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白色的冰
“先不要动手，等我的命令。”
莫天的终端上显示着煌随身摄像机传回的画面。作战经验丰富的她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些并未刻意隐藏身形的敌人。
看着这群人身上那些熟悉的白色制服，莫天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是追着自己来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现实。这里可是玻利瓦尔，距离切诺尔伯格不能说远在天边，但绝对说不上近，征调如此规模的部队，想要不引起沿途各国的注意几乎是不可能的。
“整合运动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本地雇佣兵，而且几乎全是普通人，感染者只占少数。”
煌的侦查能力毋庸置疑，她直接将最可能的答案摆在了莫天眼前。
雇佣兵的话就难怪了，在玻利瓦尔这样常年处于动乱中的地区，只要你有钱，壮丁想拉多少就能拉多少出来，至于战斗力完全取决于雇主愿意为这些人配备何种装备。
整合运动显然在此下了血本，单单是各支小队中数量占比不少的盾卫，他们身上每一套铠甲和重盾造价都足以武装一支二十人规模的杂牌军。
“别冲动，流星忍耐一下！我们必须知道对方的目的，最起码要搞清楚他们的带队首领。”
“放心吧博士，我只是有些怀念在丛林里拉开弓弦时的感觉。”
“小心些，不要将箭头上的毒液沾在身上。”
莫天看着弓弦上被她同搭起的三根箭矢，忍不住提醒对方，生怕这家伙忘了箭头上是刚涂过毒的。
“只是碰触皮肤的话没关系，那只能让身体麻痹并不会危及生命。”
跟莫天两人隐藏在同一树冠中负责警戒与贴身保护博士的蓝毒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对他解释。
“但是麻痹之后再从七八米高的树上摔下来呢？”
蓝毒向着枝丫下方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向着主干最粗壮的地方挪了挪身体。
对于在箭上涂毒这件事流星本来是有些抗拒的，不过她最终还是认同了博士对他所说，毒液只是确认杀死敌人的最后一道保险，把它当成事后的补刀就好。
博士总能将歪理义正词严地说出来，如此理直气壮地不要脸行为让调香师越看莫天越觉得顺眼，将手里刚刚无聊时调制出来的新秘药塞进他嘴里，看着博士毫不犹豫地咀嚼吞咽下去，这种舒心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蓝毒一边听着莫天对秘药的吃后感，再次考虑起是不是让博士也试试自己新调制的毒液。对于专长于研究毒药的她来说，调香师的秘药当然是不能放过的素材，她也尝试过用相同的材料进行混合提纯，结果秘药不但失去了那种夸张的恢复效果，毒性同样降低到了几乎无害的程度，这让她一度怀疑起自己学过的那些知识，又或者是那套最新的分子级炼药设备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
因为这种完全不科学的事情，她去请教过凯尔希，这位以博学闻名于世的医生也没有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复。
“大概是某种天赋异能吧……”
连凯尔希都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搪塞过去，蓝毒对此也只能放下了好奇心。
“还没看到对方的首领吗？”
敌人的侦查小队几乎已经靠近了村子的边缘，再拖下去真的会给还没完全转移完毕的村民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至少现在的这批人里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煌用战术目镜又观察了一番，肯定地给出了结论。
“先不要管其他目标，盯着敌人的盾卫打，不用害怕浪费箭矢，流星注意掩护煌的身后。”
命令很快收到了回复，莫天这次带来的几乎是清一色的丛林战高手。
对于该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杀伤敌人，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技巧，莫天很阴智的没有在这里瞎指挥，他只负责控制战斗开始的时间。
电锯启动的轰鸣声即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依旧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战斗瞬间打响。
“轰隆隆！”
巨大的爆鸣夹杂着树干破碎时地炸裂声同时响起，一朵由泥土与碎石组成的蘑菇云，惊起了大片大片的飞鸟。
不像四周时不时响起的惨叫声，煌所在的位置除了爆炸就是电锯切割硬物时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因为运动过于剧烈，传回莫天手上的视频信息只能偶尔看到几个杂乱的画面，大片的红色涂满了四周的一切。
