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永恒
阿影以前也有很多朋友，也是个爱哭爱笑的女孩。
她喜欢吃甜品，喜欢看小说，喜欢和朋友玩牌。
直到后面，一切都开始渐渐离她而去。
她的笑容消失了，她的泪水也流干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眼中只有雷光。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放下。
沈落和阿影漫无目的地走在稻妻街道上。
路上的行人一个个都神色匆匆，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家里。
两人走到一处转角处。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靠在转角的房檐下躲雨，房檐的空间很小，就算老婆婆极力的靠着墙蜷缩，仍旧有不少雨水淋湿在她的身上。
沈落定睛看去，老婆婆身下还护着一个篮子，想来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沈落见老婆婆可怜，上前问道：“婆婆，这么大的雨，怎么不到隔壁饭店里躲雨呀？”
老婆婆脸上皱纹横生，听着沈落的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腼腆一笑：
“不去打扰人家做生意，不打紧的。”
她身子稍微让开，沈落注意到了她篮子里放着几朵蓝色的小花。
“婆婆，您是出来卖花的吗？”
婆婆听沈落说的话，低头看去，自己的衣服没把花篮遮住，露了出来。
婆婆笑呵呵的应道：“还有几朵没卖出去，下雨天，不好卖，我卖完就回家。”
沈落从身上摸出了一小袋摩拉，放在了老婆婆面前，轻声道：
“给我一朵花吧。”
老婆婆拿起钱袋子，袋子有些重，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袋子摩拉。
“天，这太多了，买一朵花可要不了这么多，老婆子可不敢要。”
沈落倒是没有把钱收回去，笑道：“您这一朵花就值这个价。”
说完他把篮子提起来，从中选了一朵色泽最鲜丽的花朵拿在手中。
“婆婆，您看，这朵花是最完美的，我很喜欢。”
说完撑着伞便带着一旁一言不发的阿影朝雨幕中走去。
老婆婆感激的看着离去的沈落和阿影，眼角一抹热泪滑落。
她握着钱袋子的手有些颤抖，家里的小孩子终于有救了。
走得远了，阿影出声问道：“我看街上躲雨卖东西的人不少，怎么就偏偏对这位老婆婆起了善心了呢。”
沈落嘴角掀起，眼神清凉，对着阿影眨了眨眼睛：“秘密。”
“哼，不说就算了，我还不稀得听呢。”阿影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阿影。”沈落轻声唤道。
“怎么了呢？”阿影一愣。
沈落把手中的蓝色花朵举起来，只见花朵上流光运转，整个花仿佛多了一股莫名的生机。
“可以给你戴上吗？”
“啊？”
阿影嘴唇微张，诧异的看着沈落。
沈落笑着解释：“你以前过的太苦了，希望这朵花可以改变你的坏运气，以后所见皆是晴天。”
阿影噗嗤一笑：“沈落，你说话倒是一套套的，好吧，希望如你所言。”
说完，阿影静静的站在沈落面前，她比沈落稍微矮了一个头。
沈落右手撑伞，左手把阿影头上的那朵樱花取下， 然后蓝色花朵戴在了阿影的右前额上。
这朵花经过他力量的处理，有好运加持，且永恒不会凋谢。
阿影感受着沈落放在她头上的手指，身子一僵，乖乖的立在原地。
“好了！真好看。”沈落笑道。
阿影：“真的吗？”
沈落：“我还会骗你吗？”
阿影展颜一笑：“好吧，相信你一次。”
两人走了一圈开始往旅店的方向走去。
路上，几名幕府武士追着一名负伤的青年追去。
沈落见状叹了一口气。
“又是收缴神之眼的。”
阿影听沈落聊起这个，神色平静的问道：“你怎么看眼狩令呢？”
沈落侧头望着阿影的侧脸，语气调笑着说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阿影疑惑着抬头白了沈落一眼：“当然是真话了。”
沈落也猜到了阿影会这样说，当下便也不保留自己心中的想法。
“锁国令和眼狩令，可能雷电将军用意是好的，可从目前稻妻的局势来看，似乎除了让稻妻子民过的更加狼狈之外，什么也没改变。”
阿影眉头一皱，神色似乎有些许不喜：“这便是雷电将军追求永恒的办法。”
“永恒，呵呵。”沈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影横了一眼沈落：“有什么好笑的，将军大人这样做也是为了稻妻好。”
沈落倒是没想到从阿影居然也是雷电将军的忠实簇拥。
他长叹一口气：“阿影，都说稻妻是永恒的国度，不知道你怎么理解雷电将军的永恒之道。”
阿影对于这个话题，似乎异常看重，收起了轻松的神色。
她目光平静，看着整个稻妻城：“浮世景色百千年依旧，人之在世却如白露与泡影，虚无，雷电也是须臾之物，所以雷电将军才更想攫取永恒。”
沈落没有第一时间应答阿影，而是伸出手指指着远处。
“你看。”
沈落指着被幕府军追逃的青年，指着雨中还在坚持叫卖的贫民，指着稻妻城关闭的很多店铺。
“他们都是稻妻的子民，可是因为眼狩令和锁国令，他们很多人已经快活不下去了，如果永恒是以牺牲稻妻人来达到，那永恒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阿影皱着眉头，声音清寒：“神之眼是一切祸乱的根源，力量也是一种原罪，贫民拥有了力量，便会多出许多变数。”
在这一刻，阿影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威严的神色，让沈落也面带惊色。
“阿影，神之眼只是力量的一种，最强的力量不是神之眼，也不是深渊的恶魔和天空岛的诸神，而是来自人心。”
“人心？”
阿影沉思着沈落说的话。
“没错，最厉害的力量便是人心，是人民的意志，国家如一艘大船，民众便如承载船只的河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阿影仔细的听着沈落所说，低声重复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沈落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且永恒本来就是个笑话。”
“笑话？”
阿影诧异的看着沈落，不服朗声反驳道：“永恒乃是最接近天理的存在，又怎么会是笑话。”
沈落盯着阿影有些气急的神情，放低声音：“天理？阿影说的是天空岛吗？阿影你也别生气，我说永恒是个笑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阿影一脸正色的看着沈落：“好，我就来听听你的见解，那你理解的永恒是什么？”
沈落自然对永恒没有太多的了解，但他也知道，这绝对不是闭关锁国，消除一切不安定因素便能达到的。
沈落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天守阁方向，目光异常坚定：“万事万物都在时刻流转，就像命运长河一般，奔腾向前，永不停息，没有人能阻止这种变化，哪怕是强如神明。”
“天理也不行吗？”
沈落侧头，看着阿影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笑道：“阿影，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
沈落抬头望着天空，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云层，叹息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