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嫁夫抵债
“这棺材泡了水，还要提前下葬，昨晚怕是潘红霞回来过哦！”
“是啊，那墙上画的东西我以前看到过，好像是专门用来驱邪化煞的、镇压鬼魂的，再不下葬，怕是会闹出人命哦！”
人们三言两语的议论着，李青青看向了我，我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那几个精壮大汉火急火燎的做着准备工作，我看向了潘父:“死者要提前下葬，不用通知婆家的人吗？”
潘红霞婆家的人，除了昨晚上见到了一下之外，现在也还没有人来。
虽然人们议论说她的老公在家里哭的昏了过去，但我觉得肯定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不想或者不敢过来。
听我提起王家的人，潘父猛地抽了一口烟，缓缓摇了摇头。
“我自家的女娃，下葬还要通知他们吗？”
显然，他对于王家人也是有怒意的。
好端端的一个女儿交给了他们，现在却还回来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换谁来都愤怒。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几个汉子抬着棺材离开。
因为下葬的日期提前了，所以一路上并没有礼炮相送，只有一行人有些孤零零地往山上去。
潘母哭的昏倒，被人送回去休息了。
那些亲朋们听说潘红霞昨晚回来过，一个两个的也不敢随行。
跟着上山的，只有我们几个人。
“林师傅，你跟我说实话，我女娃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潘父跟我走在棺材后面，他浑浊的双眼闪过精光，冷声道，“刚才我老伴在我不好问，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害死了我女娃，不然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李青青也是皱眉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沉默，看着走在前面带队的蒋志鹏，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潘父抬起烟杆“吧嗒”地抽了一口，目光直视远方，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师傅，你是不知道哦，我那闺女有多乖，多孝顺，我这辈子能有这么个闺女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潘父抽了口烟，长长叹了口气跟我唠起了潘红霞平日里有多孝顺，脾气多好。
说着说着，他就有些哽咽和咬牙切齿了起来。
“都是王成龙那个狗日的，自从嫁到王家之后，我闺女大热天回家都要穿长袖，更是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问她怎么了也不说，但我知道，肯定是那个狗日的欺负她。”
“要不是我闺女拦着，我好几次都想拿柴刀给那狗日的劈了！”
潘父有些激动地说着，唾沫星子四溅，眼眶发红。
我沉默不语，大夏天穿长袖，怕是为了遮住身上被打出来的伤吧。
这么看，潘红霞应该经常被王成龙家暴。
“那为什么不离婚呢？”李青青开口，看神色是有些生气，在为潘红霞的遭遇打抱不平。
潘父闻言缓缓低头，眼中闪过自责:“都是为了老头子我呦。”
“前些年我得了病，要几十万的钱来治，我们都是小县城里的穷人，一次性上哪去凑这么多钱？”
“我闺女是为了治我的病，才嫁给了那个狗日的，是我害了她……”
说着说着，从昨晚开始一直都没有哭过的大老爷们这个时候竟然开始哽咽了起来，眼睛似乎是被烟熏出了泪水。
他又猛地抽了好几口烟，但我明显看到他连嘴巴都在颤抖着，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沉默，随后缓缓叹了口气。
看来，潘红霞不离婚就是因为这些事情。
那几十万，她家还不起。
麻绳专挑细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类似于这种的情况在社会上屡见不鲜。
我拍了拍老汉有些佝偻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我见多了生离死别，但每每见此情况还是会为之动容。
潘父无声哭了一阵子，心情平复下来后只是一直在抽烟，一口接着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事先看好的地方，蒋志鹏招呼着我帮忙拿墨斗封棺，然后贴符，念超度咒。
等棺材变成一个小土丘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潘父一个人在墓边坐了很久，才愿意跟着我们下山。
因为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又悲伤过度的原因，潘父几次脚下踉跄险些栽进山沟沟里，最后是我搀扶着他走下山的。
山脚下，蒋志鹏暂时与我告了别，说是要去给帮着安葬的几个汉子结下钱。
我这才知道，甚至连这场白事王成龙也没有出一分钱，潘父潘母身上也没有什么积蓄，都是蒋志鹏在帮忙掏钱办置。
“蒋师傅是个好人呦，要不是他，我连让我闺女她体面点走都做不到。”
送潘父回家的路上，他开口说着，又看了我一眼，“老汉我能感觉到，你也是个好人，这些晚上我跟老伴能睡着，都是你跟蒋师傅做的法吧？”
我不置可否，并没有说话。
好人这两个字，我觉得我这个时候不配。
明明知道潘红霞死的有怨气，却没有帮她解决，而是草草将其下葬，这不是我以前的作风。
但……蒋志鹏不肯多做什么，我也没有太多时间留下来，我还要急着去找王素衣。
想将潘红霞的事情解决不知道要花多久，我也开始有些怕麻烦了起来。
李青青似乎很想让我帮忙，但是我一路什么话都没有说。
或许是因为被恭琳利用和欺骗过，我心态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潘父潘母住的地方是在县城深处，还是老旧的红砖房子，破破落落的。
我注意到门口停了一辆价值七十多万的豪车，而房子里面，似乎是有争吵声。
“老家伙，人死了钱得还啊，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几十万不是钱啊？”
还没进门，我就已经知道这车是谁的。
潘红霞的男人，王成龙。
没想到这人才刚入土为安，他转头就上门来讨债来了。
下葬守灵他不来，人走了倒是来讨债了，简直就是个人渣！
一听到王成龙在里面刁难自己的老伴，潘父就是面色一沉，从墙头捡了块板砖就冲了进去。
我见状跟李青青对视一眼，急忙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