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权臣该有的样子

    虽然她本来就没顾及过什么，就连前世一直受缚于亲情都显得格外愚蠢，可晏倾依然觉得，不跟那些蠢货扯上关系，似乎没什么不好。

    温瑾回神，恭声道：“殿下本来就可以无所顾忌。”

    晏倾放下镇尺：“话说回来，本宫没有那样的母亲似乎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不是。”温瑾下意识地否认，“她不是，臣没有母亲。”

    “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晏倾挑眉。

    温瑾安静了片刻，低声说道：“臣只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晏倾默了默，行吧，有那样的亲人，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司元说殿下是天乙贵人，所有靠近殿下的人都会得到好运，荣华福禄，所求皆能如愿。”温瑾转过身，目光微抬，定定地看着晏倾，“天乙贵人是孤星的救赎，若无殿下在，臣也许会成为真正的煞星。”

    晏倾漫不经心地挑眉，“你想说什么？我们俩是天生一对？”

    温瑾敛眸：“臣不是……”

    “如果本宫扔了你，你就会成为真正的天煞孤星？”

    温瑾抿唇，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

    晏倾淡哂：“司元这句话，是不是正合你心意？”

    温瑾神色微变：“臣……臣不敢有非分之想。”

    晏倾转身走了出去，温瑾静默片刻，没听到什么让他反省的话，于是也就跟了上去。

    晚膳吃得还算安静轻松，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晏倾神色如常，温瑾也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只是在晚间就寝时，权臣大人像是一根木桩子似的站在床沿，欲言又止。

    晏倾倚着床看书，语气淡淡：“想说什么就说，谁惯的你这个毛病？”

    温瑾声音很低：“殿下不好奇自己的真实身世吗？”

    “司元没跟你说？”

    温瑾沉默片刻：“时间紧急，臣还没来得及问。”

    时间紧急？

    晏倾抬眸，“急着灭口？”

    温瑾无话可说，只能垂眸认错。

    “没什么可好奇的。”晏倾道，“真实身份是寒门之女还是帝王公主，对本宫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哪怕现在有人说本宫是妾生子，妓生子，本宫都不会受到一点影响，所以没有追究的必要。”

    “不会。”温瑾听不得她如此说自己，神色微紧，“殿下既是天乙贵人，那定是尊贵至极……”

    “温瑾。”晏倾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不必把本宫抬得太高，尊贵或者卑贱，我从不放在心上。”

    温瑾不语。

    “一个人只要让自身强大，摒弃软弱和不切实际的欲望，就能无坚不摧，过得随心所欲。”晏倾淡道，“做自己能力之内的事情，想自己能力之内的东西，达成自己能力之内的目标，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会发现人生其实很简单。”

    温瑾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晏倾挑眉：“你又想说什么？”

    “殿下之智，是臣所不及。”

    “如果没有人故意操纵，说不准你现在也是一个文武双全、圣明无双的帝王。”晏倾放下书，正色说道，“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臣不想做帝王。”温瑾在床前榻上坐了下来，“黎民百姓与我无关，社稷安稳与我无关，臣心眼很小，装不下天下苍生。”

    晏倾淡道：“所以你想让我做女帝？”

    “殿下心胸宽广，天生尊贵，有仁爱之心，定能普济天下苍生，给百姓带来福祉。”

    “温瑾。”晏倾皱着眉，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如此虔诚，恨不得每日三炷香，把本宫当神仙供着？”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神圣不可侵犯，也没有高贵的到时刻站在云端的地步，温瑾这般恨不得把所有赞誉的词汇都冠在她身上，虔诚如对待信仰的态度大可不必。

    温瑾声音平静：“臣只是实话实说，并未夸大其词。”

    晏倾：“……”

    “臣接到了消息，晏宸下旨让三王合攻朱雀城，臣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让司元放出朱雀城乃是祥瑞之地，以及殿下是天命女帝的消息，再联合其他三王之力一起对付晏宸……”

    晏倾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听他一字一句计划周密，神色疏懒而玩味，算计旁人时冷静缜密，确实是一个权臣该有的样子，可一遇到跟她有关的事情……啧。

    永远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成熟，也没一点稳重的样子。

    晏倾看着他端正坐在榻上的姿势，淡淡开口：“你屁股不疼吗？”

    温瑾一静，空气就这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