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永夜城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与其说是雨，更像是雨雾，一层薄薄的充满水汽的雾笼罩住了整个霓光城。
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和广告都被这层雾包裹，各种颜色的光在雨雾中晕染开来，使得霓光城的天空五彩斑斓，宛如仙境。
然而仙境般的夜空之下，则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路上的行人在四散奔逃，警察和黑帮混混在混战，而已经异变的丧尸和服务机器人在胡乱袭击人……由于大部分人都装了义体，这些丧尸和电影里那些脆弱的丧尸们并不一样，他们会使用自己身上的义体技能，比如装着义体弹簧腿的运动员，现在变成丧尸之后在几条街上来回狂奔，一路把很多普通丧尸都撞成了肉泥！
一夜之间，情况如同蓝浅预料那般，这座城市沦陷了。
位于市中心的阶梯金字塔大楼里，一个身穿白色西装，装着义体下巴的男子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里的乱象，面色凝重。
“桑切斯先生！”一个身材壮硕，肌肉鼓胀的光头男子走进办公室来，他身上的黑色西装因为他浑身的肌肉而紧绷在身上，胸前的扣子几乎快要崩开，他拿着一部电话，进来后就语气焦急地大喊道，“桑切斯先生！赶紧跟着我撤去安全屋吧！情况已经无法控制了！霓光城警局也沦陷了，现在街上连会开枪的僵尸都有了！再不跑来不及了！”
“他们不是僵尸……”白西装的男子转过身看向肌肉男，没头没脑地说道，像是在纠正肌肉男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他们是进化者……”他顿了一下，看着肌肉男，问道，“最高政府那边怎么说？”
“他们派了异能调查组来支援兼调查，由一个s级异能者领队，队员异能等级a级到b级不等，其他消息不明。”肌肉男汇报道。
白西装男面色一变：“快，想办法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过来！”
“为什么？”肌肉男一脸奇怪地问道，“而且，就算您现在让我阻止他们，十分钟前霓光城市政厅就已经断联了……”
白西装男闻言双手抱住了脑袋，脸色惨白疯狂摇头，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不不，”他突然又抬起头两手猛地抓住了肌肉男的衣服，“虹光医院那边呢？那件事处理好了吗？”
“已经按您的要求吩咐了下去，但现在负责处理白念的人也失踪了，暂时情况不明。”肌肉男依然一脸不解，但并没有推开白西装，而是回答道。
“他必须死！”白西装伸出手指点在肌肉男身上，呵道，“不管你们有什么办法，必须看到他的尸体！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明白了。”肌肉男点点头，在自己的手机上发送消息，然后他手机响了，他连忙接听电话，然后面色一慌，“什么？你们赶紧去找到大小姐！大小姐不能有事！不然拿你们是问！”
“大小姐？安娜怎么了？”白西装的脸色又一变，整个人紧张不已，抓住肌肉男的衣服询问，“她没事吧？她在哪？”
“桑切斯先生，”肌肉男挂了电话，脸色阴郁，“大小姐她，今天入学报道，她去的就是疫情的源头，联邦生化科技学院……”
“什么？”白西装满脸不敢相信，“安娜！她居然不告诉我！无论如何，你派人，派多少人都可以，让她安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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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浅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废弃的工地里，因为在下雨，身下满是泥泞的瓦砾，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却反而糊的校服更加脏兮兮。
她第一反应就是看自己的左手，结果左手居然十分正常，除了腕部以下没了，那些奇怪的触手或者藤壶一样的肉瘤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光滑的手臂。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迷惑地四处张望，她最后的记忆还是吞噬了那个名为白念的大叔，但就在那个时候她忽然失去了意识，接着就到这来了。
