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番外10
异国相隔, 只需要一张机票,就能和藏在心里思念记挂整整九个月的人见面。
裴仪就这么走了。
只可惜这一次,她依旧没能见到想见的人。
“阿姨身体不舒服, 小胥向drlu请了三个月的假回国, 上个月就不在这边了。”
说话的人,是胥娴的师姐, 也是当初在机场和胥娴一起离开的女人——夏商。
国内是夏天, 国外是冬天。
虽然没有下雪, 深夜冷风刮起时,仍能带来彻骨的寒意。
裴仪走的急, 并没有带御寒的衣物,此时身上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
只是在外面站了一小会, 她的脸已经被冻得苍白,身体也在轻轻颤抖。
眼前这栋百层高楼, 是数安大楼, 全球最顶尖、规模最大的数据处理中心, 无数人挤破头也想进去工作的地方。
夏商就在这里上班。
夏商很优秀。
夏商认识drlu。
夏商长的漂亮,人也很成熟。
夏商……
裴仪思绪混乱,两只手被风吹得失去知觉,指尖都变成了冰的。
她仿佛在发呆,眼神空落落的,好几分钟过去, 才轻轻说了句‘谢谢’。
话刚说完, 她便准备离开。
夏商见她穿得这么少,面上又一副失落模样,想了想,还是出声将人叫停。
“裴小姐, 小胥之前留了件大衣在办公室,需要的话,我去帮你拿下来。”
“你是她的朋友,又是特意过来找她的,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你穿。”
裴仪闻声一震,脚下步子瞬间停了下来。
她没有应答,就那么痴痴的站在那里。
夏商将这种沉默视为认同,很快转身上了楼。
等再出现时,手上果然多了一件咖色大衣。
这是胥娴的衣服。
裴仪半低着头,犹豫了会,终是将衣服接了过来。
“谢谢。”
“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她,我来找过她?”
***
九月中旬,是玉米成熟的季节。
胥家的地不多,只有十亩,也正是靠着这十亩地,宋小香养大了胥娴。
女儿一天天长大,妈妈就一天天变老。
这些年来,胥娴不在家的日子,宋小香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地里度过的。
虽然人还住着院,但她心里仍惦记着地里的农活。
裴仪进村的时候,胥娴正顶着烈日在地里收玉米。
乡下地方,不管什么消息,总是传得那么快。
村里来了个没见过的城里小姐,提着包包、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看上去,就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没一会儿,这件事就传遍了全村。
几个妇人拿着水桶和锄头经过,看到胥娴也在,便跟她说起话来。
“小香姐怎么样啦?”
“她又催你回来收玉米啦!”
“你一个人做得完不?要不要我们帮忙?”
都是同村的人,大家都很热情。
胥娴站在田里,摘下头上遮阳的帽子,朝着几人笑了笑。
“我妈已经做完手术了,下个月就能出院,等把玉米收完,我再去医院陪她,不用麻烦大家了。”
“那就好,要帮忙就跟我们说,马上中午了,你早点回去吃饭,我们走了。”
送走同村妇人,胥娴重新戴上草帽,打算继续干活,却没想到,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胥娴。”
又轻又细的女人声音,风一吹,便被撞成碎片,消失的干干净净。
胥娴以为自己听错了,头都没有抬一下,就接着掰起了玉米。
骄阳似火,热的惊人。
汗水从额头落下的时候,她又听见了那声呼唤。
“胥医生。”
这一次,不是‘胥娴’,而是‘胥医生’。
多么像裴仪的声音。
胥娴转过身,抬起头,目光看向田埂,看见了一个穿裙子的长发女人。
只一眼,袋子里的玉米,就滚了一地。
“三小姐——”
时隔九个月的初次会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境下。
胥娴将玉米捡好,拖着袋子慢慢走向田埂。
每走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一分。
裴仪的心,莫名开始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最终,还是胥娴先打破沉默。
“天热,别站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便朝着前方不远处的枇杷树走去,那树下停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还放着两袋鼓鼓囊囊的玉米。
脚下是泥路,高跟鞋踩下去,很容易摔倒。
裴仪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人到了树下,空气阴凉了些。
胥娴将自行车后座的绑带松开,抱起玉米袋子往车上抬,动作熟练又利索。
裴仪想要帮忙,又怕自己越帮越忙。
犹豫的两分钟里,三袋玉米已经全部被胥娴稳稳当当绑在了自行车后座。
做完这些,胥娴推着自行车车调头。
回身的时候,她看见裴仪的脸被太阳晒的通红,眉头顿时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等我一会,我先把玉米送回去。”
裴仪点点头,依旧紧张的不敢说话。
她看着胥娴将车子推上小路,载着那三袋玉米,遥遥地消失在小路尽头。
胥娴的家离这里不远,走路也只要二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仪站在树下等着,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竟然有些害怕胥娴不会再来接自己。
她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十分钟不到,胥娴就骑着车回来了。
“中午太阳大,戴上这个会好一点。”
许是怕裴仪嫌脏,她又补充了一句。
“是新的,还没有人戴过。”
是一个淡黄色的圆草帽,乡下最常见的那种。
