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逃荒路上的懦弱农夫爹34
等过完年正月初八一大早，林郅就带着儿子动身往漠北的方向去了，这次除了他们父子之外，还有林呈的书童阿书，杨贞特地遣过来的杨八。
一行四人轻车上路，林郅想的是有什么需要路上添置就是了，反正他手里有银子。
因着当年怀庆贪污灾银的事情，牵扯颇广，当今暴怒，铁血手腕过后，这几年倒是没见哪里有过什么特别的灾情。
民间有传言说是当年的柳家是灾星转世，圣上真龙显身，除了灾星这人间自然就再无荒年，这个事情估计是哪个有皇子的妃嫔传出来的，直接一棍子就把柳贵妃生下的五皇子，继承大统的希望打碎了。
还有的 说是皇后为了杜绝五皇子与太子殿下抢皇位才传出来的，林郅倒是不觉得太子殿下会是这样蠢的人，但是他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就不一定了；
倘若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那这传流言的人很有几分小聪明了，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五皇子一棍子打入深渊，更把太子殿下扯进了漩涡里。
反正这几年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自然灾害，或是哪里有，也被人压了下来，叫他们小老百姓不得而知吧。
所以他们路上倒是很少会遇到举家流亡的难民了，不过歇脚的城镇上有一两个的乞丐还是在所难免的，这个世道，真的叫每个人都吃饱，还是有些不大容易的。
一路走一路看，只是他们有些赶时间，路上停留的就比较少；但即便如此，林呈也会在路过的地方偶尔停下来写写画画，有时候还要停下来和当地的农人或是商贩交流些什么。
一路上的行程倒是顺利的很，沿着官道走，除了路上遇到一次小雪天之外，他们也没有再遇到什么极端天气或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只是他们到怀庆之前特地绕行了一趟当年的躲藏的破庙，林郅在前一个城镇专门让客栈的老板准备了香烛、纸钱，父子二人对林李氏祭拜后，却并没有当即迁走她的坟墓，杨八也跟着到当年埋着杨六的地方祭拜了一番。
再次启程，到漠北县城外时，想要直接驾车进城的杨八却被林郅拦了下来。
林郅硬是给林呈换回穷苦人家的粗布麻衣，和当年从这里走的时候一样的寒酸，夹袄上面甚至还缀着几个补丁。
林呈虽然不解，但到底是顺从了他爹的想法，一行人分作两批准备进城。
林郅带着林呈挑着两个箩筐里面分别放着一个破包袱，再换上特地准备的‘战袍’，两人穿的破破烂烂地在城门外排队；
而杨八则没有换装，带着同样穿的比主家，还要好很多的阿书，一起架着马车进了城，准备先去找人牙子租个安静的小院子。
等林郅带着林呈排队从城门口进入的时候，就被守卫拦了下来，“这入城一人一个铜板，加上扁担一共三枚铜板！”
“爹，您这是？”，林呈低头看看他怀里刚刚被塞进来的包袱，不解地道。
林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早就准备好的扁担收起，两个箩筐叠在一起，里面最后一个包袱也掏出来抱在怀里，对着守城的士兵，躬身讨好道，“兵爷，您看这样，没有扁担了，箩筐也是空的，是不是就不用多交那枚铜板了？”
士兵见后面的人已经开始有人学着这人的样子挪腾箩筐，自然是不肯干的，伸出手推推林郅怀里的包袱，不耐烦道，“不行，若是都像你这般，这进城税还收不收了！”
林郅看周围的人都向他瞧过来，不再讨饶，只好面露难色地应了一声，才慢吞吞地从自己的鞋子里倒出了五个铜板，特别小心地数出三个想要递到守门大兵的手里。
结果被人家直接用手里的刀柄挡住了胳膊，点了点旁边的篮子，示意他直接扔进去。
等父子俩进了城，后面的人还在议论，“早就说这样不成了，唉，一个扁担就要收一个铜板，卖一天也才几个铜板，这可叫人怎么活呀！”
还有人劝他，“想想早些年，现在的县太爷已经够可以的了，早先可是一个箩筐就收一枚铜板的，现下好歹你要是一个扁担扛的多，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进去！”
林郅父子二人自然是听不到这些话了，因为他们已经进城去找杨八二人租赁的小院子了。
走在前面的林郅回头看看儿子疑惑的小脸，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解释道，“你不是说老师让你多看些民生根本么？如此岂不是更加真实贴切？”
林呈看看他爹的背影，跟着走进了小院，真当他还是当年五岁的林狗儿呢~他爹要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才怪了，不说就不说，反正穿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能得到更准确的民生动态。
小院整理好一间卧房里，阿书看着少爷换下来的衣服，忍着心里的好奇，小声问道，“公子，这个要清洗下么？”
“嗯，洗吧，你去问问，我爹那边是不是还有，再拿两身过来，这些日子我就穿这个了。”，林呈扭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放到塌上的粗布衣裳，回答了阿书的话。
林郅见到来找衣服的阿书，唇角牵起一抹笑意，他儿子怕是猜到什么了，不过无所谓，只要他儿子能安生应考，平静生活就好。
所以第二天一早林郅没有等着林家人找来，而是决定主动出击，倒也不是他怕林家来人，看到他们住的地方；
届时让杨八帮着做戏就可以了，他和儿子两人是打着给小院的主人家‘杨员外’做短工的名义，寄宿到这里的。
林呈也没有出去乱逛，而是在小院里开始认真地看书，他可不敢保证这世上没有比他聪慧的人，他要做的就是在同样聪慧的人里做最勤奋的那一个就可以了。
杨八和阿书倒是扮做主仆出去溜达了溜达，特地和邻里打了招呼之后，坐在隔了半条街的茶楼里简单透露了下他们的情况，尤其是杨八，把自己标榜成了一位大善人。
“哎哟，您别夸我，就是实在人，你说我这带着下人来的，人家求上门了，说是要参加童生试的读书人，咱能帮就帮呗，不过多两个吃饭的嘴罢了。”
柜台上扒拉算盘的掌柜最是精明，立马附和道，“哎呀，杨员外可真是个大善人，听说在你们当地也资助了不少举子呢，昨天那父子俩打我们门口路过，我一看就觉得那孩子能中！”，谁知道他在外头是个啥样子，反正想出名，咱就拍呗，马屁谁不爱听。
“掌柜的过奖了，再给我们来盘点心，我带回去给那落魄书生尝尝，叫他也能得您个吉祥话。”，杨八听着这老掌柜的话也着实是心里舒坦，立马叫人加一盘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