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家犬
晏倾嗯了一声，表情散漫而透着几分疏懒。
温瑾摇头：“臣这样挺好。”
只要殿下别赶他走就行，不需要搭窝。
“本宫非常有理由怀疑，你上辈子是一条犬。”晏倾语气淡淡，带着几分睡醒之后的慵懒，“这么喜欢蜷着睡？”
温瑾眉心微拧：“如果臣上辈子真是犬，那也一定是殿下养的家犬。”
晏倾平静地看着他。
“臣宁愿做殿下的家犬。”温瑾眉眼微低，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孤寂，“给殿下看家护院。”
横竖其他的奢想都不可能如愿，给她看家护院至少能每天看着她，知她安好。
晏倾起身下床，温瑾近前一步，低眉垂眼伺候她穿鞋：“臣昨晚把东西都整理好了。”
“这么着急？”
温瑾低低嗯了一声，“着急。”
“你的屁股暂时能骑马？”晏倾漫不经心地开口一问。
温瑾一懵，俊秀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可以。”
晏倾目光从他泛红的耳根旁掠过，心头微动，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十七岁就进入仕途威风八面的权臣大人，今年其实不过才刚及弱冠之龄，虽早早培养成了文武全才，城府深，有手腕，某些方面却依然是个纯情少年。
挂着一副温雅无害外表算计人心的纯情少年……这个评价闪过脑海，晏倾表情一时微妙。
她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洗漱更衣，用完早膳之后，姬微羽已经在外面备好了一辆马车，外表低调朴素，内里宽敞奢华。
“我给殿下准备了一些书籍，点心，茶叶，还有蜜饯，殿下赶路无聊，可以看看书，吃吃点心。”姬微羽走过来，“殿下带了几个高手？”
晏倾站在庭前，看着沉浸在晨光中的凤王府，答得漫不经心：“自保足够。”
“我再安排一些人护送殿下。”姬微羽道，“去往朱雀城路途遥远，万一有人找殿下的麻烦怎么办？”
晏倾看了他一眼：“敢找本宫麻烦的人，大抵是自找麻烦。”
别说暗自跟随的高手，便只是她、温瑾和琅琊三人，也能让找麻烦的人讨不了好。
姬微羽虽明白这是事实，可长途跋涉，路上危险重重，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琅琊开口，“鹿鸣可能会半道接应，不会有危险的。”
“鹿鸣？”姬微羽皱眉，“未得旨意，藩王不是不可以离开自己的封地？”
琅琊目光微妙：“离开又怎么样？”
姬微羽噎了噎，好吧，有殿下在，离开也不会怎么样。
殿下回到大雍皇城都敢给皇帝和太后下毒，区区一个藩王离开封地算什么？
姬微羽送晏倾出了王府，姬承灏还没离开。
温瑾来时的坐骑被牵了出来，这两天在凤王府马厩里被悉心喂养，状态还不错。
姬微羽抬手，凤王府几个护卫把他的马也牵了过来。
“我送殿下出皇城。”姬微羽小声开口，只让晏倾听见，“殿下以后一定经常给我送信，我有空就去朱雀城看看殿下。”
温瑾站在马车旁，安静得像一幅画。
“本王护送晏神医离开。”姬承灏淡淡开口，“等出了皇城就安全了。”
晏倾原本想说不用，但看着姬微羽面上坚持要送的表情，缓缓点头：“行。”
她举步上了马车，琅琊和温瑾骑马跟随两侧，姬微羽和姬承灏率着凤王府护卫和御林军一路尾随，浩浩荡荡往皇城外走去。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却在半道停了下来。
“靖王殿下。”护卫不解地开口，“怎么不走了？”
姬承胤冷冷看着前面浩大的阵仗：“明王亲自率御林军护送，你是他的对手？”
护卫语塞，目光落向远处一幕，确实不是对手。
明王率领的是御林军，跟御林军冲突就是挑衅皇权，谁敢上去？
姬承胤冷冷吩咐：“派几个身手好些的探子，悄悄跟上去，看他们去的是哪个方向。”
“是。”
姬承胤心头泛起不悦，姬微羽是故意要跟他作对吗？
区区一个大夫罢了，值得他如此防备？
想到自己这一夜脏腑疼得睡不着觉，姬承胤心里怒气翻涌，恨不得把那个女大夫大卸八块。
姬微羽转头看向身后姬承胤的方向，很快收回视线，看向姬承灏：“四皇兄，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姬承灏一愣，随即想到他说的争储一事，淡道：“没什么想法。”
“你对那个位置没想法？”姬微羽淡笑，“如果是姬承胤上位，楚国未来五十年之内依然会是内乱频生，朝局不稳，在天下各国之中没有说话的分量。”
姬承灏皱眉。
“我不是试探四皇兄，而是真心想帮你。”姬微羽目视着前面马车，语气淡淡，“四皇兄不用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野心，而是愿不愿意让楚国强大起来，同时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有没有能力让楚国变得强大。”
姬承灏表情寡淡，眉眼间浮现沉思。
姬微羽也并不多劝，只道：“接下来的时日里，四皇兄可以多跟一些年轻的世家公子来往，不需要过分的笼络，只要正常往来即可，从中挑选一些可用之人，以后能成为皇兄的助力。”
姬承灏转头看着他：“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没那么能力。”姬微羽叹了口气，“不然我自己都想上。”
姬承灏：“……”
姬微羽一路跟他聊着楚国局势，从疆土聊到民生，从武将聊到文臣，从国库聊到军营，大多时候姬承灏都只是听着，偶尔会应上一两句。
温瑾骑马走在马车旁，对他们的谈话并无兴趣。
出了皇城，一行人停了下来。
晏倾掀开车帘：“凤王殿下和明王殿下可以回去了，多谢你们送我出城，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殿……”姬微羽轻咳一声，“本王多谢晏神医出手相救，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只需要一封信送到凤王府，本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定在所不辞。”
“嗯，等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我一定派人送信给你。”晏倾语气淡淡，“回去吧。”
说罢，放下车帘。
姬微羽皱着眉，暗道殿下行事果然跟旁人不一样，都不用郑重地道别一下。
姬微羽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姬承灏在场，他也没法说，只能挥挥手：“晏神医一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