹卓昌有来往啊,他可是第五名,还不比这个二十多名的要强。”
“不是一件事,科举的名次可不关官途好坏,万一日后有那个好运气呢。”
做大官没有几个是状元、榜眼一甲的,反而是二甲或三甲出头的多,这个可是父亲常教育德成的话。
“就比如我爹可是二甲末端呢,当初还花了钱疏通才在这做个官,但现在不是一府之父母官。”林宛霜也不客气,对自己这个爹,她就觉得是花钱买来的,对当地百姓做过什么----没有。
只知道琢磨郡守和郡守夫人的喜好,连郡守纳的小妾家都给送礼,也真是一门心思往上爬。
“哎,不对呀。”江风很是委屈,“明明看你神情不想让我去,现在却硬是逼着我还那话堵我。”
“我生气不重要,你的前途更重要,我父亲那个人到时候高看你,你不开心?”
“当然开心,可是这不冲突,若是拿你不开心来换我自然不愿意。”
“那你就去装装样子,人家给你下帖子就说明这宴会很多人,到时候就你不去打人脸面呢,交恶给你下绊子怎么办,对你名声也不好。”
在林宛霜的安抚下,江风只好不情愿的点点头,看出他心情不好,亲亲他的脸和嘴唇,看帖子时间两日后,算算可以缝制好袜子给穿上。
晚上贴在他胳膊上就犹豫着说悄悄话,聊着街坊四邻,“隔壁宅子的夫人邀请我去做客呢,挺和善的模样,但后面的一家夫人说太精明不要多打交道。”
“隔壁家干什么职位啊?”
“听说是六房里的上三房----户房。”
“哇,掌管府城的钱袋子啊,怪不得那门阔气。”
“所以不常见啊,听说好几个月回家一回,家里老人孩子等一切事都是这夫人操持。”
江风不用猜就知道后面说坏话的肯定与其是有矛盾的,果然听到男人是管着工房。
“府城的官哎,我真是沾你的光才能在这么高贵的地段住。”大大亲上她一口。
大梁的官职不算衙役等没职位,是九品官制度,县令是正八品,而县丞是从八品,县衙里的六房就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官。
这府衙又比县衙级别高,内里的六房可是正七品官呢。
自己呢,一介白身。
唯一说的上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但读书人多了去了,一辈子老童生也算呢,说出去也没面子。
说起来这宜昌府因地处平原、水流也多,中等富裕之地,所以读书人自然多,原身记忆里一个村足足三、四个秀才呢。
相比北边的翼州一个县才几个秀才,这更没啥含金量了。
林宛霜被一箩筐的称赞倒下来浑身轻飘飘的,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
“对了,还有件事,那个林圆你私底下训斥一番。”
“怎么了?”
林宛霜见他不知,小声说发现丹画不敢看,还用想吗?
不敢看等于害怕也是避嫌,所以该不会林圆骚|扰,呸,这个词不合适。
“不应该啊,林圆不是那种能说出口爱意的人,丹画不乐意同他好暂且不谈,我相信林圆。”江风坚持自己的想法,林圆要对一个人上心只会默默对其好那种人。
“丹画从小陪我一起长大,林圆是你的人但是才刚伺候多久呀,我只不过是不愿越过你插手,况且那还是我的贴身婢女,相当于你····你的人,他这等于犯上,应该发卖的,都是为你着想啊。”
啥,啥时候是他的人了,但看眼神透着委屈,圆润如银盘的脸都气红了。
她哪知道他不懂,嫁人所带着的贴身丫鬟就是为男主子准备的,默认是通房,等生下一儿半女就可以抬为妾室,也可以替女主人拉男主人的心。
毕竟卖身契在女主人手上,自然大多会忠心,这也是抵抗后院不停进新欢的好办法。
这属于奴才觊觎男主人的女人,在林宛霜看怎么处理都不为过。
可是江风却还是摇头,他都没亲眼见过那丹画告状,就因为一句话去惩罚林圆,太不拿当人了,起码得把事情弄清楚,是真是假,其实私心里还是相信多一点。
“要不你再问问,是不是搞错了,我也亲自问问林圆,二人对持伤脸面,行不?”他揉着手腕如此建议。
见他为难又有好主意,她哪能反对呢,直接点头嗯了声说道:“这下,你该放松眉头了吧,紧皱着我心疼。”
“听说人长长紧皱眉头容易老呢,你可不能如此。”林宛霜同时用手给抚平,温柔爱意传递他心,二人忍不住拥吻一番搂抱着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