她伸出右手，张开手掌，雨点淅淅沥沥打在掌心，湿漉漉的。
她的身体控制权，又回来了！
她四处观察，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片打算盖商场的工地，但因为某些原因这里停工了，因此这里只有一半的水泥建筑，连房顶都没有。
不过，估计也是废弃很久了，这里从没有人，因此现在也没有丧尸。
还挺安全。
她走向有屋檐的地方避雨，望了一眼工地围栏外的霓虹之城，外面到处是哭喊声、警笛声、枪声还有丧尸的嘶吼声……这座城市已经陷入了混乱。
但她现在并不关心，她比较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要怎么逃出这座城。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寄生了，她回忆着自己失去控制权的时候，那些触手，居然夺走了她的身体！
她忽然发现自己多个背包，包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学院发的卷轴面板。
这个寄生怪，既然别的东西都给我丢了，为什么要留下这面板？
蓝浅疑惑地展开面板，突然桌面上蹦出一个文档，文档里自动开始输入文字：
“你好，人类，你很特别。”
蓝浅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有黑客黑入了这个面板，她连忙去按关机键，但无论怎么按，居然都关不了机。
而文档里又多了一行字：
“你的学院终端已经完全被我控制，请不要再尝试关机，你的操作是无效的。”
蓝浅有些无语，干脆举起了面板，准备砸在地上。
文字又飞速跳出来：“请不要暴力破坏这台设备，如果你想恢复正常的身体，请认真听完我的话。”
这个不知是谁的人既然说到这了，那就是知道蓝浅身上已经发生了怪事，蓝浅眼珠子转了转，打开了输入框输入：“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的情况？你有办法帮我恢复？”
“办法是有的，但需要你的配合。”对方回复的很快。
蓝浅继续输入：“配合什么？我只是个学生，我又坐不了什么。”
“不，你太小瞧自己了，人类。”对方回道，“请耐心听我说完。”
“你说。”
“首先，你们的世界现在正在发生的，是一次进化，赛博k病毒会强制性将智能机械生命化，但这些赛博生命体，并没有高级智慧，它们只会尊崇本能，而它们的本能，就是吞噬与进化，即通过吞噬其他生命体达到对自身的补完。用你们人类的说法，这叫进食本能，它们只要活着，就不停地想吃掉其他生命。k病毒只针对机械，因此有装义体的人只要接触到k病毒立马就会感染，而你们人类的义体被生命化后，第一件事就是吞噬自己所在的这个人类的意识，因此，就诞生了，现在外面正在肆虐的那种怪物。你们人类现在称呼它们为：赛博丧尸。这些丧尸可以以最大强度发挥义体的力量。”
“但是总有些人不会感染，他们会进化，成为更高级的物种，他们有智慧，但也不再是人类。我本以为，你们人类中拥有异能的那一小部分人都是这些进化种，但我错了，即使是异能者也会被赛博k病毒感染，甚至被感染后还是可以使用异能。所以k病毒筛选出来的进化种，我也无法推测规律。”
“但是，你是最与众不同的，蓝浅，你是目前唯一被感染还存活的，无改造人。”
“那其他无改造人呢？没有义体不是不会感染吗？我怎么觉得这是因为我倒霉呢？”
“截止去年5月，无改造人只剩下五人，由于日益见长的空气污染和生态环境恶化，截止与于前天，他们因为各种疾病已经死亡，只剩下两人还存活，而十分钟前，另外一个无改造人被持枪的改造人杀死了。你是目前唯一存活于世的无改造人，并且，你感染了本不该被感染的病毒，还活了下来。”
蓝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我对你很有兴趣，也十分期待，你愿意帮我做一个实验吗？实验结束后，我便会告诉你，恢复正常的办法。”
“你不应该先想我证明，你的确有办法让我恢复正常吗？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唬我。”
“大约一小时前，你，不，你的丧尸体杀死了虹光义体医院的一名高级义体医疗师，并吞噬了他，他在临死前告诉你，这病毒有解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解药就在位于市中心霓光街27号的桑切斯医药大厦的地下7层，7号医药实验室第507号冰冻柜里。你可以去那里验证我的话。不过这个解药并不是完全品，它无法让你恢复正常，只能延缓你的症状，当然，它的确可以对刚感染的患者使用，接触k病毒一小时内的患者，注射该解药后可以不变异。你可以去找到它，然后我就告诉你完全体解药在哪。”