裴仪看着手边的帽子,心口微微动了动。
她伸手接过帽子,正准备往头上戴,胥娴又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你喝点水,我们再回去。”
水瓶瓶盖,是旋松的。
裴仪没怎么费力,就把盖子打了开来。
站了那么久,她确实有些口渴。
喝完水,戴好帽子,胥娴才将车子调头。
也是到了这时,裴仪才发现自行车后座上,多了一个干净的垫子。
说是垫子并不合适,因为那本是一件衣服,只是被折成了方形,然后用绳子绑在了车座上。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
为自己做的事,也为胥娴做的事。
***
老旧的自行车,踩起来咯吱作响。
裴仪戴着草帽,侧坐在车后座,两只手扶着胥娴的腰,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受到里面的皮肤温度有多高。
她抬起头,看见胥娴扎在脑后的低马尾,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轻轻跳动;她看见胥娴身上的白色短袖,背心和后腰都被汗水打湿,紧紧黏在肉上,隐约可以窥见里面那具身体有多纤细;她看见胥娴扶在车把上的两条手臂,细长、美丽,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红,却又充满了力量,轻易就能把一整袋的玉米从地上搬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胥娴。
说不清原因,她的心,一瞬间,就彻彻底底的乱了。
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遇到的村民却不少。
有些相熟的,胥娴还停下车和他们说话。
“……”
“是我朋友。”
“对,是海市人。”
“我妈还不知道。”
“……”
裴仪坐在后座,听着胥娴向同村人介绍自己,脸也红了起来。
一直到下车,她的脸,依旧又红又热。
胥娴以为她的脸是被太阳晒红的,进屋后立刻打开了电扇。
“谢谢。”
又是一声谢谢。
来了村里,裴仪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
胥娴摇摇头,走到门口,将车篮里没有喝完的那瓶水拿了进来。
“喝点水。”
“帽子可以摘下来了,一直戴着,会很闷。”
裴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摘帽子。
许是绳子绑的太紧,她的皮肤又白,才十分钟,脸颊两旁就被压出了两道红痕。
她自己看不见,胥娴却看见了。
痕印不深,应该一会儿就会消失。
两人站在吊扇下吹了会风,偶尔看对方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空气中的尴尬氛围才被打破。
来人是三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每个人手里抱着一个大花盆,盆里的花各不相同,但长的都很好。
想来,这就是村民以为的保镖。
“小姐,村长不让我们站在村口,说会吓到小朋友。”
为首的男人一脸为难,没有得到允许,又不敢把花盆放下。
裴仪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把花给忘了。
三个人,三盆花。
白色的茉莉、黄色的秋菊、以及蓝色的风铃草。
裴仪想让他们把花放下,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好,还没来得及询问,胥娴便主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放门口吧。”
一直到三人离开,裴仪才向胥娴解释花的由来。
“这些花,都是用你送的种子养出来的。”
“妈妈说,种子是你的,开了花,应该也要送你一些,当做回礼。”
胥娴站在花盆面前,呼吸微微乱了乱。
她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胡乱猜测。
暧昧不清的关系本该被斩断,现在又成了藕断丝连。
有些话,迟早都要问清楚。
她转过身,看着身前的漂亮女人,抿着唇,礼貌性的笑了一下。
“谢谢,花很漂亮。”
“三小姐,你来找我,除了送花,还有别的事吗?”
胥娴的回答,客气又疏离。
就好像,她根本想不到两人还有任何见面的理由。
其实,本来就没有。
裴仪眼底笑意凝固,脸色倏地白了白。
她要怎么说呢?
她开不了口。
她开始质疑自己——
一支口红能代表什么?或许,是胥娴不小心弄丢了,又或是弄坏了,才不得不还给她一支新的。
她又胆怯了——
胆怯到,连提也不敢提‘口红’两个字,只能用更拙劣的借口来掩饰自己过来的目的。
“我来,是想告诉你,洛真和宁柔就要结婚了,她们想邀请你参加婚礼。”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胥娴眉头微舒,嘴角又弯了弯,这次的笑,显然要真实很多。
“真好,我还没有恭喜她们。”
“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话音未落,她便回过头朝着堂屋的桌子看去,但并没有在桌上看到请帖。
裴仪知道她在找什么,心口瞬间涌出一丝苦意。
“十二月,二十五。”
1225?
那不就是圣诞节当天?
现在才九月中,距离圣诞还有三个多月,难怪没看到请帖,估计连印都没印。
胥娴愣在原地,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婚礼要三个月以后才举办,为什么这么早通知自己?
裴仪来找自己——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的追妻:鲜花、珠宝、浪漫的情话
实际上的追妻:乡村爱情
真实的对胥医生心动了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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