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欲登仙
内部的问题彻底解决后，仙盟就像三年前一样，被拧成一股绳，开始飞速运转。
仅仅几天的功夫，就陆陆续续有宗门送来了一些东西，其中好物还真不少，有灵丹妙药，甚至天阶至宝！
“这尺子，是他们宗的开宗之物，之前不是说弄丢了吗？还有这彼岸养魂花，传闻一直在那个宗，此前问到，也说没有！”
白轩在负责接收，一边看着清单，一边撇嘴吐槽道：“这些老家伙，平日里阳奉阴违，把好东西藏着掖着，如今一抖，全出来了！”
司闲也在旁边，拍了拍白轩的肩膀，笑道：“要理解，之前仙盟式微，他们不敢轻易相信也是正常，现在及时补救，总归是好的。”
说完，他就走上前去，翻弄着各宗送来的物品，却不怎么在意那些天材地宝，而是特别关注其中一些古物，放在手中掂量一下后，单独放在一旁。
“也不知徐大人要这些古物做什么……”司闲低语道。
“荒城黎大人到！”
这时，不远处传来开元宗修士的吆喝，白轩司闲急忙起身，迎了过去。
一队身着残破铠甲的士兵，几乎都是老兵，正押送着几箱辎重，缓缓而来。
“黎老！放着我们来！”
二人不敢怠慢，赶紧招呼周围的开元宗修士帮忙卸货。
“小子，你们知道的，我荒城向来没什么宝物，就这些老古董，可能对徐越还有些用。”黎庭擦着汗说道。
“嗯嗯，多谢黎老！”
白轩给黎庭倒了杯水，司闲则依旧上前筛选古物，单独堆放在一边。
黎庭坐着休息，缓了口气后，才看着忙碌的司闲，问道：“对了，你们可否知道，徐小子要这些东西何用？”
白轩摇头，如实答道：“不知，徐大人只命我们将天材地宝送到九层高塔的八楼，交与郁纹前辈，再把所有的灵药和古物，送到他所在的六层。”
“六层么？”
黎庭沉吟，他是知道方舟城与九层高塔的情况的，严肃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一片药院子吧？”
“正是！”白轩点头。
“唔……难道他要？”
黎庭没再说话，看着那些古老之物，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但具体要怎么做，还是只有徐越自己知晓。
……
与此同时，九层高塔之中。
徐越早早就打开了塔内的禁制，隔绝了六层的所有进出口，只留下一个仅供传送物品的传送阵，摆在六层门口，方便白轩等人把各宗古物给送进来。
此时，他正盘坐在一个聚灵阵中央，阵法外围布满了一个个朦胧的光团。
光团分两种，一种药香扑鼻，灵光闪耀，蕴含着勃勃生机，细细看之，里面全是这六层的天阶灵药，左有七合龙爪花，右有星辰草，前有仙蒲柳，后有万神丹，将整个聚灵阵环绕！
另一种，灰灰蒙蒙，古朴沉重，有历史的气息沉淀其中，正是各式各样的古物，有数年前仙盟鼎盛时期在各地挖掘出来的，也有近期从各宗加急送来的，凝为光团，飘浮在聚灵阵上方。
四周安静，弥漫在空气中的精纯药力，压不住徐越激荡的心灵，闻之欲仙欲死的神药清香，抚不平徐越繁杂的思绪。
只有微风吹动草叶的簌簌声，让人稍微心宁。
他已经静坐三天了，呼吸有条不紊，周身光雾缭绕，正将自己调整到巅峰状态，要去冲击那虚无缥缈的仙境，为仙域搏一线生机！
“天玄者，经蜕凡而入道，固灵而唤神，元心而定念，分灵而强身……后，凝练肉体，化修元神，再由魂虚、灵虚、归虚三境淬炼，最终，神腾而起，渡劫新生，与天地并立，立玄道之巅，是为‘天玄’……”
徐越低语，复述着各大道统对天玄境这个境界最经典的介绍。
但紧接着，他又语气一变，目光带着思量，轻声道：“然，根据最古老的典籍记载，天玄境这个境界，最初的时候并非叫‘天玄’，而是‘天悬’！意为虽立于天，却被天地桎梏困于半空，悬而不定，虚浮缥缈，未能达到真正的道巅；亦可理解为，修炼已到尽头，道途已经断裂，唯有一座悬崖，横亘在前，要么跃过去，超脱成仙，要么就一辈子立于悬崖之边，停滞不前……”
徐越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那是特殊的呼吸法在运转，心跳声也随之起伏，如擂鼓，不断在这第六层中震响，荡起一层层道韵的涟漪。
“所以，天玄境之后要做的，就是聚毕生修为于一身，集全身之力于一刻，狠狠打破那层桎梏，或者，越过悬崖！”
轰！
某刻，徐越自我感觉时候到了，猛地掐诀，浑身气息暴涨，如同动漫里的爆气那般，直冲云霄！
嗡的一声，座下聚灵阵也开始闪烁强光，引得整个九层高塔都在疯狂颤抖，周围那些饱含灵力的光团被牵引了过来，释放着无比精纯的药力，灌注进徐越体内，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灵力！
刹那间，他的修为在迅速增长，如若有外人在此，定会万分吃惊，因为他的波动只在眨眼就远远超越了百凌、王元奎等普通天玄境巅峰，直逼蓝万初、段无涯等绝世强者！