蓝浅敲字想回一句，她才不会傻兮兮地听话去找这甚至可能不存在的解药呢！但她还是犹豫了，万一这人说的是真的呢？万一，真的存在这种解药呢？万一这人真的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呢？
“行，我去找，但我需要装备，你总不能让我一个普通学生单枪匹马穿越丧尸群去那栋听起来就戒备森严的大楼吧？”
“说到这个，你自身已经变强了，你没发现吗？”对方突然说到，“至于装备，你所在的建筑工地东边有个污水帮武器存放点，你可以去取，那里只剩下三个成员还存活，其余全员都是丧尸。”
1入学报道日
“正在识别，”导航机器人从校园里出来，一直移动至蓝浅的脚下，它整体形状像个白色的桶，而它的脑袋上有两个镜头，镜头射出蓝白色的浅浅光芒，扫射蓝浅的全身，“姓名，蓝浅。性别：女。联邦身份编号ha3304770612。本院生物科学专业新生。请将行李放在我身后的推车上并跟随我前往报道处！”
今天是联邦生物化学科技学院新学期报道日，学校人来人往，高年级的学生们今天也会在，因此显得十分拥挤，迷茫的新生们都在四处找寻报道处的位置，时不时就有一只导航机器人会穿越人群去引导新生们报道。
蓝浅默默跟着这个半人高的小家伙，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入学院，穿越人海，前往报道处。
一个普通人，在这个时代，要么就兢兢业业考上联邦大学从而进入各大企业或者政府部门就职，要么就只能沦为流民或者加入各地帮派艰难渡日。
蓝浅，一个出生于贫民窟的普通孤儿，因为生物成绩突出，考上了这所联邦生化科技学院——一个位于联邦一线城市之一霓光城的联邦直属学院。
机器人一路播放着类似警报的声音驱赶开挡路的行人，引领蓝浅去往教学楼。
路上有几个穿着校服学长模样的男生试图帮蓝浅拎行李箱，但都被蓝浅拒绝了。
报道处位于教学楼一到三层，学院会根据到达顺序给予学生一个编号，然后根据编号前往指定流程进行报道程序。
蓝浅分到了三楼，她拖着行李箱一路跟随机器人乘坐电梯，走进三楼报道处，迎接她的是一个身穿教师制服皮肤呈镀金色的男子。
报道处里已经有好些个学生正在一台设备前填写资料，而整个房间里就一名成年人，他自然就是老师了。
“欢迎来到我们学院，我是本届新生报道的负责老师肯尼老师，你的行李可以放在这里，等寝室分配完毕传送器会将它直接送到你的寝室。”这名男老师指了指位于报道处门口的矩形置物台，蓝浅依言将自己的行李箱放了上去，注视着置物台打开了一个开口让行李箱落了进去，“现在给你一个学生教学平板，你可以称它为【面板】，你可以通过它掌握每日的学习任务，也可以浏览学院论坛，它还有实时通讯功能。接下来请跟我录入你的信息，并进行分班和分配寝室。本院是一所半封闭式的寄宿制学院。学院会为学生们提供校内宿舍，而且几乎提供应有尽有的各种生活设施，包括卫生、饮食和洗衣等等。”
“好的老师。”蓝浅目光落在肯尼的金色手臂上，接过老师递过来的平板，平板可以折叠，折叠起来就掌心大小，拉开就变成半透明的面板，不过比起这个平板，老师的皮肤更另蓝浅好奇，她早就听说大城市几乎人人都有做义体改造，但安装植入义体很贵，在她的家乡还不是人人能买得起的，所以一般的义体手脚她还是见过的，她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改造过的人体皮肤。
她在课本上学习过电子义体生物知识，她知道义体皮肤改造原理，但近距离看到这种改造她还是感觉很奇妙。
“噢我曾经经历过火灾，皮肤严重烧伤，所以——”肯尼注意到了蓝浅的关注点，浅笑着解释道，“这种古铜金属色现在很流行，以后你也可以改造，本院学生在校内义体医疗室做义体改造手术可以打折。”
蓝浅闻言一愣，奇怪地看了老师一眼，心想她并不想知道学院的义体医疗室能不能打折。
她安静地坐下来按照老师的指示找到学生信息输入板开始填写个人信息。
姓名：蓝浅
性别：女
出生日期：2162年6月12日
出生地：安平城
入学专业：生物化学专业
……
等她填完一堆个人信息，这台设备开始报道：“正在等待分班……滴滴，学员蓝浅已被分到生化1班，学员编号s106。正在等待分配寝室……滴滴，学员蓝浅已被分到女生宿舍606室。”
“好的，你的新生报道已完成。”肯尼老师对她点点头，然后说道，“面板就可以用来开宿舍门，女生宿舍就在教学楼后面，你直接走过去就行。”
“好的，谢谢老师。”蓝浅格外礼貌地对老师说完，转身离开报道处，结果还没走几步，整个屋子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
