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为什么娶我
那一抹鲜血出现的突兀,钟苏寒见了想擦去,不料越擦越脏,低头看着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娇柳儿,苦笑了两声,“我擦不干净了。”
娇柳儿伸手抓住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上,微微仰头看着她,眼眸中的深情让钟苏寒感到不自在。
“没事小军爷,我本来就不干净,只要你不嫌弃我,再脏一些也可以。”
邪念再强大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搅乱整个世道,逼死天道,上个世界祂的帮手是无数个丧尸,这个世界便是无数个被祂操控的人。
这些人里面有国家的君主,有大臣名仕,有贩夫走卒……人数多到让钟苏寒感到头皮发麻。
幸好祂有帮手,钟苏寒也有——一直对邪念保持警惕、隐藏自己的温钰白,向外征战的那些年,她利用了战争清理了不少温钰白查出来的邪念的“帮手”。
但这样就想要扳倒邪念是不够的,祂太狡猾也太强大,必须找到祂的老巢,必须将祂圈养的死侍全部剿灭,才能有将祂杀死的机会。
然而祂太过谨慎,稍有威胁到自己的风吹草动便会立马断尾求生,转移窝点。
温钰白按兵不动观察了好几年,发现邪念身边有一个人是祂无法舍弃求生的。
那人便是先皇的胞弟——温云清。
暝秋说过,任何非此世界的人坐上天子之位都会被天道不计一切代价弄死,这不是邪念所想要的。
温云清在先皇还在之时便是一个闲散王爷,他不聪明、好操控,是最佳的傀儡皇帝人选。
身为皇室子弟,他本人只有两个爱好:美人跟小曲。
但小曲必是天籁才能入他耳,美人必是天仙才能入他眼。
巧的是,娇柳儿有一副好嗓子,在合欢苑的时候老鸨便请了好的师傅来教她弹唱小曲,样貌才情更是不用说的。
钟苏寒看着眼前的人儿,忽然意识到娇柳儿或许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聪慧,也更加愿意为自己付出。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但她知道她很漂亮,而自己用的上她的漂亮。
她在,让自己利用她。
钟苏寒忽然觉得内心非常的沉重,这样的沉重是她坑害了想要自己死的同伴时,从未有过的。
暝秋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黑漆漆的兔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如此认真、郑重。
呼吸微顿,钟苏寒从她怀里抱过暝秋,转身准备离开:“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做这些事情的,我钟苏寒再无能,也还没无能到,利用女人的身子去成事。”
娇柳儿快步上前抱住了她的后背,声音微颤,淡雅的花香入鼻。
“那您娶我回来是为什么呢?您不爱我,也不爱我的身子,如今,又说不想利用我的样貌,那您,究竟是为什么娶我?”
钟苏寒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非常错的事情,娇柳儿爱上了她,
阿姐曾经说过,那些欺她、辱她、对她别有用心的人辜负也罢,利用也罢,将其碎尸万段也罢。
唯有对她一往情深的人不能辜负、不能利用,不能彻底伤其心。
钟苏寒少见的慌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的问题,她不爱娇柳儿,她对她的情感顶多是个姐妹之情。
好在娇柳儿向来通透懂事,自顾自的发泄了一会儿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帘半垂遮住里面的伤心,下颚微微收起,嘴角上扬试图掩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是娇柳儿失态了,小军爷自有做事的方法、分寸,您去吧,莫要叫嫂子跟张大人等久了。”
钟苏寒转身抬起她的脸颊,大拇指指腹擦去她眼角的眼泪,认真的看着她:“你若是不愿意继续当我的妻子,可以随时提出来,我会为你写下和离书,府中的钱银、契约你皆可带走。”
啊,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温柔,是自己太贪心了。
一开始想着,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哪怕只是以一个军妓的身份,如今却奢望这样温柔如皎洁月光的人能够恋爱自己,实在是太过过贪心了。
娇柳儿贪恋的将脸贴在她并不宽大的手掌心中,闭眼享受了片刻这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暖,再次睁眼之时,眼中的感伤已经散去了一些,浓浓的爱意和温柔替代其中。
“能成为小军爷的妻陪伴在小军爷身侧,已经是娇柳儿莫大的福分了,是娇柳儿不好,奢求太多,您去吧,身上的伤得快些上药。”
钟苏寒本能的觉得,娇柳儿的感情债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只能说了一句抱歉后就离开了。
暝秋醋意大发,在她的怀里不高兴的团成一团,“当初叫你不要娶她啦,现在好了吧,人家爱上你了!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看你怎么办!”
“我已经很头疼了,暝秋。”
钟苏寒有些无力扶额,任何事情都是具有可控性的,唯有感情,是不可控的。
“罢了,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莫要再提了。”
她匆匆给自己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杵着拐杖去了花园,走过蜂腰小桥,穿过竹林小路,路过荷花塘的时候她瞥见了盛开的荷花。
远处爽朗的说笑声正隐隐传来,钟苏寒听到了是娇柳儿在那边哄梁蒋氏开心,心想自己刚刚惹人伤心了,如今折只花儿带去给人赔罪是应当的,于是挑了边上开的最美的一支折下。
她拿着荷花,随意的走到了亭子里面,将其递给了坐在梁蒋氏身边的娇柳儿,“我见荷花开的好,给你摘了一朵。”
娇柳儿微微一愣,随即笑的比荷花更加的娇艳,一脸娇羞的接了过来,满脸的高兴,嘴上却嗔怪道:“小军爷可真是小气,拿自家的花儿来送我。”
“家中东西都是你的,我又刚刚惹你伤心了,想要赔罪可不得用家中的花儿来给你赔罪。”
钟苏寒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意自然,暝秋却知道她这是在给娇柳儿做解释,方才痛哭一场,眼中的泪花和红肿是瞒不了人的。
它的阿寒,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经历了什么,都是如此的温柔,为身边人着想。