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风雨曦
夜里,陈国边境,
一座野山中,寺庙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
一个头戴毗卢帽僧人盘坐在蒲团上,闭眼默默的敲打着木鱼,嘴里铮铮有词,僧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不言,同时停下敲打,明眸善眯。
镜头拉远……
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满是焦黄落叶的院子传来干脆的脚踏声,一位身着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的男子,满脸风尘,明显兼程而至,手里提着一壶杜康,缓缓走进,衣裳轻轻摆动。
途经一棵树时,惊起三两只乌鸦,嘎嘎的叫唤着飞走,似是在抱怨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这是什么风,会把你这个堂堂的千苒派掌门给招来。”
僧人迟疑道,但语气中带有几分质问。
“我说我只是来找你喝酒,你信否?”
僧人起身,身穿无垢衣,约莫三十多的年纪容貌俊秀,身材笔挺,眼里透露出一股英气,但却又好像被尘封已久般。
“杜康?可是九泉山下的清泉酿造?”
僧人带有几分质疑的语气问道;
“那是当然,你看我风尘仆仆,就是专门往那跑了一趟的原因!”
向皓涛搭腔道,脸上还洋溢着点骄傲。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出家了吗?施主可真会开玩笑。”
僧人双手合十道;
“出家?那就暂时不出家呗!喝完了再出家!”
“罢了,大齐国师都已经开口了,我自然是盛情难却。”
僧人假意无奈道,随后自然的从向皓涛手中拿酒,打开,轻车熟路的喝了起来。
“嗯,甘绵香醇,回味悠长,正宗!”
“既然让大师这么难堪,那我想还是算了吧!”
向皓涛玩笑道,就要去夺酒,僧人一机灵,转身一个健步就飞到了屋檐上,坐卧着饮酒,驳斥道:
“那老头只是要我当僧人,但是时间可是我来定!”
“你灭人满门,还不给人把寺庙打扫好,也太坏心眼了吧?”
向皓涛走向一颗银杏,伸手轻轻擦去一个石墩子上的落叶,然后坐了上去。
五年前,这座寺庙还很热闹,门庭若市,虽只有十来个僧人,但在陈国也算著名,只不过后来在一个无雨夜里被人给灭了满门,据一个逃掉的僧人口述,是四大世家的风家三少爷,风雨曦所做。
后来这个僧人消失,陈国也不好定罪,也就不了了之了,但风雨曦自此没有再出此山,因此江湖传闻沸沸。
有人说是真事,他这是在赎罪。也有人说是遭人陷害以证清白。
风雨曦没有说话,闭眼饮酒。
“自幼就饱读诗书,十岁练武,十五岁九境,二十岁仍是九境,却以此境久战风家地境长老一日后险胜。成为风家第一个不到宗师便出门的风家人,到现在已经十年了,风家都又出来一个人境巅峰了,可你居然还是九境界,我都有点怀疑,你该不会真有心魔之类的吧?”
“你来只是说这些的吗?”
风雨曦冰冷的看着向皓涛,不屑道;
“当然不止,不久前长乐坊被人灭了满门,最后我们查到了一个可疑人,找到时却已经被杀了,据总捕头所言,死于你们风家独门剑法,悠渺剑诀。”
“与我何干。”
“那浊龙宝藏……你应该感兴趣吧,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位族弟也在寻此物,巧的是昨日江湖不知在哪传来,说宝藏就藏在汝南山郊。”
“汝南……”
风雨曦面露犹豫,淡眉微皱,似是想起某件事来。
“好了,我能说的这点了,我们齐国出了个新地境杀了三千多人,有的我忙了。”
向皓涛耸了耸肩道,随后站起,脚踩石墩子,借力上了银杏,身轻如燕,踩在一片银杏上后飞走,被踩的银杏只是摇晃了一下,却迟迟未落下。
半刻,酒尽。
风雨曦提着酒壶,踏着寺庙飞向一个竹林中。
竹林中有坟墓,
这些坟墓,只是一个个长方形的土堆而已,无人守护,无人管理,只有竹林荫蔽。
风雨曦走过一个居中的坟前,这个土堆有木碑。脚轻轻的踏在地上,几乎无声响,嘴里轻轻默念:
“秋雨。”
木碑摇晃着,一柄长剑缓缓从土中升起,不停的抖动着,身上的泥土褪去,他再次打开酒壶,浇了为数不多的几滴上去,酒流过剑身,洗去这五年的腐朽。
剑身长约近三尺,剑柄缠绕着石青色的花纹,剑刃银白,剑质强硬中带有几分轻柔之意。
“聚。”
风雨曦闭目继续说道。
突然吹起一阵风,风中有隐隐的白线,卷起院中的枯叶,剑直冲云霄,在空中翱翔,而后归来,在坟上停下。
坟被破坏,露出一件破旧袈裟,一串老旧的念珠,袈裟里有颗舍利子。风雨曦蹲下拿出舍利子放入袖中,目光如炬。
沙沙,
很快剑身周围围起了漫天的枯叶,直接遮住了月光,只剩纯真的黑色调。
“老家伙我听你的,也让他活五年了,现在也该替你报仇了。”
风雨曦伸手抚摸木碑愣愣道,碑上无名,正如这座寺庙的方丈法号一样,无名。
风雨曦一闭上眼,银杏树下,石墩子上坐着两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个历经沧桑的老方丈,二人相谈甚欢,一人论道一人讲佛,一人饮酒一人素茶,一天一夜。
再闭上眼时,却是一个全身黑雾缠绕的魔鬼,眼睛闪着幽蓝色的火焰,不可一世的看着一切,倒在院中血泊里的和尚,被削去一部分的雕像,被四处打翻的大殿,以及垂死无神的方丈。
风雨曦抬头望着满天的枯叶,一脚踏空飞起,接住在空中震动的秋雨,然后用手一挥,枯叶如同雨一般,落在这片竹林中,埋住竹林,埋住了土堆,埋住了一座寺庙。
风雨曦消失在了这场雨中,世人不知,这座禅山寺附上周围的一片山,他仅需一剑即可灭之,何须落得他人口舌。
院内,银杏树旁的院子里,无枯叶,只剩抹不去的血痕。
乌鸦带着它凄凉的叫声无所畏惧的飞进了这片幽深的山中,林中不见坟墓,落满了枯叶。
一处不见天日的牢里,关押着在齐国犯事的武林中人,其中最里面关着最为特殊的人有四人,接在墙壁上的铁链将他们全身裹满,只有嘴巴和鼻子露出,他们的名字已被人遗忘,但其外号却依然响亮。
七伤虎拳王仲,人皮鬼白假,燃铁刀谷岩,五钩神飞枪沈千,这四人皆为九境界,无一不是令各国头疼之人,但六年前陆续被在齐国游历的风雨曦所击败,因此才被关于此处。
这时,牢房被打开,在几十号齐国高手的保护下,狱卒用钥匙颤抖的给四人解开。
“嗯?放老子出来就不怕老子杀了你们吗?!”
王仲怒吼道;狱卒被吓的摔倒在地但还是一颤一颤的千苒派长老的方向爬去。
“齐国需要用我们了?”
白假一边疏动身体,一边玩味的问道;
“没错,要你们杀一个人。”
长老脸上没有丝毫恐惧,铿锵有力的说道;
“杀谁?”
沈千坐在一个沾满血的木桩上冰冷的问道;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令人胆寒发竖。
“风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