与此同时，学院内传出一串连续的巨响：“轰隆隆隆隆隆——”
“出事了！”
“大家快跑，离实验楼远点！”
“爆炸了！快报警！”
……
蓝浅和肯尼几乎同步看向窗户，只见教学楼对面隔着操场的一栋灰蓝色大楼，7层一整层的窗口都浓烟滚滚，隐约还能看见窗户里透出的火光。
那栋楼上写着“电子生化实验楼”。
蓝浅顿时一惊：这特么……她好不容易才考到这里，结果开学第一天，学院的实验楼，就炸了？
肯尼老师倒是很负责，在窗口观察完状况之后立马对依然留在报道处里的新生们说道：“应该是实验楼出意外了，安全起见你们暂时留在这里别离开，等待有老师来通知或者面板上有学院公告告知你们安全了再走。有需要的话这个储备室里有应急设备和食物饮料，你们可以先用着。我现在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说完又指了指一名引导机器人：“有需要你们也可以跟它说，它可以提供帮助。”然后走了两步又神秘兮兮地扭头补充道，“还有，一会有人敲门你们要问清楚再开。”说罢，他匆匆离开报道处，走之前关上了这个报道教室的门。
一时间，只剩下蓝浅和其他三个学生在这里面面相觑。
“一会有人敲门你们要问清楚再开门。”蓝浅有些在意这句话，这句话很奇怪，能来敲报道处的门的，除了要报道的学生就是老师，为什么不能开呢？难道会有一些不该出现的人敲门？
但是她一时也想不通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回家……”一个金发的女生突然哭泣起来，她旁边的黑色蘑菇头女生轻拍着她后背安抚着她，“我们不会出事吧？我爸爸说，说联邦直属院校很危险，我还不信，早知道我就听他的选峰雪城了……”
“没事没事，刚才那老师说了，出事的是实验楼，实验楼离这儿还挺远的，不会波及到咱们，我们再等等，没人来通知的话我们就自己逃出去，先回家再说。”蘑菇头女生倒很冷静，一边安抚她一边做了个决定。
蓝浅瞥了那两个女生一眼，看她们的手臂上也有改造痕迹，但不明显，而且隐约可见的义体纹路都很漂亮，她们应该做了更贵的美观改造，目的只是为了更美，由此可见这俩姑娘都很有钱，多半是哪个财团子女。
那么金发女生她说她父亲所言的“联邦直属学院都很危险”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实验楼会爆炸，并非是意外，而是因为联邦最高政府背后那些企业们的斗争？
听说这所联邦生化学院的电子义体研究背后一直是虹义科技公司在支持，学院设计出的新型义体通常都会由虹义科技公司售卖——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科技公司眼红虹义的产业想来分布一杯羹？
蓝浅一边琢磨着一边又看向正在燃烧的实验楼，从窗户也可以看到楼下已经混乱成一团，学生们正在奔逃试图逃离学校，但不知为何一堆安保机器人把校门给拦住了不让他们出去，学生转头在向老师求援，但不知为何楼下只有寥寥数几的老师，这些老师还都对学生很冷漠，甚至有一名男老师居然一拳将学生打得飞了出去。
这是在干什么？
这所学院难道有什么问题？
蓝浅疑惑地继续观察，忽然发现，不远处正在冒烟的实验楼脚下，好像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嘿，你叫蓝浅对吧？你在看什么？”一个男生突然凑到窗边，和蓝浅站在一起，问道，“咦为什么那些机器人不让学生离开？”
蓝浅不喜欢有人靠自己太近，她悄悄离开男生一段距离，然后打量了这男生两眼，一个很干净长相很有书卷气息的男生，出于礼貌，她答道：“我就是奇怪他们的行为，所以在观察。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名字？”
“哦我叫白舸，百舸争流那个舸。我是义体医学专业的。”男生淡淡笑着介绍道，“你名字我是从那个报道机上看到了，刚才我就在你旁边的那台机子。”
“哦。”蓝浅也不是很喜欢和人聊天，随便回应了一下就继续将目光锁定在楼下。
楼下似乎更乱了，那几个老师突然发狂般地开始袭击学生，学生们后退躲闪试图越过安保机器人离开学校，但是那些机器人也疯了一般只要有学生想逃出学校它们就举起了自带的电击棍扫过去，一转眼几名学生就被电倒在地。
“那个……你们不觉得这个导航机器人有点奇怪吗？”蘑菇头突然对蓝浅他们说道。
蓝浅闻言转过头，只见一直安静地守在报道教室大门旁边的导航机器人它小巧的摄像头开始闪烁红色光芒。
几乎是同时，有人在教室外拍门：“里面有人吗？开门！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