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醒
急救室外，沈落被推了出来。
早就等候在外面的沈雨和柳燕，靠着彼此。
柳燕整个人仿佛都矮了一头。
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医护人员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那可是心脏骤停。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相信她的儿子会就这样死去。
沈雨感受到母亲的迷茫，紧紧的靠在母亲怀里，带着泪腔。
“妈，哥哥会没事的吧。”
柳燕把孩子的头埋进自己怀里，重重的点点头。
“会的，你哥命硬，小时候妈妈给他算过。”
说着说着，自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感觉氧气有些不足。
就在这时候，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黄色民工帽子的中年男人从楼下冲了上来。
正是沈落的父亲沈玉清。
沈玉清以前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了。
如今为了救自己的儿子，选择了去最辛苦的工地上打熬。
平日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如今整张脸如同腊肉。
本就不太高大的身影，都有些驼背了。
这会儿他一路小跑着来到急救室门外。
接到电话他第一时间就过来了，是医院那边留的电话。
毕竟沈落的治疗费用都要他来付。
沈玉清来到两母女身边，一把握在柳燕的胳膊上，力气很大，焦急和惶恐的说道：
“娃她妈，小落他？”
柳燕见到自己的丈夫，当下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小落，小落，心脏骤停了，正在抢救。”
沈玉清听完，松开了柳燕的手，浑身有些颤抖。
一手扶着墙，努力的咳嗽了两声。
找了旁边一个凳子缓缓的坐下，从包里摸出了一根没烧完的半截烟。
然后在裤兜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火。
只得叼着烟，靠在墙上，静静的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呆。
没过多久，急救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让外面的三人都精神一震。
柳燕和沈雨马上围了上去。
出来的医护人员们一个一个都在吐槽着。
“什么破灯，看来是时候让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设备了。”
“这要是做手术的时候坏了，不是害人性命嘛。”
这时候一个护士走到两母女身边，颇为放松的说道：“家属，你们儿子抢救过来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听到这里坐在位置的沈玉清，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感觉人都轻了三分。
柳燕和沈雨两人也一下子如临大赦。
两人拉着医护人员，都快跪下了，一直不停的感谢。
不过被一旁的医护人拉了起来。
“好了，好了，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儿子有苏醒的迹象。”
“苏醒？”
柳燕心情有些激荡，听完这句话带着泪疑惑的问道。
她生怕儿子还有一些其他问题。
那护士笑着说道：“就是，你儿子可能会从植物人醒转过来，有了苏醒的一些征兆。”
沈玉清叼在嘴上的烟一下子掉在了裤裆上。
整个人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跑过去拉着护士神色激动。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护士看着脏兮兮的沈玉清将自己白大褂沾上了一排子手印。
有些无奈的说道：“家属别激动，别激动，你们儿子可能要苏醒过来了。”
“呵呵，哈哈”
沈玉清松开护士的手，整个人傻笑起来。
又拉起柳燕的手，靠在自己的脸上。
“来，燕儿，扇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柳燕也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还真一巴掌给沈玉清扇了过去。
“啪”
“嘶，你这婆娘手劲用这么大干嘛。”
沈玉清捂着脸，但很快，他又笑嘻嘻起来。
“听到没，我们儿子要苏醒了，我们儿子要苏醒了。”
“嘿嘿。”
柳燕也喜极而泣，人生大喜大悲，莫过于此。
“等一会儿吧，何医生还在里面，你们这次还真要好好感谢何医生，要不是她，你们儿子早就死了。”
护士在一旁嘱咐道。
“好，好，谢谢，谢谢。”柳燕鞠躬感谢。
护士看着这一家三口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
没过多久，何雨舒和剩下的医护推着沈落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沈落还死死地攥着何雨舒的手松也松不开。
这让她也颇为无奈。
同时也有些无语，这三年植物人，手劲咋还这么大。
出来后，何雨舒和一家三口，将沈落送回了病房。
一直折腾了许久，何雨舒才脱身。
沈落也沉沉的睡去了。
只有沈玉清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睡不着。
因为这次急救据说要交一笔费用，他掏空了包里，也只有几百块钱。
上个月的工资也只发了四分之一，包工说他干的活不标准。
能给四分之一还是看在他家里困难的情况下。
柳燕躺在病房里的一张专门准备的几十块买的小床上，这种自备的床，不用出床位费钱。
沈雨小女孩子，精神要好一些，就趴在哥哥的身旁，沉沉的睡去了。
医院外面不时听到有放鞭炮的声音。
暗黑的屋子里，有位老伯睡的不太安稳，一直在咳嗽。
据说是一位五保户，也没有家人照顾。
……
半夜，沈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所有一切，让他感到陌生又熟悉。
他的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房间空气里混杂着一股有些许刺鼻的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酸臭味。
他动了动手，发现手被压着，低头看去，一个乌黑的小脑袋枕在他的臂弯处。
他没动，静静的看向窗外。
窗外的霓虹闪烁，医院外是一条大河，从他这个位置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沈落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他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这幅光景了，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过了很久很久。
他才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没死，而且，居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为什么？
沈落心里默默的问道。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莫不是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可为什么梦这么真实呢。
我是沈落，在提瓦特，我在面对雷神。
我和自己老婆一起死在雷光之下。
“不是，不是，我是沈落，我是一名大学生，我的父亲叫沈玉清，我的母亲叫柳燕。”
“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叫沈雨……”
“嘶”
沈落突然感觉脑袋一阵撕裂的痛感传来，而后又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