轰！！
很快，徐越再变，身形如幻，一会儿有道音传出，大道祭祀之声宏大，一会儿又有流水传来，如时光之河，奔流不息！
他的气息也再次攀升，就像飞射苍穹的火箭，第一段推进结束了，开始了第二段冲击！
终于，蓝万初段无涯等人也被徐越甩到了身后，他真正超越了天玄境巅峰这个范畴，开始向那虚无缥缈之境迈进。
也是这时，徐越手法一变，不再汲取那些天药的力量，而是将目标转向第二种光团——那一个个灰扑扑，一看就充满了沧桑感的古物，伸手一拍！
噗！
光团破了，里面的古物也被随之碾碎，大量的物质溢出，混合在一起，有灰尘，有劣土，有铁锈，有凡钢。
但徐越只取其中精华，果断抛弃了各种杂质，不断抽丝剥茧，反复研磨，终于在极少数的古物之中，发现了丝丝缕缕虚无缥缈的气体。
仙气！
从上个纪元留存下来的器物，若运气好，便会沾染上此等气体，而这种物质，可以助人触摸桎梏，冲击仙境！
徐越收集古物，为的就是这个，哪怕只有一丝一缕，汇合起来，也有大用了！
“吸！”
徐越果断张口，一丝丝仙气便被牵引，如百川汇聚，从各个方向涌入阵法中心的徐越！
终于，他的神智开始模糊了，隐隐间，眼前已不再是药田，自身也不在九层高塔之内。
他的精神似乎离体了，如太虚神游，有时飞到了遥遥高空，有时飞到了大地尽头，要畅游整片天地。
但无一例外，他都被阻挡了，高空之上，有一层无形的桎梏，遮住了飞升的道路，大地之界，有一座横亘的悬崖，断绝了修炼的道途。
毫无疑问，仙境，就在那苍穹之上，或是悬崖彼岸！
“开！”
徐越一声怒吼，开始了冲刺！
他精神迷离，意识又无比清晰，肉身如龙，灵光暴涨，一头撞向天穹，要破开桎梏，也跃出悬崖，要横渡绝路！
蝼蚁冲天，麻雀渡海！
砰……
无尽的压力顿时袭来，徐越只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座山，头破血流，灵光涣散，又感觉自己沉入了一片海，虽手脚在奋力游动，却依然是无用的挣扎，在慢慢沉下黑暗。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徐越眼前一黑，视野再度清明时，只看到前方的药土上，沾满了猩红。
他被迫退出了那个状态，第一次破关，失败了。
“再来！”
但徐越没有气馁，一声大喝，再次冲关！
很快，他又一次来到了那虚幻之地，依旧是面对天穹桎梏和大地悬崖，没有犹豫，果断冲去！
砰！
天崩地裂，这一次徐越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仿佛有无数道光打在他身上，让他不断瓦解，又有透明的人形生物隐于虚空，不停向他挥动刀剑，那种道劫般的攻击，简直要将他碾碎！
但徐越却无法抵抗，他似有万钧之力，却使不出来，只能被动挨打，最后又惨败。
“噗……”
意识回到现世，徐越再次吐血，身体在微颤，灵魂在悸动，虚弱不堪。
他盯着自身，面露沉思。
“为何会有脱力感，是自身实力不够？但我更感觉是有力使不出来……”
徐越低语，缓缓闭眼，一边运转功法，调整自身，一边招手，接引周身那些大药，恢复伤势。
许久后，他重回巅峰状态，再度沉入心神，碾碎古物，吸收仙气，追寻着那玄妙的感觉，来到天之巅，地之尽。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莽撞地冲过去，而是一边缓缓靠近桎梏，一边仔细感悟着己身的状态。
砰！
依旧是可怕的阻挠出现，有红色的火焰耀世，灼烧一切，有沉重如山的瀑布从未知的地方灌来，冲击着逆流而上的徐越。
就连那悬崖都冲起无尽仙光，吞噬了他的身体！
徐越奋力抵抗，拼命催动肉身，挥动灵力，调动神魂，抵抗着一切，但始终感觉力有不逮，最终轰的一声，身魂共振，被踢出了破关状态。
不过，他似乎堪破一些东西了，默默扯下一片七合龙爪花的花瓣，放入嘴中咀嚼。
三次，四次，五次……
徐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冲关、破关失败、受伤、疗伤、继续冲关这个过程，身心和神魂不断受创，肉身崩溃过数次，灵魂都曾千疮百孔，这对常人来说，绝对是难以言说的折磨。
但这些苦难，比起三年的丧亲丧友丧妻之痛，比起誓要妖魔血债血偿的怒火，又算得了什么？
“噗……咳咳……”
不知多少次后，徐越终于撑不住了，意识如破布般被扔回了肉体，浑身带着瘆人的鲜血，缓缓倒了下去，将身下那原本五彩斑斓的药土，浸湿成唯一的红色。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但在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徐越轻语，嘴角轻笑，疲累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