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又是他
b市的冬季比h市冷得多，天灰蒙蒙的，刺骨的风刮得人生疼。
尽管这样，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潮涌动。橱窗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街头拐角处是街头音乐表演，那里已经围满了人。
季阳的脸蛋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口中呼出的白气在上面形成一朵朵水雾又慢慢散开。
玻璃展示柜上摆放的是最新款的玩具，酷炫得很。
季阳搓了搓小手，他拉了拉林珩，“哥哥，我们进这里吧。”
毫无回应。
季阳回过头，发现林珩在看着别处。
他上前蹦跶几步，随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嘴里喃喃道，“看什么看什”随即他眼睛亮了起来，“是洛姐姐他们啊！”
在马路对面的街头拐角处，有两个相貌出众的人待在外围，男的温润，女的清秀，两人肩上挎着包。
女生看了会表演，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偏头看向男生。男生笑着微低头，女生不自然了一下，很快放松身体，她用手挡在嘴巴处，似乎为了减少周边嘈杂声。
两人低声交流着。
在任何人看来，这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季阳也不拉着他进玩具店，相反，他很兴奋地扯着林珩的胳膊准备过马路。
林珩鬼使神差拉住了季阳。
季阳疑惑地抬起头。
林珩看着远处的两人，“什么叫他们？他们是谁？”
他转过头，垂眸看着季阳，声音紧了下，“他是谁？”
季阳屏住了呼吸。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林哥哥，印象里一般都爱逗他，笑着有点不正经，嘴唇翘起的时候眼神浅淡透着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那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有什么很强烈的感情，汹涌了一下，再一看，又什么也没有，像深不见底的海底，连光都照不进去。
季阳聪明的小脑袋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被自己理解了。
林珩的手轻放在季阳的头上，语气很平静，嘴角缓勾，“小季子，你刚说的【他们】是什么意思？”
“都说了不要小季子小季子的叫，很像电视剧里的公公哎。”季阳小小吐槽了下，他扒下对方的手，“他们就是――”
“――一个是洛姐姐，一个是程哥哥。”
“我们以前见过的。”
林珩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地“哦”了声，“什么时候？你们以前认识是什么意思？”
“程哥哥叫得还挺亲的啊。”
季阳不明白林哥哥为什么在说到【程哥哥】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不少，他也不明白对方明明就很好奇为什么要装作不好奇的样子，但他也没多想，认真说道：
“程哥哥也没有叫得很亲嘛。我也就见过他一次而已，我刚搬这边没多久他就搬走了，他以前在四楼住好像。”
“我就是有一次在洛姐姐家玩游戏的时候见过他，他来那天是跟洛姐姐告别的，我那时就叫了他一下。”
季阳努力搜刮关于程哥哥的信息，低头回忆道，“我记得洛姐姐好像叫他学长，他比洛姐姐大，应该是这样的。”
“然后我还问过洛姐姐，她说他们认识很久了，我就知道这些。”
“哦对了，我感觉洛姐姐那天好像不是很想他走。”
林珩听到最后，唇角压了压，随即发出季阳熟悉的调笑声，“你个小屁孩，怎么就知道她不想他走呢？”
季阳感觉自己被人看轻了，他“唰”地抬起头，看着林珩的侧脸，肯定道，“我知道的。”
“因为洛姐姐那天陪我玩游戏很不认真，以前很快通关的，那天却用了很久才通关。”
“我还问她是不是程哥哥走了不开心，她自己点了头的。”
林珩沉默片刻，他看了眼远处正慢慢离去的背影，目光缓缓下滑，直至看着覆上薄雪的地面。
他轻笑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她会这么不自然，难怪她看起来这么温顺，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
原来是认识啊
季阳在一旁有些发愣，他扯了扯林珩的衣摆，“哥哥，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林珩听到这话，回过头，看向季阳，漂亮的眼睛弯着，笑得漫不经心，“哦，你怎么知道的？”
季阳小脸皱着，他看着眼前熟悉的笑容，没有一丝停顿，“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就是不开心。”
他上前踮脚，试图抚摸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笑的眼睛。
林珩瞳孔缩了下，随即扩大。
他抓住季阳不安分的小手，感觉到对方的冰冷时搓了搓，俯身，然后放回季阳的兜里，笑道，“你干什么？”
季阳歪头，指了指他的眼睛，“它看起来很不开心。”
林珩的笑容僵了下，很快恢复过来，好似开玩笑般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屁孩。”
他站起身，俯身看着仰头打量他的季阳，对视了几秒，他侧过眼神不去看对方，“我的确不开心。”
“因为我们在外面待太久了，我有点冷了。”
“冷得我笑不出来了。”
季阳“欸”了声，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是，林哥哥，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出门要多穿衣服吗？”
“我昨晚还特意去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比前几天降几个度，我都穿了两条秋裤在里面，你难道没有吗？啊你还真没”
“哎撒手快撒手，干什么，大街上你懂不懂形象！”
“你会得病的。”
“少咒我我好着呢。”
季阳把脖子缩在围巾里，伸手感受自己哈出的白气，“也对。”
“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就比之前开心多了。”
林珩看着无数人影在眼前晃动，没有什么语气，“确实。”
“气得开心了。”
季阳收回手，没头没脑来了句，“洛姐姐比你诚实多了。”
脚踩雪发出咯吱咯吱的破裂声，凛冽的风夹杂着泥土味。
林珩弯起眼角，笑意不达眼底。
很轻微的声音传来：
“我也可以很诚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