莫天干脆将终端收了起来，听着耳麦里不断汇报而来的战局情报，忍不住撇了撇嘴。又是这种将所有人框起来直接a上来的战术，在平原或者城市里或许还能取得不错的效果，但在丛林中这和直接上来送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复杂的地形将个体实力的重要性发挥到了极致，以煌这样级别的战斗力，如果没有差不多级别的对手拖住，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一个人杀退所有敌人也不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战斗才刚持续了不到一刻钟，敌人前进的步伐就像忽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开始不断有人不顾指挥官的呵斥，发疯一样向着四周树冠的位置胡乱射箭。
在莫天的刻意吩咐下，流星等人的箭矢刻意地绕开了这些被吓破了胆子的家伙。
尽管小队指挥官在混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清理这些失去理智的人，但恐惧还是像瘟疫一样快速传播开来。
说白了这些人就只是一群靠着人多才能提起士气的雇佣兵而已，和走投无路的感染者不同，这些家伙的勇气大多都来自队伍里那些，可以为他们挡下暗箭的盾卫。
他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当战斗成为一边倒的杀戮，死亡也就变得失去了意义。
……
看着愣在原地完全傻眼的副官，白衣女孩缓缓摘下了一直罩在头顶的斗篷，一对雪白的长耳慢慢舒展开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并没有趁机嘲讽副官几句，她只是迈步向前走去，在她身后是六个身背冰蓝色长剑的高大身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哪有人一上来就瞄着盾牌打的！”
如喃喃自语般气恼的话语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娇憨，却并没有让跟着她的这些人，脸上出现任何变化，就像是一尊尊由冰凝刻而成的雕塑，充满杀气的雕塑。
另一边莫天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一定到了约定的时候。
“流星不要玩了，准备掩护煌撤退。”
流星将手中最后几支毒箭灌入那个一脸惊恐的指挥官额头，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她还是乖乖后退，顺着连成一片的枝丫，重新回到了煌所在的区域。
“格拉尼，你那边怎么样了？”
“非常顺利，沿着河走果然一个敌人也没有遇到，博士，你真的太厉害了！”
能把车开进河里，还能正常行驶的你才是真的厉害好吧……
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和不断溅起的水花声，莫天觉得抽空一定得好好拜访一下罗德岛的这位载具教官，这种事的离谱程度几乎可以跟能天使的驾驶技术不分伯仲。
“让他们走，不要恋战，说的就是你煌，如果再追下去的话今天的晚饭你就自己解决吧。”
这句话对大猫的杀伤力非常巨大，原本像个陆战坦克一般碾压向前的煌猛地刹住了车，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回跑。
四周就像被龙卷风刮过一样，两人合抱粗的巨树东倒西歪砸得到处都是，地面就像被犁了一遍，木屑混杂在泥土中，踩上去非常松软。
煌这家伙的战斗风格和斯卡蒂完全不同，虽然同为力量型选手，但一个注重于破坏，一个则偏向于技巧。
莫天对这里还算满意，隐蔽处越少对狙击手的限制也就越大，即使对方真的有强力狙击手，自己也有充分的躲避余地，至少在己方干员的掩护下，退回身后的密林问题不大。
看着煌浑身上下都在嗤嗤地冒着白色热气，调香师机警得阻止了他伸手上去摸一下的作死行为。
煌十分熟练地将链锯的动力模块拆下，换上了新的源石核心。看着锯齿上暗红色的液体，莫天实在无法将它和法杖联系在一起。
不过想想嘉维尔的那根狼牙棒，莫天也就释怀了。
看看现在的这幅光景，他终于理解芙兰卡当时在战场上打得有多憋屈了，压制自身实力战斗无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莫天总觉得凯尔希在这件事上没安什么好心，刻意弱化罗德岛和整合运动在龙门眼中的实力，如果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很有信心一把就将魏彦吾那个老东西坑的吐血三升。
在脑海中yy了一番，莫天终于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隐隐约约出现了数个黑点一样的人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原本闷热的温度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湿气凝结成雾很快便将四周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水珠。。
包括调香师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重了起来，只是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能做到改变周围环境，这样的术士比念力者更加少见。
“博士，请立刻后退，这和你的预估完全不同，如果发生战斗我很难分心护着你。”煌收起了所有的轻佻，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尾巴上被打湿的细毛一撮撮炸起，看上去大猫这一次是真的开始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